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皇帝
柳凉衣听到这里,嘴角忍不住往上翘,轻咳了两声,用帕子掩住嘴。
这话说着白乐琴可能没有什么别的其他意思,不过柳镇原估计听着怎么听怎么像是在骂他吧。
“行了!”柳镇原低声呵斥道:“有完没完了?”
白乐琴被柳镇原吓了一跳,一呲牙,眉毛竖了起来:“好啊,你们男人一个两个的都跟我对着干是吧。”指着柳景园的鼻子,“不愿意跟我一起算了,我带着我小闺女去!你们爱去不去!”
柳裳裳躲在白乐琴身后,避开了柳镇原愤怒的目光,拉了拉母亲的衣袖:“母亲,父亲他瞪我。”
白乐琴闻言立刻瞪了回去,顺便还瞪了一眼柳景园,拉着柳裳裳就走了:“不知好歹的东西。”
柳景园脸涨得通红,愤愤地也说不出话,柳凉衣在一边收起看热闹的目光,老老实实坐在座位上看桌上一盘水果里的葡萄,百无聊赖地数葡萄个数。
这东西在古代可不常见了。
西域进贡过来,也就只有皇族才能随便吃,朝廷大臣想吃这个都得托关系求人,普通百姓想都不要想了。
白乐琴带着柳裳裳在宴会里四处乱窜,介绍介绍这个认识认识那个,大家表面上对着这母女俩还是挂着笑脸,两个人一走,纷纷都露出或是戏谑或是厌恶的目光。
都说白家的小女儿,如今柳家的主母是个蠢的,倒也是百闻不如一见,这个白乐琴早在未出阁的时候就臭名远扬了,又是偷偷给自己的庶妹下毒,还看上过自家姐夫,捣乱自己亲姐姐的婚事在婚礼现场大哭大闹被拉走,惹得都没有人敢娶她。
后来到了二十五岁都没人来跟她说亲,这才知道了害怕,渐渐老实了下来,最后嫁给了还没什么根基的柳镇原,柳镇原在事业上也算是出息,打了很多漂亮的胜仗,得了皇帝的青眼,被封了四品的镇国将军。
其实柳镇原被皇帝信任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柳镇原除了打仗什么都不擅长,待人处事木讷,而且又胆小怕事还注重名节,一心只想得个忠君爱国的名号,一个好拿捏的将军,是帝王最喜欢的。
就这种外厉内荏随时有可能会被皇帝卸磨杀驴的家族,京城的世家名流是看不上的。
更何况柳家是还传得出名的苛待庶女,宠妾灭妻苛待庶女这种行为一贯是被这些世家所不齿的。
只不过这件事情白乐琴看不出来,柳镇原看不懂,白家也曾多次提点白乐琴,奈何她听不懂,也就只好作罢。
现在看来,养出来的小女儿也是一脉相承的不聪明就是了。
柳裳裳不知道,这般一出门,倒是将自己原本还有机会说的婚事尽数给堵死了,还在沾沾自喜能够认识了这么多人,为自己二姐没能一起来而感到替她惋惜。
一边未发一言的柳凉衣原本以为自己足够不惹眼了,可是她并不知道,她被许多道目光暗暗关注过。
一个位置十分靠前坐席上坐着的一个男子的目光也是其中之一。
那男子坐的端正,手里端着一杯饮了一半的茶,看着紫裙黄衫坐着一动不动的柳凉衣,侧头看了一眼他身边的小厮。
小厮见男子偏头,立刻凑过来。
“那个姑娘是谁府里的,怎么之前没见过。”
小厮顺着男子的目光向柳凉衣的方向望过去,垂首回道:“回殿下的话,那位是柳府长女,柳凉衣。”
男人眯了眯眼睛:“大哥看上的那个柳家庶长女?”
“是。”
问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三皇子,陈渲。
陈渲收回目光,将杯子里剩下的茶一饮而尽。
“我大哥还真是眼光毒辣,能在柳家这般的废物堆里挑出来个这么个国色天香还有些脑子的美人。”
小厮愣了愣,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正在斟酌回话,陈渲又开口了:“万新,等一会宴会到后面可以自由走动了,跟我去会会这个未来嫂嫂。”
万新立刻会意,立刻躬身应道:“是。”
白乐琴还带着柳裳裳乱窜的时候,陈泯跟着一个气场威严的男人入了宴会,在陈泯的搀扶下坐在了主座上。
下面注意到上座情况的人立刻都噤了声,场面一时间都安静了下来,然后哗啦啦跪倒了一大片。
“拜见陛下,陛下万安!”
声音绵绵不绝,大多都带着意外和紧张,白乐琴和柳裳裳不在自己的座位上,此时又不敢乱窜,只得原地跪下来。
柳凉衣直起身转向皇帝的方向,规规矩矩地跪拜行礼。
没跪在自己的坐席附近,十分的惹眼,皇帝多看了那娘俩好几眼,这才移开了目光,笑道:“今日邀诸位爱卿携家眷共度中秋,本就是来庆祝与各位同乐的,各位也不必拘礼,吃好喝好。”
皇帝这话说完,下面的人纷纷感谢陛下隆恩,陆陆续续地起身,端坐在自己的座席上。
只有白乐琴带着柳裳裳惨白着脸,灰溜溜地往自己的位子跑,虽然本来位子就比较靠后并不惹眼,奈何皇帝站得高,这两个人跑起来实在是很难忽略。
皇帝的神色晦暗不明,侧了侧头笑着对陈泯道:“老了,这朝廷里的新臣家眷如此的活泼,我竟然之前是没有印象的。”
陈泯闻言,面色变了变,立刻躬身道:“父皇正值壮年,龙体康健,记性也是极好的,这一家人以前是没来过的,自然也没有印象。”
皇帝呵呵笑了两声,眯了眯眼:“原是没来过的,我就说怎么会如此稀奇。”
这一份邀请是陈泯拟的,虽然皇帝没有明说,但确实是对这么一出失礼的意外有些不满意了,这才拿话点他。
“是他们见了父皇龙颜过于激动了。”
“你倒是会说话。”皇帝看着垂首行礼的陈泯,将手搭在他的肩上用力捏了捏:“今日这般的好日子,朕在这里他们也不自在,看有人脸都吓白了,罢了罢了,朕先回宫去,你在这里同他们好好过个节吧。”
说罢一抖袖子下了台子,摆驾回了自己后宫。
陈泯一直维持着行礼的姿势,直到皇帝走了,才慢慢直起身来。
只是直起身的时候,陈泯的眼神阴冷得像是要滴血。
咬着后槽牙,陈泯对身后的侍卫道,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湛嘉,通知开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