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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1.5w营养液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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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上有空灵古琴与铮铮琵琶音响起,胡姬缓步踏上高台,裹身绿裙上的小晶石在阳光之下熠熠生辉。扬起轻纱之时,四面鸟雀呼晴,一曲舞低杨柳楼心月,曲尽桃花扇底风。

    舞姿翩翩优美,却只能算无功无过。

    比起舞姿,更能让人注意到的是氛围感,是她扬起轻纱之时落在她肩头的雪白雪片,以及在森寒大雪中被冻到发红的手臂肌肤,似冬日银装素裹中的唯一一抹粉红春意,落在雪中。

    让人挪不开眼睛。

    世子的视线一直凝在胡姬的身形上,哑然道:“可这确实是一位女子的身形啊!”

    萧柳道:“摇光仙尊应该是用了什么咒法,扮作了女子的身形。”

    就连长相也与从前不同,只一双无法改变的桃花眼,含着少女春心萌动的羞怯笑意。

    平心而论,眼前的胡璇舞动作十分到位,比起三国中的大曲、大韶、盘鼓舞等,也多了几分从西域蛮族而来的新奇感。可真要评价起来,却又只能说一声无功无过。

    周围全是喜爱摇光仙尊的修士们,此时神情都是好奇又激动。世子不敢将这话说出口,他自己琢磨了一会儿,方才明白了过来:舞蹈这种事儿可不是光做出动作就可以的,还要看舞曲中携带的感情,舞者是否能将感情传递出来。

    而眼前的这支胡旋舞——就不要说什么传递感情了,明显能够看出舞者压根就没带感情,好似就只是在完成一项任务。

    连星茗当年确实没有带感情。

    他之前就试过用各种方法接近宿南烛,无论是以谋士自荐、还是伪装成急于求药的修士,全都无功而返。最后他也只能投其所好,听了系统的建议两个月速成了一支胡旋舞。

    他当时还颇为头疼地问系统:[学舞蹈太难了,你能不能操控我,帮我跳。]

    系统的回答是:[我要是能操控你的话,还用得着眼巴巴等你十八年才签到约吗。]

    这支舞跳完就被他忘了个干干净净。

    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有时候甚至都会被自己的一个幅度颇大的摆袖给吓到,心脏怦怦跳。

    努力忽视台下萧柳等一众人的目不转睛,连星茗尴尬在心中道:[真的好想死,要不我还是自我了结出雾阵吧。]

    系统已经从曲起的那一瞬喷笑到现在了,闻言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其实还好,不违和。你现在是胡姬的身形,漂亮姐姐干什么事儿都是香的。]

    [……]连星茗在心里叹气:[看来我当年真是无计可施了,竟然会听你的美人计。]

    好不容易挨到舞曲接近尾声,连星茗在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

    前世这个时候,傅寄秋不在场。

    幸好师兄没看见,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一曲毕,琵琶与古琴的声音暂歇,台下人十分给面子,大声欢呼称赞,这其中大半的称赞一定不是冲着他这支舞,而是冲着他这张脸来的。其中以诸多修士欢呼声最

    盛,连星茗不着痕迹冲那边看了一眼,却突然愣住。

    人群簇拥之中,有一个修长的白衣俊朗男人静默立在中间,比其他人都要高出许多,因此也就鹤立鸡群,十分显眼。

    数条手臂在他身侧伸出,兴奋举高在空中挥舞,带起片片清寒零落的薄雪。

    欢呼声,大叫声,纷纷红尘扰扰。

    漫天薄雪,四目相对。

    傅寄秋的鬓边的发被微风轻轻扬起,连星茗看见有雪花落到了那缕墨发之上,他又看见傅寄秋低低垂下了眼睫,看不清这人眼底的情绪。

    [师兄怎么会在这里?]

    系统讶异问:[你不知道吗?我一直以为你看见了,因为你师兄气质还是蛮出众的。]

    [……看见什么?]

