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两名少年
“发生什么事了!”
两个少年站在暗巷的转角。
少年一个金发一个褐发,身上衣着虽然陈旧但并不残破,其中金发少年表情平淡,褐发少年则显得有些急躁,两相对比便知刚刚那句话出自他的口中。
可他们跑过转角看到景象后却愣住了,这里的状况和他们想的并不一样。
一个四五岁的小乞丐躲在木板后面,不断投掷石块,砸的三个成年乞丐嗷嗷乱叫,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仔细看他们的脚掌还在溢出鲜血。
金发少年平淡的表情抽住了,然后手扶额头似乎是在尝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褐发少年更加难以理解,张开的嘴巴就没有合上过。
他俩都认出了这三个臭名昭著的乞丐,顶着个乞丐的身份,却干的尽是些混账事,小偷小摸,坑蒙拐骗,打劫勒索一件不落。
可正因如此,他俩更加无法理解眼前出现的情况。
拿着石头的小乞丐注意到了他们的出现,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好像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等他俩的到来。
金发少年很确定自己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小乞丐,为什么她会露出那么惊喜的表情呢。
他还在思索,可旁边的同伴却没有那么多心思。
褐发少年虽然理解不了眼前的状况,但他的直觉告诉他那个拿石头砸人的小乞丐才是需要帮助的一方。
他蹲在地上不断掂量着,最后挑了块趁手的石头,恶狠狠地走到了那三个乞丐的身旁。
“砰!”
“砰!!”
“砰!!!”
好听就是好头。
三个乞丐被砸晕了过去。
躲在木板后面的叶悠也停止了扔石头的举动,小脸红红的走了出来,看得出不断扔石头的确很消耗体力。
那小乞丐走到他俩跟前,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谢谢你们救了我。”
看着小乞丐蓝色的眼睛,两个少年面色十分古怪,他俩面面相觑。
“不客气。。。啊”
褐发少年叫做布莱克,金发少年叫做怀特。
叶悠和两个少年说明了乞丐抢劫的事件,并且也得知了两个少年的名字与身份。
两人年纪在十四岁左右,怀特要稍大一些。
他们也是孤儿,是“米格组织”的创建者。
他俩是同村人,两人的村子在几年前因为灾难而被毁去,他俩作为幸存者流浪到最近的这个城镇。他们两个小孩子,并没有什么生存技能,所以刚来到城镇的他们只能靠乞讨为生。
因为年纪尚小,他们的乞讨生活并不顺利,讨到的食物或是衣物总是被那些成年乞丐抢走,生活过得十分艰辛。
怀特比较聪明,在有过几次被抢的经历便开始计划发展自身的力量。他带着布莱克到处寻找曾经村子毁灭的幸存者,果不其然他们又找到了几名同伴,而且与他们一样都是孩子。
他俩团结所有幸存者孩童的力量,互帮互助,一起生存,不管干什么都团体行动,那些欺软怕硬的成年乞丐便很少再敢找他们的麻烦。
布莱克为人热情豪爽,做事风风火火,但总是粗心冲动;怀特聪慧机敏,考虑事情十分周到,可有时显得有些冰冷淡薄。
幸运的是两人之间感情深厚,没有芥蒂,集体中其他人被两人展现的人格魅力与行事风格吸引,渐渐将他俩当做了小团体的老大。
两人虽然成为了乞丐,但善良的心不曾改变,即便自己吃不饱也会经常帮助其他更弱小的孩子,接受他们成为小集体的一员,因此他们的小团体也就越来越大。
可是团体变大却没有增加等量的劳力,反而多出了更多需要吃饭的嘴,生活又开始变得越来越难。
