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秦衡之死
容清赶到沛封县城外时，城门正紧闭着，守卫戒备森严。
距离城门还有段距离时，守城士兵突然高喝一声，
“前方来者，速停下马！”
与此同时，城门上的守卫齐刷刷地亮出了弓箭，箭矢闪着点点寒芒，正对着他们一行人。
红烛从没被这么多箭指着，当即说话都有些打起哆嗦来
“他，他，他们不会，放箭吧。”
身后的雾影安慰道不
“不会，别怕。”
“怎么可能不怕，这一轮下来，不得成，成筛子……”
雾影见她害怕的厉害，索性拎起她，一个回身，把她放到身后去了。
“这样就不怕了。”
容清听到守城士兵的喊话，抬手让所有人都止了行。
她利落的翻身下马，径直走到城门守卫面前，拿出了七皇子府令。
“我是七皇子家眷，从——”
忽然容清的话被一个高扬的声音打断。
“有敌情！”
紧接着一阵嗡鸣的角号声响彻半边天。
容清回头看去，果然有一批西江人马正朝着这边飞速移动着。
红烛也跟着回头看去。
这一看，发现屁股后面全是敌军，差点从马背上跌下去，说话都软绵绵没了力气
“雾影——你，你诚心害我是不是。”
雾影可没料到如此情况，一时语结，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守卫看过容清的府令，确认无误，赶紧下令开了小半扇城门。
容清一刻也不敢耽误，一行人入了城后，城门立刻闭合。
外头那批西疆人马，领头的正是阿依木。
眼看着容清入了城，阿依木挥手叫停了队伍。
“可惜了，晚了一步。”
“若是逮到那位七皇子妃，筹码就又多一个了呢。”
满奴不解的问道
“那日为何不将那容兆擒回来，他是七皇子妃的亲弟弟，七皇子妃总不会做事不管。”
阿依木冷冷地看了一眼满奴。
满奴垂头不敢再语。
“回去吧。”
队伍掉转离去，满奴却听到阿依木的低语
“反正擒与不擒，都是活不成的。”
容清衣不解带的守了容兆整整五日，他终于幽幽转醒。
“阿兆，阿兆。”容清喜出望外地叫着他的名。
容兆目光迟滞的转动过来，看到容清，嘴唇翕动了半晌才发出两个字音
“阿姐。”
一声阿姐让容清酸楚不已。
看着容清脸庞上的泪珠，他想抬手替她擦拭。
一番努力却只是徒劳。
他终于察觉到异样，另一只手摸过来。
只一截空荡荡的袖管，什么也没有。
容兆愣了愣，是了，他差点忘了，那日在九环山中，自己失了一条臂膀。
失在她的鞭下。
那鞭，真是锋利啊。
同指点他枪法时绵软的鞭子一点也不同。
他真切地感受到鞭子上锋利的铁刃撕扯他的皮肉，割筋断骨，最终以‘嘭’的一声闷响作了结尾。
他的枪法漏洞太多，随随便便就让人看出了破绽，拿住了软肋，最后要至他于死地……
看着容兆眼中流露出的无望与痛苦，容清忍不住想要开口宽慰他
“阿兆……”
可叫出他的名，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突然容兆的左手用力攥上容清的衣袖，
“阿姐，秦，大哥，秦大哥呢？”
“瑶薇还在搜山。”
听到这样的回答，容兆一时不知是喜是忧，没有消息便有可能会有好消息。
可沙场之上，好消息——太难了。
红烛煮好了汤药，端了进来，递与容清手中。
容清吹着滚烫的汤药，却见容兆眼神空洞麻木。
突然他神色痛苦地不停捶打自己的伤处
“都是我的错，都怪我！”
“我害死了那么多镇北兵士，为什么，为什么我还活着。”
容清被他突如其来的爆发吓了一跳，滚烫的汤药淋了一身，却也顾不上去管。
她用尽力气按住了容兆，急得失声怒斥道
“容兆！你疯什么！”
容兆刚醒本就没多少力气，很快便筋疲力尽，安分了下来。
容清这才敢一点一点松开他。
看去，却见容兆紧阖双目，一行眼泪顺着滑入鬓角之中。
她心中一痛。
容兆自小倔强要强，自七岁后，无论大事小事，就算是被父亲打了罚了，也没见他落过一滴眼泪。
容清用指腹拭擦了他的眼泪，
“阿兆，你告诉阿姐，到底出了何事？为何你们会更改行军路线？”
容兆缓缓睁开双眼，失神地看向顶处，嘴里喃喃自语道
“阿姐，是我，是我害死了那些兵士，是我害了秦大哥。”
容兆讲述了阿依木如何一而再再而三的为他提供情报，讲述了那日
秦衡最终决定舍弃最近的那条峡谷路段，绕行前往另一条出山的路。
秦衡率兵多绕了两日的路程，终于到了那片荒林处。
荒林中林木稀疏，白雪皑皑，一眼看去几乎没有什么可藏匿的地方。
秦衡心中虽然放心不少，可本着慎重行得万年船的想法，他还是命人对荒林中细细勘查了一番，最终确认没有问题，才放心地率兵穿过那片荒林。
可所有人都万万没想到，这个表面看起来平静安全的地方，地下却暗潮汹涌。
“我们遭遇了伏击。”
“那些西疆兵士，没有藏在林中，而是，在地下的陷阱中。”
一切都突兀地猝不及防。
那些嘶喊与鲜血似乎又真切地浮现在他眼前，同时还有那张娇笑着如同恶魔般的脸庞，容兆痛苦地闭上眼睛
“阿依木，骗了我。”
容清听完，久久沉默不语。
随后，红烛新煎好了一碗药，容清好说歹说才让容兆喝下了半碗药。
药里安神的药材。
他现在需要好好的睡一觉。
等容兆睡熟，她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门。
楚莫正等在门外。
外头下着雪，他不知等了多久，肩上，头上全都落了白。
这是容清入城后，两人第一次见面。
楚莫望着容清，她明明就在房廊下，不过七八步的距离。
可他觉得好像很远。
远到他不敢抬步向前。
容清走下阶梯，来到他面前。
“清儿，我——”
“楚莫，九环山的事，阿兆同我讲了。”
楚莫微愣，随即心中苦涩。
是呢，她找自己，从来都是有要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