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离别
再三思量，最后方天泽决定去青州平乱。
那道圣旨很快就送到他手中，要他三日后动身去青州。
沈修宜知道他要走，但是平日里也没什么不同，该吃吃该喝喝。
方天泽心里有些难受，但又觉得她这般看得开也是好事。
可是动身前一天，全家一起用晚膳给方天泽饯行。只见方天翼这家伙提起茶杯，大声说道：“大哥，听说青州盛产橘子，你此次前去刚好碰上丰收时节，弟弟祝你剿匪就如这橘子一样，大丰收！”
没啥文化的方天翼用的比喻很是奇怪。
但一句青州盛产橘子，这可惹得沈修宜馋虫上脑，两眼发亮看向方天泽。
方天泽知道她的馋劲上来可就难搞了，忙说：“因为匪徒肆虐，今年没什么橘子，说是苦得很，没有往日的酸甜可口。”
他的这句话是对着沈修宜说的，可是方天翼这个看不懂眼色的，以为是自己的话头，乐呵呵接过来说：“哪里哪里，前天我在市集还买了些回来早熟的，大嫂说可好吃了。”
“对对对！”
沈修宜也想起了前天她蹲在院子玩，路过的方天翼抠抠搜搜只拿了一个小橘子给她。不过那橘子的味道，真的比她之前吃过的可口很多。
方天泽的脚还没在桌底踹上方天翼，沈修宜突然把手中的空碗哐当往桌上一放，提着裙子噔噔噔地跑回了房。
这人边跑还边喊：“我也要去青州！”
留下一桌人面面相觑。还是方天泽最先反应过来，骂了方天翼一声追了上去。
果不其然，沈修宜的动作很快，片刻就将自己的东西收拾了大半。
眼下她正在房里找之前吃剩下的云片糕和那本武功秘籍。
方天泽跟在她身后，苦口婆心劝她还是放下橘子执念为好。
“我回来的时候，给你带青州的橘子？”
“不好。”
“那明天让母亲带你去买云片糕好不好？”
“不好。”
“要不去吃脆皮烧鸡？”
“不好。”
方天泽说多了，沈修宜竟然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开始抹眼泪。
这可吓得方天泽赶紧奔上去瞧个究竟。沈修宜来侯府这么些天，可是从来没有这样哭过的啊。
只见方天泽替她擦了擦眼泪，沈修宜也自己用手擦了擦自己眼睛，声音哽咽说：“听说那些盗贼很坏，杀人放火什么都做？”
“是比较凶残。”
方天泽心中暗暗猜想，沈修宜该不会是担心他的安危吧？
“他们那么凶，肯定会抢走所有好吃的橘子！那都是我要吃的啊！我必须要去青州消灭这些坏人！”
方天泽看着号啕大哭的沈修宜，有些无奈，自己果然还是想多了。这孩子心底只有好吃的橘子，哪里有他的安危。
想到此处，方天泽心中很是落寞，自己好像越来越在意她了，可是她的心底却始终没有自己。
“沈修宜小士兵，我是剿匪长官，我命令你在家待命。”
方修齐突然想起沈修齐给的小手册提过沈修宜很是遵守军营规矩，如果闹脾气实在说不通，那就拿“军令如山”那套压她。
“遵，遵命。”
沈修宜眼眶挂着泪珠，撇着嘴回答他，模样很是可怜。
“唉，乖孩子，喝点水润润喉吧。”
沈修宜的嗓子哭得有些哑，方天泽起身去给她倒水喝。
房中的水壶空了，方天泽又提着壶去外厅倒，顺带找徐氏他们商量下明日离府的计策。
等他端着水回来，沈修宜已经抱着她的枕头睡了过去。
方天泽替她掖好被子，又借着月光看了她大半宿，才合眼睡去。
次日一大早，方天泽起床时，沈修宜也跟着起来。
方天泽要穿衣服，沈修宜先替他拿好，还踮着脚要帮他穿。
方天泽要喝水，沈修宜也替他倒。
方天泽见沈修宜活像一个笨手笨脚的小丫鬟，看着笑出了声。可是沈修宜看着他笑，自己的眼泪又唰唰唰地往下掉。
“好吃的橘子啊。”
“等我回来给你带。”
“你真的可以打跑凶残的坏人吗？”
“‘相信我，好不好？”
“唉。”
“喂！我的武功还是不错的。”
沈修宜一脸担忧，虽然让她挂心万分的是那酸甜可口的青州橘子。