幸好小团体的大家都是孩子,而老大又都是十分善良的人,没有排挤那些更弱小孩子的事情发生。
这时一名金发男子给予了他们帮助。
金发男子自称是一名侦探,听说了他们这个小集体非常机灵,便主动提出聘请他们作为自己在这个城镇的“耳目”,让他们在必要时候打听一些小道消息给他,然后他会付给他们报酬。
布莱克与怀特知道这个消息高兴极了,小团体的生活总算有了着落。
当时的布莱克可能不清楚,但怀特心里亮的如明镜一般。
那名自称侦探的金发男子,打听消息只不过是借口。
他们这群小孩子哪能打听到什么重要消息,他其实是出于善良想要帮助他们这群孩子罢了。
不过当时的怀特并没有拆穿侦探善意的谎言,而是与布莱克一起感谢侦探,与侦探商量了一些细节之后便确定了“合作事宜”。
回去之后两人便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小团体的其他人,大家得知消息后都很激动,不知谁提议说他们现在不再是乞丐了,要给小团体取个名字才行。
这个建议提出后一呼百应,在商量后便将“米格”作为小团体的组织名,寓意是互帮互助。
而布莱克与怀特理所当然地被大家推选成组织的两名首领,带领大家过上更美好的生活。
金发侦探给米格组织安排的工作其实不涉及到多少打探消息的内容,反而是让孩子们去街上巷子中巡逻,或者去哪里做点小活,更像是在锻炼他们。
给予孩子们的报酬也并不是钱财,而是堪堪满足他们温饱的衣食。
也就是说,孩子们除了这些报酬,还得出去乞讨或者干点什么才能彻底解决温饱问题。
这样的生活持续一段时间后,很多成员都发现了这样的问题,于是纷纷向布莱克与怀特提出请求,希望他们去与侦探先生谈谈,稍微提高一点他们的报酬。
布莱克心大,对报酬的高低并没有任何想法,因为给予报酬本身已经大大缓解了他们的生活状况。
不过大部分同伴都提出希望增加报酬的请求后,布莱克还是打算去和跟侦探先生商量一下。
但怀特阻止了他,并且特意挑了一天将布莱克与提出要求的孩子们开了个会,之后便没有任何孩子再提出类似的话,大家更加认真地完成侦探先生交代的任务。
双方便这样相处了几年,米格组织几乎吸纳了所有因为各种意外成为孤儿的孩子们,最初的成员们都长大到了布莱克怀特如今的年纪。
他们也不再继续做乞丐,每日除了认真完成侦探的任务外还去码头、工地等地方做一些体力活,换些生活物资带回组织,照顾那些还在成长的孩子。
热情的布莱克与聪慧的怀特甚至偶尔能被一些工匠找去当帮工,不仅能获得更多的报酬,还能学到一点点手艺。
自称侦探的金发男子就是兰萨。
叶悠并没有感到意外,当善良的金发侦探这几个字连成一个词时,他就知道了答案。
当听到米格组织从成立发展到现在的经历,他更是在内心称赞起兰萨、布莱克与怀特三人,他们的形象也越发丰满起来。
布莱克介绍完了组织的诞生到发展后,开门见山地笑着询问起了叶悠。
“小丫头,你要不要和我们回去组织一起生活,那里也有很多和你一样年纪的朋友,加入我们的话就不会轻易被这些坏蛋欺负了。”
说着还瞥了眼仍在昏迷的三个乞丐。
其实布莱克本没有打算说这么多,在他看来这么小的孩子也听不明白这些意思,只要将这个孤苦伶仃的小丫头直接带回米格就行了。
不过怀特忘不了刚刚看到那诡异的画面,他总觉得这个丫头没有外表这么天真简单,便示意布莱克将组织的发展都介绍了一遍,并且询问了她是否想要加入米格共同生活。
听到布莱克的邀请后原本微笑的表情更加灿烂。
所有的线索碎片都凑齐了。
“谢谢两个哥哥,不过我有爷爷要照顾,我不能丢下他一个人。”
叶悠婉拒了两人的邀请。
“爷爷?”
布莱克很是吃惊,而怀特则皱起了眉头。
他们原以为这个丫头这么小就成了乞丐,也是和他们一样的孤儿,可没想到她还有爷爷。
“不过我一件事想请你们帮忙。”
叶悠露出了烦恼的表情。
“爷爷生病了,但我找不到医生,能不能请你们带我到医生那里。”
“生病?”
