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偷传
时光匆匆而逝，又一年后，李顺一终于突破了凤初境界。
天云等人知道后，又是欢呼，又是喜悦，好似见到铁树开花一样。苏清在旁也是眉开眼笑，说道：“这小徒弟也不是很笨嘛，才花了三年而已。”
纪来之则是一副鄙视眼光，嘴中骂了句：“白痴！”然后踱步回花甲堂去了。
当晚，天云传了李顺一琴心层的心法要诀，不忘鼓励一番，嘱咐其要努力云云。
夜深，李顺一来到熟悉的断崖边，盘腿而坐。经过凤初层的修习，李顺一已经对周遭事物有清晰的感应了，但对于琴心层心法还是不得其奥义。
就在他苦心思索时，耳旁传来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想不到你居然如此用功！”
来人并不是雨霞峰上的人，这人一身青衣，面容有些憔悴，鬓边有丝丝白发。
待这人走近，李顺一才不禁惊呼一声，欣喜道：“原来是你呀，正平师兄！”
正平随即展颜笑道：“你在这雨霞峰一向可好？”
只听李顺一真诚回道：“师父师娘待我可好了，几位师兄人也不错，对我很是关心爱护，把我当家人一般。”
正平道：“纪师叔为人正直，脾性虽有些乖戾，但道行高深，一身正气，实在是良师一枚，你拜在他门下，定可得其真传。”说完从腰间掏出一酒葫芦，晃了晃，然后问道：“你可还记得它？”
李顺一一看便知这是那换胎酒，于是回道：“当然记得，你曾给我喝过。”
正平道：“今夜故人相聚，可否重饮此酒以助兴？”
李顺一苦笑道：“身子一会冷一会热，那滋味可不好受。”
正平也是爽朗一笑，又问道：“你修行到哪了？”
顺一神情颇为尴尬，仍是如实回道：“刚突破凤初层，眼下正开始修行琴心层。”
正平神情先是一愣，然后笑道：“没事，修行慢一点亦无妨，修行是一步一台阶，打好了基础，以后方能登上巅峰。”
说到这，他有意停顿了片刻，才接道：“这几年来，你可时常想你爹娘？”
李顺一闻言便低下了头，神情变得黯然，涩声道：“当然想，可又有什么用，一切都回不去了，现在想着要是能一辈子陪在他们身边，平平淡淡的，那该多好！”
“你可会怪我没救下你爹娘性命？”
“师兄言重了，我怎会怪你，若不是师兄舍命相救，我多半也已随我爹娘去了。要怪也只怪那凶手太丧尽天良，将来我一定要亲手杀死他报仇！”
正平听后，良久无语。
当初他伤愈初醒，师尊云微便来探望，过问李坑村之事，由此知晓一个万不能说大秘密。
那日云微踱步来到正平养伤的寝居内，探望自己座下大弟子的伤势。
他查看一番后，说道：“你受伤虽重，但所幸没伤到致命处，敷上灵药，要不了多少日子外伤便可痊愈，不过内伤可得好好静养一段时间。”
正平语气虚弱道：“多谢师父出手救治，只是弟子无能，没能救下那李坑村上百条性命。”
云微道：“这也怪不得你，魔教之人行事本就毒辣无比，好在你关键时刻突破到无相境界，要不然为师恐怕就要失去你这个大弟子了。”
正平犹豫了片刻，这才道：“此人，好像并非魔教之人那般简单。”
云微眼中精光一闪，淡淡道：“左右无人，你且说吧。”
“当日我与那黑衣人大战时，从他话语间推断此人似乎对风涵山了如指掌，而且···咳咳咳···而且此人居然会天道清逸真法！”
“继续说下去。”
正平于是又接着道：“弟子从他瞬间就能结印生出七道八卦阴阳盾的手法来看，此人道行应该已达到了乾元境界，且隐隐逼近巅峰。最后那黑衣人逃逸时丢出的手掌般大小圆形事物，清光闪烁，异常坚硬，也不似是魔教法宝，只怕乃是我正道之人所有。”
房间内陷入一片安静，师徒二人沉默无语。
良久后，云微叹了口气，走到窗口望着远处青山烟云袅绕出神，又半响后，这才缓缓道：“这都是天命使然，其实那黑衣人本是我风涵门中之人，只是后来走错了路，踏上了不归路，从此万劫不复。”
正平听到这里，神情变得无比震惊，身子也在微微发抖。
“无论如何，这李坑村的数百条人命，都与我风涵山有关。”
正平只是静静听着，未有言语。
“当年为师看出你虽天纵奇才，却心思极重，不适合修道一门，且性情刚毅，大事小事都喜欢自己揽着，宁肯他人负你，也绝不负他人。长久以往，肯定是要出事的。”
