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释疑
下山后,李顺一回到厨房赶紧生火,接着煮了饭烧了菜,他眼下厨艺非凡做了几道拿手好菜,有红烧排骨、油焖茄子、酱牛肉、干煸四季豆、糖醋藕片,以及一大碗鸡蛋葱花汤,还特意给小黑准备了一大骨头棒子。
用膳时纪月抹了抹油腻的嘴道:“小师弟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厉害了,都快赶上四师兄了。”
这时苏清接过话道:“说到你四师兄,他来信说这个月底便会回山了。”
纪月一听,随即喜上眉梢,而脸上也泛起一抹羞红。
后安山也兴奋说道:“这下有好戏看了。”
闻言咽下一口饭,接着说道:“我也很是好奇,以老四性格还真猜不好他会用什么法宝,应该不会是个锅铲或饭勺罢?”
话一说完,桌上众人已笑成一片。
待笑声止歇,纪来之便道:“云岭峰那边传信过来,要我们几个老家伙明日过去议事。天云,你明天跟我一起走一趟。”
天云立即回道:“是,师父。”
此时响起了李顺一弱小的声:“师父,弟子斗胆问一下,明日众位师伯师叔商议之事可有关我们李坑村?”
纪来之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说道:“只是些平常琐事,无甚要紧。”
晚膳后,李顺一回房坐在床边,情绪有点烦闷,这时窗外又开始下起了雨。
门吱呀一声被推了开来,来人却是纪来之。
李顺一见师尊驾到,于是马上起身恭行礼:“弟子拜见师父。”
纪来之看了他一眼,责骂道:“行了,我又不是什么老虎,你不用这么紧张。”说完便坐了下来。
李顺一此时不敢吱声,只是呆呆站在原地。
纪来之突然开口道:“你入我门下四年了,可有什么不快?”
李顺一先是神情一愕,然后赶紧跪了下来,慌张回道:“师父,你···你怎会如此一问!弟子深知要不是师门收容,如今恐怕还不知身在何方,又怎敢有不快。”
纪来之听他言语甚是诚恳,不禁叹了口气,然后道:“行了,为师也不是在责怪你,只是方才见你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现下四周无人,你想说什么就说罢。”
李顺一犹豫片刻后,终究还是壮着胆子开口问道:“弟子只是想问一下关于李坑村的血案,这么些年了可有那凶手的线索吗?”
纪来之一时不语,先是起身走到窗边,然后才缓缓道:“其实这三年来,为师私下也问过正平几次,只从他口中得知那黑衣人道行路数并非正道,倒像是南荆一代的巫术。这天下之广,线索又不明朗,实在是无从下手。”
李顺一听了这一番言语,呆立原地怔怔出神,连纪来之出门都没有恭送。片刻后苏清又推门进来,看着兀自发呆的小弟子,柔声叫了一句:“顺一!”
他这才回过神来,赶紧起身行礼。
“不必了,你坐下吧。”苏清伸手一把按住,然后坐了下来,接着说道:“刚才你们师徒之间的交谈我都听到了,你师父这个人我是了解的,以他的脾气性格,有些话是说不出口的。”
李顺一不解,开口问道:“师娘,你什么意思?”
只听苏清柔声道:“其实,他曾多次暗中去李坑村遗址查探,但都毫无结果,不得已只能暂时作罢。你既已入雨霞峰门下,我们早已将你视如己出,你的事也就是雨霞峰的事。”
说到这,李顺一眼眶有些闪烁。
苏清又接着道:“我说这些只是想要你明白,有些事你即便未说出口,你师父他也是心知肚明,定会倾力而为的,你可不要多想。只因他性子刚烈,又好面子,这些话要从他嘴里说出来,那是不太可能的。”
李顺一早已万般感动,哽咽着道:“弟子该死,不该错怪师父!”
苏清笑道:“没事,你理解就好,你师父最在乎的不是你自身道行高低,而是希望你能走出自己的心结,不要整日愁眉苦脸,要不也不会让你养那些花花草草了。你想看看闲书也好,能增长见识。报仇这些事,你师父和我,总是会帮你一起去承担的!”
听完这些话,李顺一眼泪如线而落,双手攥紧了衣角,早已说不出话来。
苏清见状,柔声道:“好了,天很晚了,你先休息吧。”
刚走到门口,身后便响起李顺一的声音:“师娘,弟子谢过你和师父!”