    [当年他就在这里啊,而且一直在。不过你和宿南烛说了几句话后,他就转身离开了。]

    连星茗收回了目光,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当年有许多事情,似乎与他以为的截然不同。当时他刚从蓬莱仙岛窃取了鬼玉碎片之一,那可是由傅寄秋看管的东西呀,此举不仅是与蓬莱仙岛决裂,更是在与傅寄秋决裂。

    他不敢在蓬莱仙岛多留,马不停蹄赶往了青城观,一直都未有人追上来讨还鬼玉——因此连星茗也就一直以为,没有人知道是他拿走鬼玉碎片的,就连傅寄秋也不知晓此事。

    可……傅寄秋现在就在这里。

    若说傅寄秋不知晓,实在过于牵强,傅寄秋没准都是一路从蓬莱仙岛跟上来的,不靠近他,只是在他身后远远地跟着。

    连星茗当年竟然半点儿都没有察觉异样。

    连星茗忍不住在心里问:[师兄当年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系统不太确定道:[几分钟之后吧……当时你和宿南烛说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连星茗只隐隐约约记得少许。

    当年胡姬一舞落幕,高台上仍然觥筹交错,忙着交际,全场几乎没有人注意到她。这个世界上会跳舞的人有许多,能将舞蹈跳得好看的人也有许多,胡旋舞最多只能算得上新奇,该表达出来的舞蹈情绪那是一点儿也没表达出,因此仙人仙子们礼貌性观看完,便又继续谄媚讨好起宿南烛,这次就差在脸上写满了“我要上位”。

    啪嗒——

    一声轻响。

    是酒杯的杯托触桌声,虽并不明显,却让整个高台陡然间一静,探究的视线纷纷聚集。

    宿南烛放下酒杯,神情莫测看着她。

    “叫什么名字。”

    胡姬面色微红抬起眼来,报了一串很长的西域名字,紧张道:“您也可以叫我罗罗。”

    “罗罗,你方才跳的胡璇……咳咳……”宿南烛握拳抵住唇,脸上血色微退。有青蛇顺着他的臂膀爬了上来,竖瞳紧盯着这边,在他苍白到几乎能透出青紫经络的脖颈边丝丝吐着信子。

    在他咳嗽时,众人不敢出声。

    待这咳嗽声平息,宿南烛才眯

    眸开了口:“很难看,让我的心情很不好。你是昨日才学?”

    胡姬面色一滞,眼眶瞬间就吓红了。美人瑟缩道:“妾自小习舞,学了约莫一十年。”

    宿南烛没再继续同她对话,转眼看向一旁的某位修士,语气微凉:“什么东西都搬到宴会上来丢人现眼,你收了她多少钱?”

    “!!!”那名修士面色大变双膝跪地,在他跪下去之后,其余仙子们也花容失色“唰唰”跪地,将额头触及地面,不敢抬起。台下人注意到异样,纷纷胆怯止住交谈声,一片鸦雀无声。

    那名修士是管理诞辰宴会上的表演项目的,其实今日一早上,宿南烛的心情就极其糟糕,整整半个时辰都不见他笑一下,就连他身上的灵气也比寻常时候要暴动、杂乱许多。

    “弟子冤枉!弟子一分钱都没有拿啊!”修士越说越害怕,细凉的青蛇爬到了他的腿上,他使尽九牛一虎之力,才强忍着没将那只蛇拍打开。

    高台上只有胡姬站着。

    胡姬似乎愣了一瞬,见大家都惊慌失措,她似乎也惊慌了起来,慌忙道:“妾擅长弹琴,并不擅长跳舞。此次听闻大人喜看跳舞,妾钦慕大人已久,私下里自作主张更换艺巧,若大人要怪罪,就怪罪妾一人吧!”

    说着她就长拜,要跪下去。

    一阵狂躁的灵力吹拂过众人的衣袍,将所有人的膝盖抬了起来,宿南烛抬掌撑住下颚,寒声道:“都跪着做什么?站好。今日是我的诞辰,谁敢哭丧着个脸,谁就忌日与我同诞。”

    “……”死寂。

    宿南烛挑了下眉头,声量猛地拔高:“笑啊!”

