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入地府3
然而判官老爷并不是那么好见的。
报道完了之后，裴九带着我们一行人前往判官殿。判官殿在一处山顶上，我站在山脚望着一眼看不到头的山路，十分不解，“就没个出行工具吗？”
大伙儿纷纷附和，“就是，就是。”
有人捶着自己的老腰，“等这爬上去，我还有命见判官？”
裴九看着那人笑，“放心好了，你要是挂了，我拖着你的尸体去见判官老爷。不出意外的话，判官老爷就会叫人把你的尸体扔到这山背后。知道山后面是什么吗？”
我们齐齐摇头。
裴久笑得可开心了，“背后叫铁鸡岭，里面有一种全身长满钢毛，嘴带鹰钩，身形高大如牛的铁鸡。铁鸡最喜欢你们这些亡魂了，他们会用鹰钩嘴一下又一下啄食你的魂体，第一下眼睛没了，第二下鼻子没了，第三下脸肉没了，就这样一下又一下，直到把魂体全部啄食干净。”
裴九每说一下，我们跟着抖一下，说完后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刚刚喊没命的人。那人僵在原地，等裴九的目光收走了，火速藏进人堆后面。大家也不敢再说什么，老老实实的跟着裴九上山。走到半道上，后方隐隐有亮光出现，大家转头一看，我们上方一架卡车乘着亮光往山顶而去。经过我们的时候，头顶有声音传来，“看，下边有群傻帽儿，还在吭哧吭哧走路呢。”
我们这些傻帽儿多少是有脾气的，“靠，骂谁呢，你踏马才傻帽儿。”
然而我们的声音跟本追不到人家的卡车，只能转移视线，恨恨的盯着裴九。
卡车经过时，裴九毫无反应，这会儿坦坦荡荡的回视我们，手上把玩着一个十分小巧的匕首。“想坐车？”
我们的视线已经转移到他的匕首上了，十分默契的摇头，“不想，不想。”
裴九，“那就赶紧走呀。”
最后我们靠着自己的双腿，花了一个小时才上了山顶。大家伙儿瘫坐在地上，裴九终于良心发现，准我们歇够了才继续接下来的流程。
判官殿很大，占据了山顶全部位置。门前已经排了很长的队列，最边上还停靠着好几辆卡车。我仔细看了那些排队的，一个个神清气爽的，看着就是舒舒服服坐车上来的。
我愤愤跟花英吐槽，“裴九是存心折腾我们吧。”
花英想了想，“大豪，换个思路，会不会是裴九他根本那就没有车。”
我愣了，“会吗？”
“很有可能哟。”
花英会这么说，是因为刚才似乎听到靠在卡车上的鬼差朝这边打招呼，说怎么还没搞辆车来，不嫌累得慌呀。花英没看清楚那人到底是在跟谁打招呼，但那个方向只有裴九和一个鬼差。
裴九看了下时间，“差不多了，赶紧起来排队，何时能见判官就看你们的排队结果了。”
这时我只顾着猜想裴九在地府到底是个什么地位，以至于一辆车都搞不来。如果地位太差，那之前让他帮我们在地府立足可能也就没什么指望了。
我兀自沉浸在忐忑失望的情绪中，等排队到我的时候，面前的鬼差在我面前挥手好几下，我都没反应。花英猛戳了我一下，“喂，你在想什么呢？”
我这才醒神，“嗯？怎么了？”
前面的鬼差没好气的塞了一个号牌给我，我翻转着号牌一看，上面有一个数字576890，还有一句话“请叫到此号后来判官殿报到。”
我有点懵，想问问什么意思，鬼差一掌推开我，“快点走，别挡道。”
花英在我后边，也领到了一个号牌，数字是576891，同样写着“请叫到此号后来判官殿报到。”
我俩拿着号牌，好像懂又好像不懂，只能去找裴九问问。裴九接过号牌一看，“还行，我估计还得有个十年的样子。”
这回我们是彻彻底底的听不懂了，“什么叫还有十年？”
裴九哦了一声，“去过人间银行吧，办事要柜台取号等候。这就是你俩取的号，照这个号码，你俩接受判官审判的日子至少还有十年。”
我跟花英的下巴都要惊掉了。裴九大概觉得说得太长了，自顾自的补充一下，“我也就估算的，也许不用十年。”
花英回道，“不用十年。你们地府做事排队的时间都是以年计算的吗，这也太夸张了吧。”
裴九这才反应过来，“你说这呀，不很正常吗？”
