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断尾求生

    我茫然的看了看四周，风从木头窗户的破洞中呼呼往屋里灌，远处的破桌子上放着一个茶壶，茶壶下面没有一个完整的茶杯，板凳歪歪扭扭的摆在桌子前，再看身边的女人，衣服上左一块右一块的全是补丁。

    “你们这剧组挺专业啊，这是看我昏迷，把我拉来当群演啦”我第一次看见这样真实的场景，心里不由得佩服起剧组的道具师。

    那女人听完我说话，肉眼可见的更慌了，她用手摸摸我的额头，又帮我掖了掖被角，然后便急忙向门外跑去了。

    “还挺专业”看着慌忙跑出去的女人，即使知道她是在演戏，我仍旧觉得有些感动。如果我妈妈还活着，我生病醒来，她也会这样吧。我用手拉开了盖在我身上的被子，那被子一股霉味，我闻得有些恶心。呼吸了一大口新鲜空气，一低头，我便看见了一只手。我愣愣的盯着那只手，我抬起我的手，它也跟着抬了起来，我放下它也放下。我赶紧伸出另一只手，结果，两只我完全不熟悉的手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我掀开被子，慌忙的下了床，找遍屋子也没发现镜子。好在不远处有一个木盆，我拿起盆，从厨房的水桶里舀了一盆水端到院子里。随着盆中的波纹慢慢恢复平静，一张陌生而又稚嫩的脸倒映在了水中，我尖叫着嚷出了声音，这远比我从尸体上见到刻有自己的解剖刀更令我恐惧。

    那女人去而复返，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男人背着一个箱子，凭借我多年看电视剧的经验，这男人应该是个大夫，果然他仔细的摸了摸我的脉搏，又看了看我的眼睛，然后拉着那女人嘀嘀咕咕的说了几句话，在女人的千恩万谢中离开了。

    “瑶瑶，你还认得娘吗？”那女人眼巴巴的看着我。然而我还沉浸在我不是我的恐惧中，并没有回答她。

    “瑶瑶，瑶瑶”她一遍又一遍的呼唤，我的心情更加烦躁了，我疯了似的从屋里跑向屋外，又从屋外向更远的地方疯狂的奔跑，可我并没有发现摄像机，整个村子都十分的落后，我甚至找不出一丁点现代该有的东西。可能是情绪太过激动，也可能是‘我’刚刚大病初愈，疯狂奔跑过后，我眼前一黑便晕倒在地上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那个女人依旧在床头守着我，她的脸色更难看了，眼底黑黑的，一看就是很久没睡过好觉了。

    “你躺下休息一会儿吧”我拉了拉她的衣袖。她见我再次醒来，一把抱住了我，她轻轻的拍着我的后背，随后便听到了她抽泣的声音，大概是太激动了喜极而泣吧。而我始终也想不明白我为什么不是我了，也无法用我学习了二十多年的知识解释，我是怎么变成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的。这可能是命运的安排，坚信无神论的我也不得不将眼前的现象归结为命运。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了解了我所处的环境。那女人是一个寡妇，丈夫刚死了没多久，如今和孩子相依为命，婆家早年因为一些小事和他们分了家，可随着丈夫的离世，婆婆便三番两次的上门来，家里能搬的东西都被抢走了，这家里本就一贫如洗，现在更是凄惨。

    “你个丧门星，老娘过来了，你都不知道出来迎接吗。”院里又响起了那坏婆娘的叫喊声，这已经是我醒来之后，她第二次‘来访’了。陆氏也就是‘我’的母亲今天早早去了城里，为了生计，她这几日不分昼夜的忙着绣手绢，今日正赶上村里有人进城，她便一同跟着去了。

    坏婆娘见无人应答，径直来到了屋里，我听见她进屋，便装做刚刚睡醒，如果让她知道我醒着没搭理她，估计她又要找麻烦。

    “你个小蹄子，日上三竿还在床上躺着，你祖母来了都不知道倒杯水”显然，她是诚心来找茬的。

    “祖母您也知道，我生病挺久的了，若是您再早几日来啊，怕是连醒着的我都看不见”我继续躺着，并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那是你自己身子弱，就是你这灾星，害得我儿子整日辛苦，最后活活累死了”她用手指着我骂，期间还不忘给自己倒了杯水。

    “祖母今天来又是为什么事呢？是家里又缺什么东西了吗”我‘天真’的开口，一脸认真的问她。

    “怎么，没事就不能来吗，这是我儿子的家，你那没用的娘呢，又跑哪里去了？”她大声嚷嚷着，试图将陆氏喊出来。

    “我娘啊，家里断粮之后便出去挖野菜了”我‘讽刺’她将家里的粮食拿走，但她既然决定要‘欺负’陆氏，自然是有足够厚的脸皮的。

    “那等她回来你告诉她，我养儿子是为了养老的，养老嘛，有人的出人，有钱的出钱，我儿子如今没了，你家肯定出不了人，所以啊就得出钱，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我也知道你们孤儿寡母的不容易，所以啊，没钱我也不逼你们，你们就将这房子让我住就行了。”她似乎十分满意她所提出的条件，说完甚至还有些得意，丝毫看不出她刚失去儿子该有的悲伤与难过。

    “祖母这是要让我和我娘睡大街吗？”我感到有些可笑，眼前这坏婆娘压根就没给陆氏和我留一条生路。

    “那就不是我该考虑的事了”她将茶杯重重的放到桌子上，“三天后我就搬过来，你们到时候如果还没搬走，我就帮你们搬”说完她便趾高气扬的离开了。

    晚上回来的陆氏知道这个消息，抱着我哭了半宿，我默默的抱着她，想安慰她，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娘，就让给她吧，要不咱们也过不上安生日子”清晨，当第一缕太阳光顺着破败的窗户照进来时，我坚定的对着陆氏说。

    陆氏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毕竟，死去的父亲是坏婆娘的儿子，而我是她名义上的孙女。“给她房子的前提是断绝关系，白纸黑字清清楚楚些上的那种。”我提议道。

    陆氏不解的看了我一眼，我拉着她的手道“她要霸占房子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反正也守不住，还不如提点条件，你看，我也年纪不小了。如果有一天她随便将我卖给别人，恐怕到时候也没人帮咱俩。还有就是，咱俩将来万一好不容易过的好了，她再来霸占，那咱俩可没地方说理去。”我苦口婆心的劝陆氏，凭我看宫斗剧多年的经验，坏婆娘一定会一步步的将我们坑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趁着她还没打我们俩人的主意，得趁早跟她断绝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