方天泽见她黏得实在紧实，担心待会出发也要费劲一番，只好张嘴道：“娘子，我想吃云片糕，你去取好不好？”
“没了。”
沈修宜有些怨自己昨日贪嘴，把剩下的云片糕都吃了。
“那你去翠阁买，好不好？我觉得我要吃饱才能剿匪。”
“好。”
方天泽昨晚就跟徐氏计划好，让徐氏先带着沈修宜出门，然后方天泽再出发去青州。
当时方天翼还说大哥多此一举，区区青州的橘子真这么吸引人？
可是今早，方天泽见她这副模样，就知道自己提前谋划好才是明智之举。
果然徐氏也早早到他们院子，招呼沈修宜一块去翠阁。
方天泽把她送出门，沈修宜却好像预料到什么似的，出了院门又折回来找他，要他一定等她回来。
方天泽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说一定等她回来。
沈修宜这才放心地跟着徐氏出门。
徐氏与沈修宜坐在马车上，沈修宜一个劲催马夫快些，徐氏见她眼睛红肿就知道昨夜已经哭过许久。
徐氏知道她想要青州橘子，但是见她失魂落魄，又觉得为了橘子没必要吧，沈修宜定是忧心的是方天泽。
她自己如此一想，还真是有些不忍心这对小夫妻如此分别，不过好男儿自该为国平乱，这一别沈修宜必须承受住。
侯府的马车在翠阁前停下，沈修宜没等徐氏自己先跳下马车，却发现翠阁的点心牌还没挂出来，她不能买云片糕。
她知道莫掌柜住在楼上，提着裙子咚咚咚自己跑上楼。
莫掌柜刚起来，正在镜前梳妆，沈修宜突然出现吓了她一跳。
“沈夫人，怎么这么早来？”
“买云片糕，要快！”
沈修宜跑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掌柜见她一副哭过的模样，也听说方天泽今日启程去青州平乱，于是心里大概明白了些。
“云片糕昨日都刚卖完，做糕点的师父还没来，估计得等上一段时间。”
沈修宜听说没有云片糕卖，一时急得眼泪又啪嗒往下掉。
莫掌柜也以为她是为方天泽哭，只好走上前拍拍她的背。
这时徐氏也走上楼来，看见掌柜正在安慰沈修宜，忙对掌柜抱歉地笑了笑。
掌柜见了她，愣了一会，但马上又被沈修宜的哭声引回去。
沈修宜哭着哭着，忽然好像想到什么，又提着裙子咚咚咚地跑下楼。徐氏和掌柜连忙跟下去，可是沈修宜这人小小一个，跑起来却很快，只见她跑出翠阁，拐了个街角就不见人。
徐氏和掌柜怕她出事，追着她一路跑到将军府。
沈修齐和沈将军正要出门去军营，却见沈修宜披头散发地跑进去，后头还跟着徐氏和翠阁掌柜。
沈夫人和唐棠在院子里晒书，看见沈修宜跑回家也觉得奇怪。
“修宜，你去哪？”
沈夫人见沈修宜往厨房奔去，忙跟上去。沈修齐和沈将军也折回来，生怕沈修宜受什么刺激旧病复发。
沈修宜跑进厨房，一改以前翻东西的习惯，把厨房翻得乱七八糟。
最后她终于翻出一小盒云片糕，她捧着这点云片糕笑了笑，立马又从地上爬起来往外跑。沈将军力气大，在门口把她堵上。
沈夫人见她哭成一只花脸猫，心疼地拿手帕给她擦脸，她却急着要大家让开。
“回去，要快点回去。”
“妹妹，你要云片糕干嘛？”
“方天泽要吃。”
沈修宜试着推开自家爹爹的包围圈，可是跑了这么一大段路，她实在没有力气。
“这会儿方天泽都该出城了吧。”
沈修齐不知道他们的计划，看了看天，算了算时辰，对沈修宜如实相告。
沈修宜一听，立马急了，赶紧去看站在外圈呼呼喘气的徐氏，徐氏见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瞒的，也就对大家说了方天泽要她先把沈修宜带出去的事情。
“都是骗子。”
沈修宜终于忍不住心里的酸楚，放声大哭。
她那酸甜可口的青州橘子啊！
方天泽没吃饱就出发，会不会没有力气剿匪啊！
她那可怜的青州橘子啊，就要被可恶的贼人糟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