听到叶悠的请求,布莱克倒是迅速,直接与身边的怀特交流起来。
“怀特,你去请杰西女士到我们那给这丫头的看病,我和这丫头去她家里接她爷爷。”
怀特虽然感觉这个小丫头总有些不对劲,但救人要紧。
他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小巷,布莱克主动牵起了叶悠的手,笑着说道:
“走吧,我们去接你爷爷治病。”
桥洞很快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布莱克握着叶悠的手,一直在说些安抚叶悠的话。
走进桥洞,布莱克看到了整个环境与卧倒在草堆上奄奄一息地老汤姆,看向叶悠的眼神越发心疼与柔和。
布莱克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将衣服穿在了老汤姆身上,然后轻手轻脚地背起了他,表情顿了下,内心叹了一口气。
这个老人比想象中的还轻。
他不想让叶悠这个聪明的小丫头有其他的想法,马上改变表情露出温柔的笑对着她。
“现在不能牵你了,你要跟紧我哦。”
布莱克话是这么说,但一路上布莱克总是在注意叶悠的位置,生怕她不小心走丢了,而这一切也全被叶悠收进眼中。
一段时间后,他们来到了离兰萨的侦探事务所两条巷子的地方。
这是一个带着院子的屋子,屋子很大,院子里有一堆篝火,一群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正围坐篝火旁,身边摆放着各种废品,一边聊天一边将那些废品分类。
可仔细看叶悠发现屋子和院子围墙都有很多地方的颜色深浅不一样,屋顶也是各种看起来废品组合而成。
这原本大概是一个废弃的院子,也是米格组织落脚的地方,现在这个样子应该是布莱克他们这些年收集废材重新加固修建的。
一个眼尖的孩子注意到了院门口的布莱克,指着门口大叫了一声“布莱克哥哥”,其余正在分拣废品的孩子们听到后全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急急忙忙一拥而上,叽叽喳喳地围在了布莱克的身边。
“哥哥今天我们吃什么好吃的啊?”
“哥哥怎么背了个人。”
“哥哥这个孩子也要和我们一起生活了吗?”
“哥哥我今天捡了一大堆材料,我很厉害吧!”
布莱克看到这群孩子后,脸上露出了更灿烂的笑容。
“好啦,快让让,这个爷爷生病啦,怀特哥哥去请杰西夫人给这个爷爷治病,你们快去收拾一下我的床铺给这个爷爷躺下。”
孩子们十分听布莱克的话,不再围着他,而是争着跑进屋子里,要去帮布莱克收拾床铺。
他们开心的样子让站在布莱克身旁的叶悠眼光流转,一股别样的温暖蔓延全身。
床铺很快便整理好了,一块各种颜色的布片被子,被子下是厚厚的干草,枕头是用绳子扎起的小干草堆。
布莱克将老汤姆小心地放在了床上,再把被子盖到了他身上,他看着老汤姆的样子,似乎思索了一会,走去邻床,将另一张被子也盖到了他身上。
叶悠坐在了老汤姆旁边,布莱克也静静地在叶悠身旁坐下。
没过多长时间,怀特就带着一个拿着箱子的熟悉面孔来到了屋中。
正是杰西夫人,也就是那名给老汤姆治病的金发女子。
她依然是那副打扮,朴素的白色长裙,温暖的淡黄色马甲,以及一条褐色披肩。
与上次一般,杰西夫人从箱子取出几件工具对老汤姆进行诊断,然后取出药粉瓶子混合在一起,放到了老汤姆的鼻尖。
粉末被老汤姆吸入后杰西夫人收拾起药瓶与治疗工具,然后说起了与上次相同的话语。
“你爷爷年纪大了,身体不太好,他这本来只是小病,但拖得时间太久,他自己又太过于劳累,就让病情变得越来越严重了。”
不过这次并没有向叶悠嘱咐,而是转向了布莱克,让布莱克每天早上来找她拿药。
之后直接走到叶悠身前,蹲了下来,将身上的披肩取下披到了他的身上。
“马上要过节了,这虽然这只是旧衣服,但也希望你不要嫌弃,要照顾好爷爷,生活会好起来的。”
和上次一样,她的微笑比起阳光毫不逊色。
有些人的选择,不管遇到怎样的情况依然不会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