第33章 内斗
一望无际的星空下是黑色巨兽绵延不绝的背脊,笔直的鳞片层次分明,名为生命的细胞在巨兽的身体里川流不息,昼夜不停的为了生存奋斗,生不知所去,死不知所归。
一把血色的匕首划过,带起一片血红的涟漪,激起一阵阵血色的波涛。
血鼠仿佛见到了生死仇敌,不死不休的向着男人冲锋。暗影猫隐匿身形,窥伺着转瞬即逝的破绽,当时机成熟,便从黑暗中俯冲而下,势要用生命在男人身上划开一道血痕。巨型猎犬开膛破肚的躺在不远处,腹部那狰狞的创伤依然汩汩的流淌出血液,血液不断向男人延伸,仿佛巨型猎犬的亡魂依旧不甘的想将男人拖入地狱。
血液凝聚成箭矢,从刁钻的角度向男人飞去,却被男人辗转腾挪一一躲过,反手将血色匕首刺出,又是一只想偷袭的暗影猫当场毙命。
不远处的房间里,一道道汗水从血使的额头流下,看着远处被异常生物围困的男人,抹了一把汗。
“神手使,我们皆为神的仆从,多少算是同事,没必要同室操戈。”
李长河默不作声,依旧挥舞着手中的匕首,朝着血使步步逼近。
血使见此,不由得唾骂一声,被迫引动更多的血液,同时引导死去的异常生物的鲜血不断流出,吸引更多的异常生物围攻李长河。
这一招是他为了对付小区苦心孤诣,不断钻研,报废了十几个傀儡创造出来的,他将这一招命名为“血色芬芳”。
这一招,利用异常生物的血液作为饵,吸引周围的异常生物,而被血色芬芳包围的敌人会很自然的将异常生物吸引过去,被异常生物包围的敌人为了自卫,也会很自然的击杀异常生物。
异常生物死后,它的血液一部分会变成血雾,阻碍敌人视野,同时血雾又会散发出更吸引异常生物的血腥味。
敌人一来被血雾阻挡视野,对于异常生物的攻击捉襟见肘,二来不知道血雾中发生了什么,也就不会注意到他击杀的异常生物越多,血色芬芳越强。
无论是对群还是对单,可以说是防不胜防。
但偏偏,他遇到了这个神之使者小队。
不远处的楼顶上,吴海波双眼迸射出金色的光,压制着血使对于血液的操控,阻止血雾的产生。
王无为的右手散发出一抹白色的柔和的光,在李长河刚被血使的箭矢刺破皮肤,血箭即将融入李长河身体的时候,那抹光就会落到李长河身体上,伤口瞬间愈合,血色傀儡也无法产生任何作用。
血色傀儡是血使能变得如此强大的原因之一,他利用自己的控血能力,将被自己转化的血液注入敌人体内,然后他只要控制血液锁死关节,就可以轻松控制一个人,也可以直接逆转血液,使血液与敌人体内的血液冲突,直接杀死敌人。
靠着这一手,他迅速的控制了写字楼。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职员,成功成为万人之上的存在。要不是写字楼里实在缺乏食物,他不得不把除他以外的所有人都转化成为不需要吃喝的傀儡,他还在过着左拥右抱的幸福生活。
虽然他老婆很反对他的这种生活,但灾变前他只是一个混吃等死的普通人,现在不一样了,他现在是神的使者,是命定之人他之前对妻子唯唯诺诺,为了妻子的化妆品天天加班。现在他随手一挥,就能让那只母老虎貌美如花,抹掉她为了操持这个家产生的皱纹,拂去她为了还房贷天天熬夜产生的黑眼圈,抚平她因为工作不能保持的腰围,他是神之使,他必将带着妻子回到他们温馨的家,回到那个虽然采光不好,楼上楼下天天有人装修,但每天下班后被两人一起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小家。
“神明啊,我愿奉献我的一切,只为您的降临,我以我血为引,以我魂为祭,祈求主的降临。神降!”