苏清听后,只是回眸浅浅一笑,然后走出门去了。
其实在李顺一心里,对纪来之不敢心存丝毫的怀疑和埋怨,只是他自己背有血债深仇,而在修行方面又实无天份,单靠自己找出真凶报仇,那希望是极其渺茫。因此心里不知不觉便开始依赖起师父,生怕他撒手不管,这才生出一丝误解,幸好有苏清及时的一番话,让他彻底释然。
此刻他长出一口气,翻身躺在了床上,突然念头一闪,想到那换胎酒,心底突然冒起那么一丝的希望。
于是起身摸出那酒葫芦,咽了咽口水,最后像是下定了毅然的决心似的,拔开酒塞,仰头大口咕噜咕噜喝了下去。
次日。
天云在床前轻轻拍着李顺一的脸,想要将他唤醒。
片刻后,李顺一终于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看到天云正站在床边,忙骨碌一下起身,揉着眼问道:“大师兄,现在什么时辰了?”
天云微笑道:“辰时已过了大半。”
李顺一暗叫不妙,赶紧起身穿好衣服,抄起脸盆往外跑去,边跑边喊道:“大师兄,我马上就去准备早膳。哎,这下师父肯定要责罚我了!”
天云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不禁笑道:“别着急,今日早膳老三替你做了。”
李顺一正在洗脸,听到这便惊讶道:“三师兄做的早饭,那师父有说什么吗?”
天云回道:“师父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让我把你叫醒用膳而已。”
李顺一不禁道:“没想到师父他老人家竟如此善解人意。”
天云这时笑道:“难道师父天天绷着个脸才正常么?行了,你洗完脸就去吃早饭吧,我先跟师父去云岭峰了。”说罢就出了门往花甲堂走去。
收拾完寝居后,李顺一来到了厨房,见桌上还剩有一碗白粥,正冒着丝丝白气,旁边碗里还有一些剩菜。
刚把一口白粥送进嘴里,纪月就突然从背后跳出来大叫一声,同时手拍在肩膀上。
这一下可把李顺一给呛了个好歹,嘴中白粥喷得满桌都是。
纪月见状,笑道:“怎么样,被我吓到了吧!”
李顺一咳嗽不止,断断续续的道:“拜托,师姐你··下次··咳咳··下次不要这样,我还想多活··咳咳··多活几年。”
纪月白了他一眼,道:“谁让你这么晚起来,你知道三师兄做得东西有多难吃吗?”
这时后安山正好从外面进来,听到此言于是大声驳道:“那你还不是连吃了两碗吗?”
纪月朝他吐了吐舌头,道:“那是因为我做完早课肚子饿得不行了。”
有过这次教训后,李顺一晚上再也不过量饮那换胎酒,怕次日又醒不来。
又过了十天后,陆虎踏着夕阳回到了雨霞峰上。
晚膳时大家安静坐在饭桌旁,静静等着纪来之一家三口进来,而此时每一个人眼神里都是装满了期待。
不久后,纪来之移动着稍显肥胖的身躯走进了用膳厅,后面跟着进来的是苏清和纪月。
纪月一进门,便笑容满面,双眼只是盯着陆虎不放。
纪来之在主座坐了下来,还未来得及言语,纪月便抢着道:“四师兄,快给我看看你寻到的法宝!”
一旁的闻言也敲着桌子附和道:“是啊老四,快点拿出来,师父师娘都等着看你的锅铲呢!”话音一落,众人轰然大笑。
待笑声止歇,陆虎从身后拿出一包袱放到桌上,只见他神秘一笑,伸手解开包袱,里面却是一个青色布料的小包袱。
他刻意清了清嗓子,说道:“各位,请不要眨眼!”
说完便提起那青色小包袱,放到桌面上,而旁边的闻言、后安山、纪月、李顺一四人同时都咽了口口水,眼睛紧紧盯着那个小包袱,只等解开。
待包袱打开,从里面射出一股淡淡耀眼青光,待到青光消散,众人这才看清楚青布上静静躺着一双原木色的筷子。
此刻整个厨房内一时寂静无声。
闻言眉头微微抖了抖,眼睛瞪得老大,呆呆的盯着那双筷子不放。
后安山更是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口中断断续续的说道:“老四,这···这双筷子,就···就是你···下山这么久,寻到的法宝?”
此刻饭桌上的气氛,已经安静到了极点,连众人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最后,后安山满脸通红,显是忍耐到了极限,说道:“老四,实在憋不住了。”接着便爆发出一阵惊雷般的笑声。
整个雨霞峰上都飘荡着这股惊天动地的笑声,中间还夹杂着小黑清脆的犬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