    台上顿时一片比哭还难听的强笑声。

    “哈哈。”

    “哈哈哈。”

    寒风吹过,冷汗淋漓。

    胡姬的反应总是比其他人慢半拍,别人惊恐后她才感觉惊恐,别人都开始笑了她还在满眼惊恐。宿南烛看着她,突然笑了一声。

    “你到近处来。”

    胡姬走到他身侧,跪坐在座下。

    宿南烛看向身边的一名修士,那名修士脸色惨白从某名仙子手上接过古琴,又递给了胡姬。这时候,宿南烛抬手勾住胡姬脖颈前的粗重金环,将她拉近,近在咫尺盯着这双桃花眼道:“学舞一十年,泛善可陈。琴学了多久?”

    胡姬答:“两个月。”

    宿南烛肩头的那只青蛇,顺着他的手臂爬到了手背,支起身来丝丝对着胡姬的眼睛吐着信子,青色带黄的竖瞳满是要大快朵颐的贪婪。

    “……”胡姬有些害怕,却没有后退,鼓起勇气道:“但妾更擅长弹奏,也更喜爱。”

    宿南烛没有点评,松开指尖,“若还是上不了台面,”他抚了抚青蛇的鳞片,道:“你这双漂亮的眼睛,就要被挖出来下酒,你自己喝。”

    “懂吗?”

    胡姬浑身一震,呆呆张了下嘴巴。

    宿南烛看见她的反应,又笑了一声。

    “我给你

    两个选择,要么,你现在就起来,我可以放你安全离开。要么,你弹一首曲子,若是能够让我心情好些,就重重有赏。若是让我心情更差,你就得喝自己的眼珠子下酒。”()

    你选哪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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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一出来,高台上所有人都对胡姬报以同情的视线,心道这是造了什么孽,怎么就触怒宿南烛了呢。就连身处于雾阵之中的修士们都觉得头皮发麻,后背也隐隐发凉。

    “真的会放人安全离开吗,有点不信啊……”

    宿南烛生了一张风流倜傥的俊朗容颜,脾性喜怒无常。但这天底下还是有许多女子前仆后继,想要折下他这株“毒蛇高枝”。迄今为止多有人沾染雨露,却从未有人走进他的心房。

    后世的男女修士们看到此情此景,实在想不通当年的女仙们为何会急着想上位,非要铁了心踏着宿南烛这条荆棘之路往上爬——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现当下感到无比的恐惧。

    用这么轻描淡写、好似在谈论今日天气的语气,说要把人眼珠子给挖出来。众人根本猜不透他哪句话是在玩笑,哪句话又是真的,更无法猜透若自己是摇光仙尊,此时起身要走,宿南烛会不会出尔反尔将他们杀了,尸体下酒。

    给在场的所有人喝。

    鸡皮疙瘩好像顺着胳膊缓慢爬了上来,呼吸时都能吸进一口凉彻心扉的冷气。

    他们又看了那名“胡姬”的背脊与肩膀在瑟瑟发抖,显然也在害怕。

    世子抱紧自己,想起平洲城内所看见的幻象种种,唏嘘道:“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摇光仙尊害怕。”

    萧柳正色摇头,“不,世子你仔细看。”

    “看什么?”

    世子下意识先看向附近其他的修士们,却见到大家脸色比方才还要红润得多,好似都在暗暗心惊,视线下沉盯着同一个地方。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世子看见了摇光仙尊的手。

    兴许是咒术有缺漏,能够改变身形与样貌,却无法改变眼睛与手。他的指尖布满青紫,食指探入,下压至徵弦之下,指甲背抵住弦。

    苍凉的白雪落在紫红伤处。

    世子莫名就想起了一句话——箭在弦上,蓄势待发。

    “摇光仙尊他,”世子哑然喃喃出声:“这是时刻都在准备着要刺杀宿南烛啊。”

    他看着“胡姬”不停抖颤的身形,有些难以置信:“完全看不出来。”

    萧柳理所当然道:“你我这等庸碌之人,自然看不出摇光仙尊的……”

    世子炸毛:“你一个人庸碌就行了别带上我!”

    萧柳继续道:“世子不必自卑,当年很多人同样也没有看出来,都以为摇光仙尊真的爱上了宿前辈,是宿前辈不爱搭理他。直到宿前辈将鬼玉碎片赠予摇光仙尊求亲,仙尊带着鬼玉消失时,大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了此事有异。”

    “赠予?!”世子惊奇大叫出声,引起附近一众修士侧目,“等等……你没说错吧?赠予?这么重要的东西,宿南烛怎么会想到要——”

    ()他又转头看向高台。

    青蛇缠绕,丝丝吐舌,危机如影随形。

    宿南烛居高临下,面露不耐烦。

    “想这么久?()”

    连星茗道:事关性命,自然要多想想。()_[(()”

    “那你可想好了?”

