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屠戮
这十多天以来，正平一直在追踪一个黑衣人踪迹，最后来到这李坑村附近。
他眼见这黑气出现后心知必是那黑衣人捣鬼，便在暗中搜寻其位置，突然西南方位传来一声惨叫划破夜空，随即暗叫不好，一跺脚便奔向那个方位。
才奔到半路，村里的各个方向都传来凄厉惨叫。
刚才飞向八个方位的黑气都同时缓慢升到半空，最后重新融合成一大团黑气，并往外扩散开去。
眼下整个李坑村像是堕入混沌一般，这普通人只要吸入那黑气，立马便发出撕心裂肺般的喊叫，滚倒在地，浑身抽搐，片刻便失去知觉。
正平方才奔跑之际也不慎吸入少许黑气，顿觉得好似有个活物进入了口中，经过喉咙下到丹田，继而四散开来，开始侵蚀心脉，全身也变得巨疼无比。
他急忙盘腿坐下，催动真气封筋闭脉，开始运功逼毒。
不到片刻，脸上及额头上便不断冒出黑色汗滴，极是腥臭难闻。
将毒气逼出体外后，又从身上撕下一块布巾，用酒打湿后蒙住了口鼻，以防再次吸入那黑气。
至此时，整个村子已几无活口。
正平仍是不肯放弃，继续一户一户的查看。
最后来到村东边最远处的两户人家，发现这里还并未被黑气所侵袭。正平心中一喜，身子一提跃过外墙进入院子，此刻院里一片寂静，门窗紧闭完好。
进入屋中后，见床上躺着一熟睡小孩，走近一看，原来正是李顺一，随即上前将其唤醒。
“你···你是何人？”迷迷糊糊醒来的李顺一，见有一个人蒙着脸站在床边，不由吓了一跳。
正平随即将蒙脸湿布取下，李顺一随即认出了他。
此时李氏夫妇听到声响也都来到儿子房门口，李家父亲见有个黑影正站在床边，随即抄起一根扁担上前质问道：“你是何人，欲对我儿何为？”
李顺一见状，忙解释道：“爹，这位道长可不是坏人。”
正平心知情况迫切，不宜拖延过久，便正色道：“这村子里的人都死了，你们是最后活口，我先护送你们到安全之地，以免也遭了毒手。”
此言一出，李家三口皆是大惊失色，丝毫不敢置信。
就在他们三人疑惑间，正平已经走到了院子里，抬头一看，只见那团黑气已将要弥漫至此，情势已容不得半分拖延。
此时李家父亲也瞧出那黑气有些诡异，对正平道人的话也就信了七分，随即问道：“道长，那眼下我们该去往何处？”
“你们先找些碎布条，用我这酒打湿后蒙住口鼻，切记千万不能吸入这黑气，否则性命难保。”
待李家三口用湿布蒙好口鼻之后，正平又道：“你们先随我到东边河对岸，我料这黑气畏水，你们可以先躲入水里，这初秋季节，水温应该无碍。”
李家三人随即点头答应。
就在四人正要动身之际，李顺一突然道：“道长，天羽他们一家就在隔壁屋中。”
正平点头道：“交给我了，你们先去河对岸等。”
李家三口快步走过雨顺桥，来到河对面，蹲在河边草丛中焦急等着。不出一会，正平道人就领着赵家四口来了。
待众人齐聚在一起，正平又嘱咐道：“你们暂且先躲在此处，待黑气袭来立刻潜入水中，千万不可出来。”
叮嘱完后，正平重新用湿布蒙住口鼻，右手祭起剑诀，口中默念密语，只听“哐当”一声，背上的铁剑随即飞出剑鞘，剑身发出莹莹冷光，停在半空。
他纵身跃至剑上，然后催动法力升到了高空，疾速向村子上空飞去。
从高空向下俯瞰，整个村子尸体随处可见。
他凝气定神，朝远方喊道：“阁下是谁？为何如此残害这满村无辜百姓？”这一连说了数遍，声音源源传向四面八方，久久回荡在空中，却始终不闻回音。
这时从西边传来一道破钹般的声音，听上去煞是阴森恐怖：“这区区上百条性命算得了什么，我若愿意，还能再屠个十村八村。”
正平闻言更是惊怒无比，沉声喊道：“阁下为何不现身，莫非是怕被我擒住？”
“被你擒住？纵是你们那风涵山上的云微老贼在此，也未必能奈我何。”
正平心中极为诧异，不由问道：“敢问阁下是如何识得我派掌教，可否现身一答？”
只见从西边闪出一人，全身一袭黑衣罩头，完全不识真实面目。
此人正是正平日前所追踪之人。
他缓步踏入村子，然后停下，弥漫在整个村子的黑气开始凝聚，直至最后变成小小浑黑如墨的一团浮在左手掌上。
又深吸一口气，将那团黑气一起缓缓吸入鼻中。
“看来这百多号人的精气又可让我的修为提升一截。你可是要擒我？那请出手罢。”此人声音极为嚣张。
