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旧时恩怨

    周一下午有节课是思修，如同大多数同学一般，谭达也没有好好听课。

    谭达一会儿抬头看看在尽职尽责讲着课的教师，一会儿低头看看一直没翻动的课本，右手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笔，安安静静地似乎在听课，但实际完全不知道教师在讲些什么，全程都在走神。

    在昨天被常安逼问之后，谭达又伤又气，但在经过一晚上的睡眠之后，他的情绪早已经平静了下来。虽然看着常安还是没有好脸色，但奈何常安这时脸皮就莫名地厚了起来，还是如常地和他相处，并全部接纳着他的脾气，于是害得他也不好多发作。谭达不得不怀疑，自己上辈子是不是犯下了什么滔天罪行，这辈子才会被这群人间极品折磨。

    这会儿，谭达在脑子一片空白的情况下不由得又想起昨晚的事情，又顺势想起了与李木楠之间的纠葛，心中又不由得泛起了苦涩。

    谭达第一次见到李木楠，是在高一开学报到的第二天。谭达是由初中学校直升的，不同的是，从走读变成了食宿。前一天，谭达已经在父母的陪伴下，处理好报到手续、衣食住行问题，这天便是正式开学前的最后自由时光了，之后非周末出入学校都将被限制，所以这天谭达出了校门。在玩够后回学校的时候，谭达在校门口第一次见到了李木楠。

    那时，谭达和众多同学一样，有序地从公交车中出去。没走几步，他便看见了人群中交谈的两个人。本来他也没在意，但当他目光再次无意识扫向那个方向的时候，发现那两个人在对自己微笑、挥手。

    谭达认真地想了想，确定自己不认识他们，便想着是不是报到时碰到的同学，自己没注意到别人而已。待走近了些，那两人中一人已经对另一人挥手道别后进了学校，而留下的那人则微笑着走向了谭达。

    “你好啊，我叫李木楠。”李木楠带着亲和的微笑，十分得体地向谭达打了招呼。

    在经过一番交谈后，谭达才知道李木楠只是来看望刚刚的男生。那时，谭达因为李木楠那不错的皮囊和温柔有礼的言行而对其有良好的印象，也在李木楠提出交换联系方式的时候，没有多想地同意了。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谭达都以为李木楠是一个温柔的大哥哥，待人彬彬有礼，还十分能干地在经营着自己的事业，直到当年冬天一次事故之后。

    那是一个周末，谭达如往常一样在到母亲的朋友家去吃了一顿大餐后返回学校，途中遇到了一起事故。本来大家坐车坐得好好的，突然有两个人变得凶神恶煞起来，一个拿着刀伤人，一个拿着刀威胁着司机。在听到惨叫后，谭达在混乱中快速反应，不退反进地冲向了不法分子，凭借着良好的身体素质和灵活的反应，在避开了伤害的情况下，并没用多长时间踢落了一个人的刀，并招呼着车上其他人帮忙压制了那人。见同伴被制服，站在司机旁边的人却没有慌，依然要求司机开向最热闹的地方，并有第三个人现身，而这人正拉着炸弹的引线。

    好在没多久，异管局和警方联手介入了进来，陈炎与一人突然分别从前面、侧面两处车顶倒挂下来，一人一枪分别废了那两个人拉线或者持刀的手，何文晨和另一人也迅速穿窗而入来到了车上，彻底压制了暴徒。

    在所有事情结束后，已经回到学校门口的谭达依然觉得有些惊心动魄。自初三以来，他已经见识过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但经历这种生死一线的事情还是难免会心绪不平。

    “小英雄回来了啊。”

    谭达心神不宁的时候，听到了一句调侃话语，抬头才发现李木楠站在了自己不远处。

    李木楠好笑地看着谭达惊讶的样子，双手搭上了谭达的双肩，盯着谭达的双眼微笑道：“感觉如何？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什么感觉？”

    “你怎么知道的？”谭达本能地觉得有些危险，想退后，却发现自己的双肩被禁锢得死死的，他根本不能退后半分。

    李木楠有些失望了起来：“看你这反应太平常了，没意思。”言罢，李木楠松开了谭达，自顾自地沉思了起来。

    谭达十分疑惑，不安地追问：“你怎么知道的？”

    “很在意？”李木楠有些意外，随即又觉得很有意思，笑得有几分恶劣，“我知道那几个人啊，他们在选车的时候，我还稍微引导了下他们呢。现在看来我这是做了一件大善事，因为有你在，人群受伤的程度减轻了很多。”

    谭达听着听着觉得毛骨悚然，又有些气愤：“你既然知道他们，为什么不报警！”

    李木楠有些疑惑地看着谭达，直看得谭达由愤怒变成了不安，才微笑道：“因为我觉得他们是不错的机会，可以威胁到你性命的机会啊。”

    “你说你运气怎么那么好呢，”李木楠凑近了谭达，笑得有些怪异，“每次都不到极限就被救了，还是说，你其实对自己的性命很漠然，难以到达求生的极限欲望？那样的话，把你的命直接给我可好？”

    谭达想要退后，却惊恐地发现李木楠早已抓住了他这边的肩头。谭达看着近在咫尺的、有些病态的人，既不解又恐慌，不解明明印象中很好的一个人怎么突然这么恶劣，也因为这个人身上那不掩饰的恶意而恐慌。但好在，谭达的内心还算强大，很快平复了情绪，皱眉问道：“你这是在开什么玩笑，我跟你有仇吗？”

    李木楠松了手，有些无辜道：“没仇啊，只是单纯想让你死一死。”

    谭达郁闷了，不免有些怀疑李木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李木楠好笑地将谭达的神情看在眼里，咧嘴笑得恶劣：“对啊，我就是个疯子，想让你死一死的疯子。”

    “有病，”谭达恼怒了起来，“有病就去看病，别在这儿发疯。”言罢，谭达头也不回地向学校内走去，觉得李木楠实在是难以理解，也不想去理解。

    谭达认真想过自己有没有得罪李木楠，但怎么想都没有丝毫头绪，所以很不解李木楠对他的恶意到底从何而来。之后，谭达偶尔还是有遇到过李木楠，而最令谭达疑惑的是，虽然有过那一次不愉快的交流，但每次的偶然相遇时，李木楠都仿佛一直是初见时那样温柔、待人绅士有礼的模样，对待谭达既不热情也不冷淡，让人不会觉察有什么不对之处。

    渐渐的，谭达在经历了多次事故下，和异管局五号巡逻组的几人熟稔了起来，甚至还有了几人的联系方式。渐渐的，谭达也知道巡逻组几人与李木楠的交集一直在变多，他们逐渐发现很多事情都有李木楠的影子，但偏偏又没有有力的证据去支持他们拿下李木楠。渐渐的，谭达也觉察到了有点不对劲，他这种时不时被牵扯进一些事故的情况，着实不应该发生在一个食宿的高中生身上。而这种疑惑，也在他高二那年一次重大事故之后有了更深的了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