    “想好了。”

    顿了几秒钟,连星茗放下古琴。看见他这个动作,宿南烛瞳孔一暗,眉头紧紧皱起,还未来得及冷笑出声,连星茗便抬手解去了两耳金钩,将面额上的珠翠帘取下。

    羞怯笑道:“妾年幼时坠落矮谷,是村中的青蛇叫人来救了妾。大人,您用青蛇吓不走妾。若有幸能够为大人献艺,哪怕死于今日,也能与大人忌诞同日,是妾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

    一众修士羡慕到眼睛都红了。

    何德何能!

    何德何能听到摇光仙尊这样说啊!若这话是对着他们说的——嘶,心情想都不敢想。

    整个人简直要被哄到化成一滩水。

    只有世子尚能保持清醒,扯住萧柳手臂道:“你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

    萧柳疑惑:“什么?”

    世子面露惊色看向那边,这两个人,无论是气场还是坐、跪的位置,都是宿南烛身处上位,宛若一个喜怒无常的阴损猎人一般,饶有兴味地玩弄着刚捕捉到手的小白兔猎物。

    可真相真的如此吗?

    整个事情的发展却全部都顺着摇光仙尊的意愿在走,并且摇光仙尊从开口的第一句话。

    名讳。

    到练舞时长、练琴时长。

    再到年幼经历,以及忌诞同日的表白。

    从始至终一直在暗暗丢出想要让宿南烛知晓的信息点,潜移默化对后者进行影响。

    从始至终,嘴里竟然一句真话都没有。

    这是有心在算无心啊。

    谁才是真正的上位,谁才是真正的猎人,谁才是在居高临下地俯视,一目了然。

    如果说摇光仙尊的胡旋舞无功无过,泛善可陈,只一双漂亮的桃花眼让人见之难忘。那么他的琴曲,当一句“此曲只应天上有”并不为过。

    在场修士都是第一次听到他弹琴。

    这可是摇光仙尊啊!

    不仅仅是琴修们,就连剑修都簇拥上去,想在雾阵里沾一份光。

    他弹得是凡界的一首祥曲,不含半点儿灵力,却轻轻松松能够让人心旷神怡,心驰神往。

    一曲弹完。

    台上台下许久都没有声音。

    宿南烛看了他许久,抬起手掌时掌心中有青黑的灵气凝聚。一般来说,丹修的灵气都比其他修士要温和许多,可宿南烛的灵气却尤其刻毒,似乎能将附近的霜雪冻上一层黑水。

    连星茗将头低下,似在紧张、期待。

    掌心却颇为无情地压下琴弦,时刻准备召出荧惑,今日事不成,他便要强抢鬼玉。

    “…………”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以后,宿南烛颔首道:“不错。”()

    他问:你想要什么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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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星茗高兴道:“妾不求赏赐,只求蒲柳之姿,能够常伴大人左右。”

    “行。”宿南烛挑了下眉,转向一旁目瞪口呆的修士,道:“将罗罗送至我房中。”他又回眸看向连星茗,面无表情歪了歪下颚道:“今夜我要召幸你。”

    话音落下,台下顿时一片修士们的惊愕叫声,其中还间或夹杂有哀嚎声。世子人都傻了,问:“召幸?你们修士都这么直接的吗?这才刚认识一天啊。”

    萧柳面色不太好看道:“并不是!只有魔修才会耽溺于双修之道,正道修士只有结为道侣才能……”他不好意思说出来,脸庞一红声音变小:“做、做那档子事。”

    世子哑然道:“那他们怎么……”

    惊愕改口:“摇光仙尊和宿南烛岂不是有过一夜露水……”

    又震撼改口:“靠!真的假的啊?”