正平早已是愤怒难抑，咬牙道：“你这狂妄妖孽，仅仅为了提升自身修为而残害无辜百姓，今日若不将你就地正法，贫道也算愧对师门和这底下满村冤魂。”
“既然你如此在乎这些蝼蚁，那我便送你与他们团聚。”话音一落，黑衣人迅速咬破自己的右手拇指，往地上一按，随着法力一催，地上出现一个圆形法阵。
这法阵上有些像是西南蛮荆一带的异族文字，在一阵血红耀眼光芒闪烁过后，眼前整个村子消失不见，继而转换到了一个布满岩浆的炼狱荒野。
村庄不见了，满地的尸体还在，像是重获生命一般都站了起来，而它们的眼睛却无丝毫生命气息。
正平御剑停在空中，双手捏了个法诀，同时口中疾念咒语，剑身开始分出无数荧光小剑气，疾速向地上的行尸走肉激射而去，整个空间顿时变得光影缭乱起来。
那些死尸有的被削去四肢，有的被削断头颅，纷纷倒在了地上。
眼见自己的死尸大军所剩无几，黑衣人冷哼一声，双手十指交缠，握了个奇怪的法诀，接着从地上冒出一股强大黑气，迅速扩大成一大团浮在身前。
随着他一声暴喝，那团黑气应声四散开来，朝空中飞舞的荧光剑气飞去。
整个空间黑白光色交错，荧光小剑气和黑气飞来飞去互相碰撞，发出一阵阵破空相斗之声。只是这荧光剑气和黑气斗了一阵后，开始不敌，慢慢被黑气全数吞噬。
那黑衣人此时得意冷笑不已，伸出双手又开始催动法力。
只见他手臂青筋爆突，双掌相向慢慢靠拢，不停凝聚红色法力。双手靠拢之时，空中四散的黑气也慢慢聚拢，最后居然幻化成一个手拿大斧的巨型战士，双眼冒出阴森红光，不停朝天嘶吼。
正平见此情形，随即落回到地面，寒光铁剑跟着飞回右手中。
他倒竖剑于胸前，嘴唇微动，密念咒语。
咒语念毕，左手又捏起剑诀，将全身灵力聚于食、中二指，指尖之上闪闪发出耀眼金光。
凝集灵力的二指轻轻敲击一下剑身，只闻得“叮”的一声，声音不大，但整个空间却听得清清楚楚，回荡不绝。
此时剑身被灵力充斥，发出耀眼金光，灿烂夺目。
黑衣人见此情形，心中也是微微一震，他眼冒精光，双手十指相握，朝前临空往下重重一劈。
那巨型战士似是接到指令一般，咆哮声起，滚滚震天，接着挥起巨斧向下朝敌人砍去。
眼见巨斧袭来，正平并不慌张，手持那金芒剑，临空虚划，而后敏捷一跃躲开巨斧汹汹来势。
那巨型战士一击不中，又举起大斧朝正平砍去。
正平丝毫不惧，冷哼一声，举剑便挡。
两件兵器相撞，迸发出一声巨响，巨斧瞬时反弹回去。
方才这一全力斧击被硬生生给挡了回来，巨型战士神情变得狂怒无比，不停咆哮，喊声震天。
正平则瞅准时机，双脚缓缓弯曲蹲下，待蓄满力后，两脚随即一蹬，身子急速弹起。
随着一声暴喝，他化作一道金光，疾速向那巨型战士冲去。
金光眨眼已袭到身前，“咻”的一声从巨型战士的右臂洞穿而过。
这一击让巨型战士的整条右臂连同巨斧尽皆消散，而同时那黑衣人也发出一声痛喊，右肩出血不止——原来这黑衣人与那巨型战士已经神形一体。
正平一击得手后，反身停住身形，见黑衣人受伤，随即心如明镜。
空中，他挥剑虚划，身上道袍临风而鼓，口中吟唱道：“煌惶天威，日月相印，借我于斯，诛神屠魔。”待吟唱完毕，手中铁剑金光更甚，并且渐渐扩涨，最后居然形成一柄金芒巨剑。
黑衣人见正平施法，整个身躯跟着一震，双眼凝视天空，口中缓缓吐出三字：“天苍诀！”
他一掌拍在地上那圆形阵法中心，口中念着听不懂的蛮疆咒语，整个空间开始升起无数石块，全部聚到巨型战士身边，重新生成它的右臂和巨斧。
此次生成的巨斧不再是黑气所化，而是石砺所成，威力更甚之前。
随着黑衣人的一声暴喝，巨型战士扬起巨斧，再一次朝正平砍去。
正平也挥动巨剑迎上，斩向那巨型战士的石斧。
两件巨物相撞，力量炸裂而开，整个空间也随之一震。石斧瞬间被摧毁，而正平手中巨剑去势不停，继续劈向前方。
剑芒所到之处，那黑气便发出嘶嘶声响迅速挥散。
金色剑芒一扫而过后，黑气聚成的巨型战士也已消失无踪。
正平落回地面，手中光剑也恢复到正常大小。他用剑撑地半跪于地，满头大汗，不停喘气，显然刚才的斗法已经耗尽了大半精力。
那黑衣人此时也是口吐鲜血，而法阵召唤出来的炼狱场景因失去法力加持也消失不见，眼前景象又回到了李坑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