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第二天早上，崔菀一身狼狈，正徒步走在官道旁的小路上。
【有马车过来了，我看你这身可不容易搭上车。】
崔菀没说话，顾修继续究根问底，【真不打算告诉我，你是如何发现哪些饭里下了药的？还有传送符宝，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可怜我顾修，一片真心错付，为你担心这么久。】
崔菀有气无力地回了他一句，“你先告诉我，你是从哪里来的吧。”
顾修沉默了下来，他当然不是器灵，黄阶储物戒指如何诞生得器灵。他不过是夺舍了大能的一缕分神，虽然不知道大能为何不收了他，但总归留有隐患，又怎么敢和崔菀和盘托出。
崔菀见他闭嘴，也不再追问。
她昨晚被随机传送到不知何处，在树林里窝了一晚，早上才找到出路。实在没精力和他斗嘴。
她没有试图搭马车，又走了一段路，直到有赶着牛车的祖孙两人经过。
“大爷，能带我一程吗？”崔菀站在路旁仰头问道。
“诶哟，小姑娘快上车来，你是遭了劫匪吗？这天杀的，在顺漳城附近都敢动手”。老爷子义愤填膺。
崔菀认真点头，“我和家人失散了，约好在顺漳城内等他们”。
“那就好，那就好，小姑娘，你们也是来撞仙缘的吧？”老爷子头也不回地问道。
崔菀疑惑。
老爷子没等她回话，自顾自说道，“撞仙缘，就是官话说的测试灵根，是不是没听过这个说法？”
崔菀称是。
老爷子便就着这个话题跟她聊起来，大多是他讲，崔菀在听。
每十年，双重宗仙人便会在乾安国各府城收徒，不过，这也要看机缘的，如果测得单灵根，会直接被双重宗收去，其他灵根便只能拜入其下辖各分宗。
老爷子叹了口气，他们村以及临近村子，都多少年没有出过有灵根的孩子了，所以大家都说这就是撞仙缘。
崔菀认真听着，偶尔问两句。
老爷子便兴致勃勃地讲了一路，直到进城才住嘴，感叹道，“我这孙子就是个闷葫芦，从村子过来的一路上快把我憋死了，好在小姑娘你愿意听我啰啰嗦嗦。”
崔菀腼腆一笑，“哪里的话，老爷子您这是句句金玉良言，若不是我有幸得您搭送，还没有机会听到呢”
老爷子狠狠敲了小孙子一个脑瓜崩，疼得小孙子诶呦一声躲远了。他又指着小孙子对崔菀说，“看看，看看，这个闷葫芦，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那么小姑娘，我们便就此别过了。”老爷子对着下了车的崔菀摆摆手，架着牛车继续进里面去了。
崔菀在当铺把随身携带的金银首饰换成银两，又去了客栈安顿下来。
洗漱过后她坐在大堂里，听说书先生讲古。
落沧大陆有天元派、四象寺、银羽院、无华宫、不二学院、青霄剑派六大一等仙门，一等仙门收徒不止要看单灵根，还要测试根骨，有灵根者本来便是千里挑一，根骨优异者更是万中无一。
此话刚落，底下哗然一片，“那我等岂不是根本没有机会进入六大仙门？”“好在来此收徒的是双重宗，有灵根就总归能入门的”“真有能进六大仙门的弟子？”
一位青衫书生站起身，大声反驳道，“满口胡言乱语，在晋阳国游历的同窗曾来信告诉我，六大仙门早便放宽了收徒限制！”
说书先生却也不恼，他一抚长须，待议论声平息，反问众人，“那尔等可知，六大仙门为何放宽了限制，又放宽到何种程度？”
他没有继续吊人胃口，从容讲来。
自一千年前，星象巨变，日月星云皆被染上污浊，模糊不可卜算，修真界也同样起了劫难。
在此之后尝试突破的众仙人半数成魔被同道灭杀，余下之人，又有半数困于心魔劫不得出，除低辈弟子留存外，上层几近一空。
千年时光，各宗门缓慢恢复了些元气，但总不复以往盛况，因此不仅六大仙门，所有仙门统统放宽了入门限制。
说书先生环视众人，见皆聚精会神盯着自己，接着道，“如双重宗此等二等仙门，虽当前只收单灵根入门，但能入得分宗且十年内筑基的修士，仍然可直接进入主宗；其分宗收徒更是宽泛，只要有灵根之人，便都收”。
众人一时喜气洋洋，青衫书生却扬声问道，“六大仙门又如何呢？”
“不急，等我细细讲来”，说书先生抿了口茶水，不慌不忙继续讲道，“六大仙门却是放开了灵根限制，只要根骨优异，能够过得炼心阵之人皆可入门。”
青衫书生不解，“炼心阵又是何物？”
说书先生哪会知道这么详细，一拍醒木道，“且听下回分解”，匆匆下台去了。
【凡间的说书先生也都这么厉害了？！懂的不少啊！】顾修啧啧称奇。
崔菀还在琢磨自己的属性，这是金手指鉴定术下显示的信息。
【姓名：崔菀，年龄：12，根骨：10，灵根：金木水火土，修为：无。】