    数年以前,傅寄秋就是在这个时候转身离开的,似乎是在原地站了太长时间,霜雪将耳廓冻到发麻,四肢都随之僵硬至极。

    背对着高台,穿梭过热热闹闹的人群。

    每走出一步,都仿佛踏在刀尖上。

    身体痛,心脏更痛。

    痛到像是被人撕裂开,却又没有立场将其缝合,只剩空虚。唯有一双攥紧绛河剑柄的手掌,青筋暴起,能够感受到星星点点的酸涩。

    这一次傅寄秋没有转身离去。

    他依旧紧攥着绛河剑柄,面上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抬起脚步向高台走去。

    刚迈出一步,又听见连星茗急声道:“不可!”

    “……”傅寄秋脚步微滞。

    多年以前,傅寄秋并不知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也是他第一次看见全貌。

    另一边。

    前面有许多都是系统安排的台词,这段系统没安排,就算有安排连星茗也不能接受。怎么能够和才刚认识一天的人……?

    实在是过于随意了!

    理由不够,信仰来凑。

    连星茗佯装紧张,胡诌道:“我们西域婚姻嫁娶,那都是一夫一妻制,别说闺中了,未行婚嫁就是连手都不能牵的。罗罗所求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若大人能够满足这等要求,那便要以十里红妆礼聘,遣散三千红颜,之后才能……”

    他越说,台上的修士们神情就越惊愕。

    “……”

    这是在说什么鬼东西啊。

    让宿南烛十里红妆礼聘?还要他遣散三千红颜,你怎么不直接张口要鬼玉作聘礼呢?

    宿南烛没有出声打断,一直等他说完,才兴致寥寥甩下四个字:

    “痴心妄想。”

    他探下身来,手肘撑在自己的膝上,居高临下俯视着连星茗道:“弱水三千,丛林茂盛。我为何要只取你一瓢?为何要只吊死在你一棵树上?是你

    ()疯了还是我疯了?”

    三个连续的质问,压迫感十足。

    连星茗方才一直都没有笑,此时开怀笑起来,桃花眼似乎带着钩子般,道:“所以罗罗不敢奢求太多,只求能够常伴大人左右。”

    说完,他的视线不着痕迹下沉了一瞬。

    看向宿南烛腰间的储物袋。

    在外人看来,他似乎是因为紧张而低下了头。可雾阵之中的修士都是提前知晓答案再来旁观的,因此他们也能明确判断出——摇光仙尊正在宿南烛身上寻找鬼玉碎片。

    “演得真像啊,难怪宿南烛当年被骗得团团转,这搁我,我也得目眩神迷啊。”世子感叹了一声,突然又有些心惊。

    代入宿南烛想一想。

    在一个写满了“我想上位”的名利场包围下,有一个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赤诚美人,就这样一点一点地丢盔弃甲,被攻陷城池,继而彻彻底底的沦陷。直到最后东窗事发回头看时才发觉,这个人与其他人的目的并无不同——

    他只是,比其他人更会装真情意切。

    萧柳钦慕道:“不愧是摇光仙尊!”

    世子惊恐瞪他:“你不要什么都无脑夸好不好啊,你要有一点自己的判断啊!”

    丝丝——

    丝丝——

    青蛇吐信子声响起。

    众人惊慌失措地看向周围,只看见四面八方有上前条扭动的蛇躯在靴子中穿梭过,不少人都吓得惊叫出声,一片混乱。青蛇堆积在台侧,顺着阶梯往上爬,台上的修仙者们面色登时难看起来,一副想支起结界又不敢妄动的表情。

    “倒酒。”宿南烛说。

    连星茗眼睫抬了一瞬。

    已经有不少青蛇爬上了高台,游走在他的周围,攀上了他的衣服。高台上更是堆积着如山的蛇,宿南烛所指向的那壶酒,正正好处在一个青蛇盘踞而成的蛇洞当中。

    若想要拿起酒壶,就必须要将手掌探进蛇洞之中,在群蛇环绕中抓起酒托。

    “……”

    宿南烛扬起唇角,盯着他道:“不是说小时候被青蛇救过,所以不怕蛇么?”