星空中一抹涟漪泛起,一阵阵扭曲的光影闪过,如同星夜的湖面被投下一粒石子,这粒石子打破了夜的宁静,击碎了虚幻的梦境,显露出了笼罩在这座城市上空的囚笼。
一道道血色的锁链横贯天际,在锁链的尽头,一把虚幻的利刃插在一颗金色的颅骨之上,颅骨周围的锁链已经隐隐显露出金色。
一股磅礴的伟力降临在血使身上,血使一头血色长发瞬间变成焦枯的白色,不是少年漫里那种特立独行,精神奕奕的银白,而是垂垂老矣的暮年白。
“该死!跑!”
吴海波感受着那股令人胆寒的能量波动,立刻下令大家四散奔逃。他们三个打一个才勉强和血使打了一个小优,甚至可以说是平局。现在血使使用这种神明传授给他们的禁忌之术,大大增强了力量,不跑必死无疑。
幸运的是降临在血使身上的不只有神明的力量,还有一道道血色铁索从天空中垂落,紧紧的锁住了血使。但看着血色铁索周围那越来越明显的金色,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血使很快就要挣脱束缚了。
李长河看着被血色锁链包裹着的血使,不甘的撤走了,明明只差一点,只要让他碰到血使,只需要一掌,他保证血使死的透透的。
神左手主死,右手主生。他和王无为一个继承了神之左手,一个继承神之右手。他的死亡之力,只需一掌,就能保证血使不死也重伤,接着只需轻轻的一刀,血使就可以直接去神国了。
他自从知道血使和小区的摩擦后,就对血使的存在感到如芒在背,血使一天不死,他一天不得安心。
但当时他尚未融合神之碎片,所有的能力只是接受了吴海波的礼赞,拥有了浅信徒的力量,这力量不足以和血使刚正面。
在吴海波的带领下他们在城市里狩猎了许久,终于找到了足以使他们觉醒的神明碎片。
在融合并适应神明碎片里的力量后,他们就迫不及待的追猎血使了。
当他们赶到写字楼的时候,血使已经离开了,如果不是他融合的神之左手有操控死亡的力量,他还真追丢了。虽然现在他对于死亡的力量的操控还很浅显,但唤醒那具血使和立雪对峙时从楼上摔下的尸体问问路还是足够了。
他们用一天,就从蛛丝马迹……呃,好吧,事实上在离开一个街区后,就变得非常明显的大部队迁移痕迹中追寻到了血使的暂居地。
然后就是吴海波三人觉得三个打一个优势在我,飞龙骑脸怎么输,直接a了上去。
血使也确实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毕竟血使献祭了一个写字楼的人类,少说也有三百人。这汲取的灵魂力量可不是三个没有传教,营养不良的神使可以对付的。
能在单对单打过他的也就献祭了至少一万普通血鼠觉醒的立雪了,虽然血鼠的灵魂力不如人类。但量多啊,而且血鼠灵魂力里残留的兽性又被她机缘巧合之下转移给了惊蛰四小只。她现在缺的就是实战经验,以及敢想敢干。
反观血使,上有一个不知深浅的神明,下有三百人类灵魂中残余的残念干扰。能够和立雪打的有来有回,靠的就是敢想敢干。
而且灵魂残念的负面效果已经显现了,他打不过还不能跑了?但凡清醒一点,直接引爆所有鲜血,少说也能来日方长。
但现在直接开大招了,就像一个人有一串金项链,为了买个香梨手机去贷高利贷,怎么看都不正常。
当然,这也可能是神明希望见到的,毕竟有机会谁不喜欢放高利贷呢。
在挣脱所有的束缚后,血使看着空无一人的四周怒不可遏,一声怒吼响遏行云,整个夜色为之一寂。
不过作为操控血液的大师,他伸出枯槁的手一指,就从血液四溢的战场上汲取到了李长河的血迹。
将这一丝血迹幻化成一道血痕,印在自己脸上后,一道血色绸带浮现于他的眼中。跟着这道绸带,他就能找到李长河等人。
就在他利用精神力托举自己浮空,想要向李长河等人追去时,一道微不可察的精神波动浮现。
犹疑片刻,血使点了点头,朝着东南方飞去,神说那里有一群年轻的羔羊等待他的救赎。
在他走后,吴海波从阴影中浮现身形,看着远去的血使一抹不屑浮上脸庞。
不知是在不屑血使居然没有发现藏在黑暗中的他,还是在不屑居然真的有人会献祭自己给所谓的神明。
“让我看看你究竟藏了什么秘密。”
一道金色的光芒从他眼中射出,就像x光一样扫视着周围。
“有意思,真有意思。”
利用精神力,吴海波迅速飞到了血使藏匿的房间内,在卧室中,一个容貌清丽的都市丽人坐在床上,仿佛在等待丈夫归来。
那丰润的皮肤,柔软的身体,如果不看那空洞的眼神,谁又知道这是一具尸体呢?
