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十号先生

    杨乐语的笑容本是好看的，在李木楠的眼中却有些刺眼。好玩，确实能够很好地解释这一切。

    一声叹息后，李木楠伸手温柔地揉着女孩的头顶，有些无奈道：“乐乐，别玩太过了。”对于别人的背叛，李木楠只会愤怒，而对于杨乐语的背叛，他则只会难过。

    言罢，李木楠收回了手，拿出了一个u盘，提醒道：“你自己应该也有注意到，有个人在追踪你的痕迹，万事小心。”

    “怕我坏你的事？”杨乐语已经恢复了没有任何表情的模样。

    “怕你出事。”李木楠头也没回地离开了。

    杨乐语看着那背影远去，呆呆地看向了手中的u盘，喃喃道：“哥哥，我想你。”

    在尚且年幼的时光里，杨乐语只有看见哥哥那高大的身影才能相信自己可以是安全的，忍饥挨饿都无所谓，只想黏着也才长成大人不久的男孩。一开始，杨乐语有限的记忆里都是哥哥照顾她，后来哥哥告诉她，他们很快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男孩没有骗她，没过多久，她被男孩抱进了一个宽敞明亮的大房子里，那里早已经为她准备了好多漂亮的衣裙和各种吃食。也是在那里，杨乐语见到了李木楠——一个比哥哥长得好看，却没有哥哥高大和温暖的人。

    自那之后，她发现她的哥哥陪她的时间变少了。在以往，她都有充足时间能够窝在哥哥的怀里；而那时开始，她去找哥哥时，总会发现哥哥在蓝光中忙碌——所以，她很讨厌屏幕发出的蓝光。

    “哥哥你在忙什么啊？”杨乐语曾经这样问过他。

    那时，男孩一把将她抱到了怀里，指着屏幕给她看，说：“你看，哥哥无人能敌！”

    才六岁的杨乐语当然看不懂也听不懂，只能够看出哥哥很开心，于是她也跟着咯咯地笑。

    好景不长，两人不愁吃穿的日子没有持续几年。在四年级年级的某一天，杨乐语高高兴兴地放学回家，上一秒还在期待哥哥会准备什么好吃的晚餐，下一秒就发现屋子里安静地不对劲，待进屋查看后，发现了缩成一团躺在地上、满脸痛苦的男人，一下子吓哭了。当时，杨乐语还是求助了李木楠才顺利将人送进了医院。

    一开始，杨乐语不懂，只知道自己的哥哥日渐消瘦、时不时就需要进医院，只知道自己的哥哥看自己的眼神多了缱绻和不舍，后来，没两年哥哥就离开她了。李木楠将她接进了一栋别墅，依然给她不少于哥哥给的宠爱和呵护，而她自己在痛哭一场后，觉得这个世界的一切都索然无味，再没有什么值得人去喜怒哀乐的。

    初二的一天晚上，杨乐语问李木楠：“十号先生是谁？”

    对此，李木楠早已有所察觉，知道杨乐语已经知道了很多事情，只是当初她年幼不懂而已，所以也没有做任何隐瞒。

    “所以哥哥就是声名大噪的黑客——十号先生，真厉害。”自那以后，杨乐语将她哥哥留下的各种书籍、资料都搬到了自己的卧室，细细地又学了一遍——这之前，她早翻看过无数次。不过一个月光景，杨乐语对李木楠提出要做“十号先生”。于是，她正式接替了自己的哥哥成为了黑客，在暗中帮助着李木楠收集情报。

    “十号先生”巅峰过，也沉寂过。只是与世人推测的不一样，十号先生的沉寂并不是源于什么意外，而是他防止树大招风而自主沉寂的；而在他亡故后，他的妹妹在数年后重现了十号先生的踪迹，让黑客群体明白十号先生一直在。

    随着年龄的增长和网上所见所闻的影响，杨乐语越发觉得人生无趣，越发觉得自己只是一具行尸走肉，所以她偏爱甜食、偏爱“脑残剧”，只是想要人生中多些浓腻的、浮夸的滋味，但是渐渐的，她发现效果也不过如此。不过，杨乐语很聪明，她知道这都是她抛弃七情六欲的结果。

    在一番挣扎后，杨乐语承认自己是有些羡慕那些在阳光下欢笑的同龄人的，也想要鲜活的人生，于是，她开始向李木楠发出了求助信号，但李木楠不懂她，根本没读出这些信息，只当她是想哥哥了。渐渐的，杨乐语在心中生出了一股别扭的叛逆，而待常安出现后，杨乐语心中的叛逆到了极致，不由得开始期待自己在背后捣鬼的话李木楠知晓后的反应。

    杨乐语并没有任何的犹豫，利用网络轻松制造出想要的、合适的身份，也轻松引导、帮助常安制造了八月份的混乱。那段时间，杨乐语的心脏少有地出现了错频跳动现象，这让她惊奇的同时也很享受，知道自己长大以来终于体会到了别人口中的“兴奋”和“紧张”。

    一旦尝到了甜头，便无法再抑制。

    杨乐语开始用各种身份在网络上扮演各种角色，甚至与一个素不相识、完全不知根底的人网恋，想体会更多的情绪，可惜效果并不佳。

    杨乐语也尝试从李木楠入手，寻找更多的情绪波动。可惜她很快发现，李木楠不是她的哥哥，李木楠不会像哥哥那样高大、温暖，给足自己安全感；她自己也无法完全去依赖李木楠。而且她也发现，李木楠也无法如同一些影视作品中那样成为自己的恋人。

    几番试探之下，杨乐语觉得可能与常安暗中胡闹的效果是最佳的——毕竟这是所有尝试里面，得到的效果最佳的一种。于是，在觉察到常安的不安分之后，她主动找上了常安，开始上演一种名为“背叛”的戏码，毫无保留地帮助常安编织一场无人应答的诡异之局。

    杨乐语很清楚这场大费周章的布局只是为了将谭达骗至一个安全区域，不甚理解为何会有这种目的的同时，思考着再多背叛一个人是不是更有意思，于是她出面揭示了常安的骗局。

    不得不说，杨乐语很满意自己的这些选择，她确实体会到了不少情绪，切实体会到了自己也是活着的人——在发现自己的背叛给李木楠、常安造成了麻烦后，她体会到了得意；在看见李木楠身陷死局时，她又体会到了担忧；一想到自己的小动作可能会被发现，她又体会到了紧张和兴奋……多么奇妙，人原是可以有如此多的情绪的！

    如今，李木楠揭穿了她的背叛，却没有过多指责，还担心她的安危，这让杨乐语又体会到了酸涩。杨乐语其实是希望李木楠更愤怒一些的，那样自己可能更像他的“亲妹妹”，现在这般只能说明，李木楠从始至终都只是因为她哥哥的情分来照顾她而已。

    而另一边，李木楠难得地喝起了酒，自言自语道：“杨石会不会怪我呢？”

    一杯酒下肚后，李木楠有些漫不经心地抬头问道：“阿泽，你懂如何应对女孩吗？”

    “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