    他意味不明“哦”了一声,“是骗我的啊。”

    前世这个时候停顿的十几秒里,连星茗正在问系统“被毒蛇咬了会不会痛死”,系统的回答是:“他就是吓吓你而已,只有你弹琴才能抚慰他暴动的灵脉,缓解他的痛苦。他闲着没事做想杀你?损人不利己啊。”

    于是前世的连星茗就放下心来。

    伸手去拿酒壶——

    结果直到他自刎之前,青蛇咬穿他手掌的那个伤疤都没有消去。他身体力行通过实践得知,青城观的毒蛇果然真的是毒蛇,不仅咬人比寻常蛇痛许多,蛇毒起来时也痛不欲生。

    他回去后放血放毒,足足虚弱了大半个月,期间一直低烧与高烧交错,烧都后来都有些认不清人了。

    他在放血之前分明请了护工照料自己,可痛到迷迷糊糊之时,他好像看见了

    傅寄秋(),看见了傅寄秋脸色惨白低下头颅[((),自责般轻轻吻着他手上的伤口。

    冰凉的唇轻触着蛇口咬出的两个小洞,不知道是他自己在颤抖,还是傅寄秋的唇在颤。

    等他恢复清醒之时,见到的却还是护工,护工说除他以外并无其他人来过。

    “妾说了不怕毒蛇,便是真的不怕,只要能常伴大人左右,让妾做什么都可以。”连星茗按照前世的轨迹,说出这句话后。

    心中大叫了一声:“不不不,连摇光啊连摇光,你年少无知才会说出这种话,快收回去。”

    眼看着自己要伸出手探进蛇窝了,宿南烛眼底的兴致也愈加浓郁,连星茗满心悲切。

    指尖探向丝丝的蛇窝。

    几十条青蛇竖起来,森然盯着他。

    距离酒壶越来越近,侧面那条青蛇猛地掠来——连星茗甚至都认识它。

    上辈子就是这条蛇咬他的!

    他像上辈子一样,咬牙偏头闭紧眼睛,伪装成一个凡人,没有缩回手。可这一次却迟迟没有感觉到手心的痛感,再惊讶睁开眼睛时,眼底下血沫横飞,那只青蛇断成数截,蛇群如褪去的潮水般,迅速往桌下爬。

    又往高台之下爬,似乎在恐惧避让着什么。

    蛇潮涌动,场面恢宏壮观,人群惊呼声不止,其中还混杂着世子惊慌失措的大叫声。

    世子以前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这么怕蛇!他惊吓跳到萧柳背上,萧柳温和道:“世子殿下不要惊慌,它们在逃跑,不会咬你的。”

    世子问:“它们为什么要逃跑?!”

    萧柳一顿,这才后知后觉转头看过去,又突然间一惊,高台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人。

    在他身后,众多修士也注意到了异常,先是看一眼就收回目光,紧接着就像是突然间反应过来什么,猛地抬头惊愕看了数眼。

    有人掏出了话本,有人掏出了历史书。

    临时抱佛脚般呆滞翻书,时不时还对照书本内容哑然又震惊看一眼高台之上——

    不确定,再看看。

    连星茗还是不能自由操控身体,但他看见了宿南烛突然间眉头紧皱站起了身。

    警惕又犹疑看向了他的背后。

    “……”

    有脚步声响起,由远及近,很快就来到了连星茗的后方,站定不动。

    两侧肩头被搭上一个厚绒披风抵御寒风,包裹住他露在外面的腰肢,以及被冻到暗暗发红的手臂。有人双臂从后方绕到他的脖颈前,轻柔将披风的领带打上一个紧紧的结,这个姿势像极了从后背虚虚环抱住他,垂睫时暧昧又克制。

    又从后侧牵起他的手,指腹似是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背。

    那是曾经留下过两个痛烫伤洞的地方。

    雪子悄无声息坠在眼睫上。

    连星茗极力想要转回头看,可他现在动弹不得,他只能看见对面宿南烛微微扩大的惊讶瞳孔,其内倒映出一道白色的剪影,宛若乘坐云端的谪仙,影子边缘带着粼粼微光。

    连星茗便瞬间反应了过来,身躯被掩在白绒绒的暖和披风当中,心脏莫名地微微一跳。

    是傅寄秋来了!

    这一次他没有被青蛇咬到,这一次傅寄秋也没有转身离开,而是穿过茫茫大雪。

    在寒风凛冽中握紧了他的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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