花英反问，“这还正常，你们这效率也低得太可怕了。”顺道转头跟我说，“我以后再也不吐槽我生前上班地方的审批流程了，跟这比，那儿的速度快似火箭了。”
我虽然不知道花英生前上班的地方批流程能有多慢，但地府这个办事速度着实是惊呆我了。
裴九大概是看俩太过震惊，之前又承诺了要帮我们在地府立足，所以耐心的跟我们解释一番。
“你们可清楚人间每天有多少人死亡？”
我跟花英齐齐摇头。
裴九伸出右手比了一个三，“每天至少是三万。”
我跟花英震惊的看着对方，三万，有这么多吗。
“你们不用震惊，这个数还只是打底，更多的都有。人死了就得来地府，每天三万三万的增加亡魂，排除那些没能及时带回来的，每天来地府报道的至少也有一两万。可地府就这么大，工作的人员也就这么多。当越来越多的亡魂涌入，就只能排队等候处理。”
花英刚要张口，裴就立马打断，“哎，千万别说我们工作效率低下什么的。我们地府可算得上是非常高效的在运转了，而且我们几乎都没有休假。好比我，自从干了这活儿，我都不知道假期长什么样儿。你要是再指责几句，我这么多年没放假的火气可能就冲你发了。”
我拦着站在花英面前，生怕裴九的火气没憋住就冒出来了。
花英推了我一下，“放心吧。”然后对着裴九讲，“我刚不是想说这个，我想问的是，既然亡魂已经超过地府负载了，那怎么不申请扩大地府规模。”
裴九，“怎么没申请，我们阎王爷递上去的申请没有百份，那也得十份了吧。可人家不批呀，各种各样的理由给我们打回来，让我们要不怕困难，多克服克服，坚持就是胜利。去他妈的克服克服，还坚持就是胜利，有本事他们自己下来克服，自己下来坚持呀，真他么站着说话不腰疼。”
花英听完，深有体会。想当年她为了给自己换台工作电脑，理由写得充分又正当，连旧电脑的各种角度图片都做好，不能用的点标出来，这些材料全部准备好后才发给领导审批。等了十天半月，领导才回了一句：公司预算紧张，请在多坚持一段时间。当时花英就想把电脑扔给那领导让他亲自教教自己要怎么坚持，就公司这尿性，要不是实在没法用了，谁要给他发申请啊。
花英觉得自己遇到了战友，很亲切的拍了拍裴九的胳膊，“九哥，我就叫你九哥了。原来不管地上地下都是这个尿性，同时天涯沦落人呀。”
裴九点头，“是呀，所以你们就等着吧。判官老爷的速度已经比以前快很多了，相信后面他会更快的。”
我没能跟他们感同身受，我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个问题，“等没有问题，问题是等的时间我跟花英要怎么办，放我们回人间吗？”
裴九，“你小子还挺有想法，就是想法不切实际。我辛辛苦苦的把你们从人间带回来，拿个号又让你们再回去，我是有多想不开再去花时间花精力捉你们第二次。”
花英，“总不能把我们关在地府吧。”
裴九啧了一声，“刚白讲了。都说地府没空间了，上哪儿关你们，我会送你们去时光殿。”
我问到，“时光殿是什么地方？”
这时，裴九带来的人已经全部拿完号牌，都是要等上个好几年才能接受审判的。裴九把人集合后，“走吧，边走边跟你们讲。”
下山可比上山容易多了，顺带着有裴九的讲解，这下山路就走得更顺快了。
据裴九所讲，因为地府聚集了太多不能及时审理的亡魂，地府容量有限，他们请酆都大帝专门劈开了一个小空间放置我们这些等候审判的亡魂，而时光殿就是这个空间的入口。为了保证安全，防止亡魂外逃，时光殿是设有重兵把守的。而那个小空间起初只是荒原一片，随着越来越多的亡魂进入，他们聚集在一起逐渐发展成一个小型社会，建起了一个城镇，慢慢的发展起商业农业。去到那里的亡魂都是在人间有过社会经验的，所以这个城镇的发展特别快，裴九说那里几乎已经跟现代社会发展水平持平了。
“那岂不就是另外一个人间。”
“对呀，死了还能再过上人间生活，感觉赚大发了。”
我不记得生前，所有的记忆都是做鬼之后的，所以并没有觉得有多赚。但对于能进入一个有很多同类的地方去生活还是挺开心的，说不定还能交到更多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