自穿越至今，除了在季家少见生人，来到顺漳城后却未曾见到与自己一般根骨达到10的人，或许她已经错过了拜入六大仙门的机会。
她颇为遗憾地叹口气。
听得顾修此话收拾好心情，问道，“你怎么知道他讲的就是真的？”
【你这是小瞧我，我知道的可比你能想到的还多！】顾修不服输。
“活了千年的老妖怪。”崔菀嘟囔道，没敢说出声。
【像说书人讲的六大仙门的事情，我就知道不少，】顾修一时来了兴趣，继续讲道，【千年前，不少化神大能在修炼中突然入魔，神志全失，其造成的破坏性难以计数，无数灵宫、宝阁因此被毁】。
崔菀听得入了迷，“那该是有多少好东西都没了啊！”
【都是你根本想象不出来的！】
【要知道，化神大能，说是挥手间天翻地覆也不为过。索性入魔后的修士，战斗力低于正常水平，只要能困住他就能慢慢解决，因此并没有为修真界造成太多的连带伤亡】
【也有一些人意志力出众，处于将入魔但未入魔状态，然后被其宗门封印，除非击败心魔，恢复神志，否则无法再见天日。】
崔菀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危险的，那我不要修真了！”
【你还有没有点血性啊！辛苦逃离季家就是为了嫁给普通人，过平凡的一生？】顾修很是鄙视她。
“咳，这不是开个玩笑嘛！你继续讲”，崔菀讪讪地笑道。
半月时间匆匆而过。
陆陆续续有5-15岁的适龄少男少女在长辈带领下汇聚顺漳城，住宿吃饭的价格也跟着水涨船高，好在崔菀的钱财用尽前，灵根测试终于开始了。
测试当天，崔菀特意打扮一新，待到达测试广场时，却已经人山人海，无数人的交谈声此起彼伏，闹哄哄的听不清任何有用的信息。
崔菀默默退到角落，轻功跳上比较高的屋顶，看清楚了广场布局，才又重新挤了进去。
一路上被推开的人埋怨连连，她只做不闻，直到挤进前排，崔菀理理凌乱的发型，找了个位置坐下。
被抢了凳子的仆役长大了嘴巴，敢怒不敢言。
他刚才还笑的很大声，看着试图阻拦崔菀的人都被她轻松推开，谁知马上轮到他倒霉了。
等小姐过来，有你好看的！仆役默默想着。
顾修：有了上辈子春运挤车的即视感。
【我看你对这种场景，好像很熟悉的样子？】他忍不住问道。
崔菀扫视周围，在座的大部分是各富贵人家前来占座的丫鬟小厮，没见几个适龄少年，时间应该还早。
这才有心情跟顾修闲聊，“人多，挤进来就是了，还需要多熟练吗？”
崔菀心里吐槽，每次节日赶车，早就熟练了。
唉，她叹口气，又想起上辈子了。
她玩游戏猝死，不知道保险给不给报，家人又如何了呢，可惜换了世界，万事皆空。
不多时，前排的位置陆陆续续有人过去坐了，崔菀挨个鉴定过去，大部分人都有灵根，比起广场外的灵根几率高出不少。
待到座位大致坐满人，有衙役敲锣打鼓，示意众人排队，外围拥挤的人群这才慢慢分流。
不过，被崔菀占了的座位仍然没有人来，她看一眼被赶去广场外边的仆役，仆役也正哭丧着脸盯着她。
无妨，人既然没来，我便继续坐着好了。
刚这么想着，有一个轻柔的女声在身后响起，“这位姑娘，不知你是否坐错了位置？”
崔菀起身转头，打算先行表达歉意，看清其人，却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元绮兰细细打量占了自己座位的少女，她年龄约莫十一二岁，一身圆领垂胡袖绛纱袍，不过束了螺髻，未施脂粉不带钗环首饰，却衬得眉目如画。
尤其是一双漆黑的眸子，即使呆愣楞地看着自己，仍然格外引人注意。
元绮兰按下心里的不虞，却不知是对她的相貌，还是对她的行为，再次笑问道，“这位姑娘？”
崔菀回过神来，向她表达了歉意，便匆匆站进了后面的队伍里，开始思索刚才鉴定出的信息。
【姓名：元绮兰，年龄：14（356），根骨：6，灵根：金木土，修为：无】
元绮兰有问题！这是十二年来，鉴定术发现的第一个异常数据。
356又是指什么？年龄吗？元绮兰是被夺舍了？还是小说里的重生者？要想办法弄清楚。
崔菀有种预感，自己和她的交集必不会少。
【你最好还是离她远点。】顾修突然出声，语气难得的严肃。
“你看出什么了？”崔菀也正经起来，莫不是顾修也能看出元绮兰的异样？
【一介凡人，却被心魔缠身。】
【只是在我的记忆里，心魔对低阶修为弟子基本无害，至少要到结丹阶段才会遇到。不知道她又是什么情况】。
“除了重生，还能是什么情况！”听顾修这么讲，崔菀就明白了，不过她没说出来。
穿越的事情是她要永远保密的，谁都不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