“我说这家伙为什么不跑,原来不只是因为神经错乱了啊,啧啧啧,让我看看,这东西有什么用。”
……
两个街区外,李长河和王为仁坐在临时据点内默默等待。
血色的匕首宛如一只翻飞的蝴蝶,在李长河的手中舞动。
“今天你为什么要冲出去?”
王无为看着默不作声的李长河,眼中一抹忧虑闪过。
“为什么?当然是为了杀了他啊。”
李长河手中的匕首愈加灵动,语气轻松欢脱。
“按我们的计划我们应该埋伏他的,只要把握好时机,他必死无疑。”
王无为的语气愈发严厉,死死的盯着李长河。
“对不起,我的失误。”
李长河手中的匕首缓缓慢了下来,扭头看向窗外。
“别跟我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任何其他人,你只是对不起自己,对不起自己的父母。你在,一心求死!”
王无为语气发狠,重重的拍了一下面前的茶几。
李长河手中的匕首不再舞动,他死死的握住匕首,锋利的刀刃割破了手掌,一股股鲜血流下,不知道是没有感觉,还是在用疼痛麻痹自己。
“詹纥屹的事并不怪你,你没必要如此自责。”
“医者不自医,智者不自欺。是不是我的责任我比你了解。”
“我已经拥有神之右手了,医治詹纥屹只是时间问题。”
“但你每医治一个人,就要更信神一分,要么传教,要么像血使一样,成为神的傀儡!”
“悬壶济世,治病救人本就是我的誓言,虽然以前没当过真,但反正现在没什么目标,我就给自己定这个。”
“可如此你将不再是你。”
“你着相了,就像僧侣不吃荤能不能吃素肉一样,如果是禁荤腥的僧侣,配料没有腥荤,那就可以吃,如果因为他被做成肉的样子就不吃那不是着了相了么。透过表相去看本质它还是素,那我不能因为它看着像肉就连连摆手不去吃。再说不禁肉食的僧侣。佛祖不吃肉是因为它见到动物的生死心有不忍所以不吃肉,他觉悟,有大智慧,但僧人看了肉是会觉得馋还是觉得不忍,如果觉得不忍那就不去吃好了,如果馋那就去吃就得了,修行的本质是让自己觉悟,让心和智得到成长,你馋肉,身体需要肉,而你因为规矩又不吃肉,你既没有对生灵的不忍,那吃不到肉你只会越来越想吃,越来越馋,这种欲望反而会乱了你修行的心。所以,想吃就吃,佛法不是法律,佛是希望你从心底里不去沉迷各种欲望达到‘自律’而不是直接规定你就不许有这些欲望,修佛法是修自身不是给别人修规矩”
“我信神,并为神做出改变,你说我不自由。可什么是自由?什么是你?什么是我?什么是神?什么是佛?”
“没有一个人可以踏入同一条河流,我们每时每刻不在因为外界改变自己,或改变思想或改变肉体,我们每时每刻不是新的自己,你为什么拘泥于过去的我是我,而未来信神的我不是我?”
李长河看着王无为瞳孔地震,猛的坐了起来,看着身上的毯子。
“是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