“敢问一句师父，不知李坑村那三名遗孤现下如何？”
“赵家的两个孩子，男娃娃归置在成三影门下，女娃娃归置在苏梨门下，那李家孩子则收在雨霞峰。”
说到这，云微眼神有些闪烁，又接着道：“为师只望你明白世事皆有命数，非一人能逆转。”说完便抬步出门，刚走到门口，声音又响起：“方才那番话，你应该知道轻重。”
此刻，雨霞峰上夜凉如水。
许久，正平目光闪动道：“其实这世间万物沧海起伏，是非对错又有谁分辨得清？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守护的东西，为此哪怕万劫不复，豁出性命也是无怨无悔。”
李顺一闻言甚是不解，便问道：“师兄你今天是怎么了？说话怪怪的。”
“没事，我随意一说的。眼下我问你，这换胎酒你敢不敢喝？”
“当然敢喝，只是师娘她平时不准我们饮酒，就连师父也不敢，这要是让师娘知道了，定会狠狠的责罚的。”
“此酒对你修行可是大有裨益，你只要每天练完功时喝上一口，倒头睡上一觉便可。”正平说罢就把酒葫芦递了过去。
李顺一不得不伸手接过，掂量了一下，感觉沉甸甸的，又抬头看了看正平，只觉他脸色甚是憔悴，不由脱口道：“师兄，你脸色很是憔悴，要多休息，不要贪杯才是！”
正平心里一暖，开始大笑起来，然后走到断崖边，开始吟唱道：“男儿游四方，有酒方能诉衷肠，直将我心付苍生，侠名天下扬。”
此刻他迎风而立，豪气丛生。
李顺一此时也是豪气由心生，道：“好一个侠名天下扬，我先喝一口！”然后拔开酒塞，仰头喝了一大口。
正平拿过酒葫芦也喝了一大口，用袖子擦了擦嘴，然后道：“好酒！”
这时远处一间房屋亮起一盏烛火，接着后安山举着油灯推门走了出来。
正平眉头一皱，接着道：“务必每晚都要饮这换胎酒，不过万不能让他人知晓，即便是你师父师娘问起也是。”
李顺一却说道：“师兄，我不要这换胎酒了。”
正平忍不住问道：“这是为何？”
只听李顺一诚恳说道：“师兄，你待我好，顺一心中感激万分。可师父师娘同样待我恩重如山，我早已在心中立誓，这辈子不论何事，都不会瞒他们。所以这酒，我还是不要了！”
正平叹道：“你可知这天下有多少人梦寐以求此酒？它可是能让你脱胎换骨、道行大进的异宝，你可还是确定不要它？”
李顺一低头沉吟了片刻，最后还是坚定地回道：“不要！”
此刻正平见他小小年纪居然有这般的定力和气魄，宁可舍弃这千载难逢的造化，也不愿做一件欺瞒师门的事，当真是了不得，随即舒了口气，说道：“行了，若是你师父师娘问起，你就照实说罢了。”
李顺一这才躬身行礼道：“多谢师兄！”
“这天下人心最是难防，此等宝物越少人知晓越好，免得招来不必要的祸端，你可明白我意思？”
“我明白。”
“你回头看。”
李顺一依言回头，便看到不远处的后安山正举着灯火向这边走来，再回过头时，正平已经消失不见。
此时他心里又是佩服又是惊叹：“正平师兄道行真高，来去如风不留痕迹。”
那后安山举着灯火走得近了，看到李顺一独自站在断崖边，便道：“小师弟，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练功，刚刚是在跟谁说话？”
李顺一此刻已将酒葫芦放在隐蔽处，心虚回道：“这里只有我一人，并未有其他人在！”他因甚少撒谎，说到最后语气已虚，好在后安山并未知觉。
只见后安山挠了挠头，喃喃道：“方才我明明听到有交谈之声，难道是我听错了？”
李顺一赶紧接道：“肯定是三师兄你听错了。”
“哎，这才喝了几杯就出现幻听了，我这酒量何时变得如此差劲！”
“好啊，三师兄你又偷喝酒了！”
后安山一时说漏了嘴，急忙摆手否认道：“没有，我没有偷喝酒，小师弟你先练着，我困了要回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说完一溜烟就跑不见影了。
李顺一不由笑了出来，一想天也很晚了，明晨还需早起，也该休息去了。
他这刚起身，丹田便有一道热气急涌了上来，心知是这换胎酒功效已发作，当下赶快盘腿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