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军符
阿依木的软唇擦过他的脸颊，落在耳边，轻声说道
“明日，千万别去粮草处。”
说完，阿依木松开他的衣领，退了两步，一招手，满奴从黑暗中走出来，背着她，身形一闪消失在黑夜中了。
她走了。
可那股浓烈的异香还久久不肯散去。
容兆凝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心如擂鼓。
明日，粮草？
他不知道阿依木为何要专程来告诉他这件事。
可万一，万一是真的，那……
他犹豫再三，还是去了军机帐中。
次日，粮草的看守处全换上了军中的行家里手，秦衡也时刻关注着。
整整一天，别说人影，连个苍蝇也没见着。
可秦衡丝毫没有懈怠，他知道，夜色未至，一切就未成定局。
几日都是阴天，天色刚擦黑，月亮也不见，一切都暗沉沉的。
分散守在粮草处的几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忽然，咚的一声轻响传来。
声音不大，却足以让秦衡警觉起来。
“火！”秦衡短喝一声。
周围瞬间火光亮起，六七个潜行者的身影被显现出来。
他们各个身形削瘦的堪称怪异，脚下步伐诡谲，落地无声。
气息隐藏的绝好，若不是提前有准备，火光够亮，还真是难以察觉他们的存在。
方才发出声响的是一名被悄无声息割喉而亡的大楚士兵，尸体软倒时不甚发出的。
秦衡看了一眼气绝身亡的士兵，沉声道
“留活口。”
军士领命，自觉变换阵型成围圈之势。
那些潜行者身形飘忽灵活，但手中却没什么实在功夫，被密密实实围着，他们也没有腾挪的空间，眼见包围的圈子越缩越小，几人相互对视一眼，心中明白，今日怕是没有升天之路了。
几人齐齐咬破了藏于口中的毒囊。
毒药剧烈，几乎瞬间毙命。
“将军。”一名军士看了看气绝的几人，带着询问的眼神看向秦衡。
“搜。”
不过一会子功夫，便从几具尸体上搜出许多几瓶火油，数个火折子，还有分散的几团棉絮。
棉絮裹上火油，燃烧之势极快。
若是让他们得手，即便发现得早，恐怕粮仓也要烧空大半了。
秦衡看着这些东西，面色沉沉。
阿依木同容兆讲的，竟然是真的。
她为何要如此？
军机帐中，秦衡屏退左右。
容兆跪在中央。
“将军，容兆自知放走阿依木有违军规，甘愿领罚。”
“她为何要将这件事告知于你？”
“容兆，不知。”
“她可还说了什么？”
容兆摇摇头。
“没有其他，她只说今日让我离粮草处远些。”
秦衡沉默了一会儿，回到案前，
“起来吧，你提供情报守住粮草，也算有功，功过两相抵，去吧。”
“多谢将军。”
容兆即将出帐蓬时，秦衡叫住了他。
“阿兆。”
“那个阿依木，你离她远些。”
容兆回到自己的住处，其他人前去换防，难得只有他自己一人。
他从怀中掏出那日阿依木丢给他的东西。
是一片鹅黄色的薄纱巾。
西疆有的季节风沙大，女子便会围着纱巾。
已经过了几日，可纱巾上却依然残留着主人的香气。
容兆看着手中的纱巾有一瞬的失神。
她似乎格外偏爱鲜艳的颜色，不是鹅黄便是娇艳的红色。
突然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
容兆惊了一瞬，赶忙将纱巾塞入怀中。
外头的几人只是路过，脚步声渐渐远去。
容兆突然觉得自己的行为十分可笑，忍不住自嘲地笑笑。
可笑容慢慢凝固。
阿姐和秦大哥的话，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离阿依木，远一些。
瓦尔城外的军营中。
泰鲁有些心疼，那六名潜行者是他花了大工夫训练出来的，就这样折了，让他意难平。
他拎起一罐酒，咕嘟嘟灌着。
阿依木在一旁瞧着忍不住笑出了声
“泰鲁将军也太小气了，不过几个潜行者，再训不就好了？”
“哪儿那么容易。”泰鲁面对阿依木，到底把后面那句脏话压住了，没说出口。
毕竟，这可是阿依木。
“泰鲁将军，若想收上利钱，那就得先下得了本才行。”
泰鲁没说完，闷头喝酒。
楚莫帐中的烛火一直燃着，直到夜深人静的时候，颂影裹着一身寒气从外头进来。
“主子，奉叔那边已经动身了。”
京都城中也收到了消息。
北沂蠢蠢欲动，大军压在了边境。
虽然没有进一步动作，但是压力却给了十足。
镇北军原本就一分为二，如今西边和北边两处受敌，处境堪忧。
众臣居于殿上，议论纷纷。
垣帝听他们吵了一个早上，也没吵出个所以然来，头痛的很。
此时，容为安向前一步站了出来，不卑不亢地说道
“圣上，臣以为调遣护城军驰援才是上策。”
大楚曾经有镇东、镇西、镇南、镇北四支边防军队，而俞信是统领四军的柱国将军。
可俞信死后，只有镇北军保留原制，依然镇守北边边关，镇西军拆散编入其他军队，镇东军被日渐遣散，镇南军则被垣帝捏入手中，摇身一变成了京都城中只听帝王调遣的护城军。
可护城军一走，京都城中帝王安危……
如今几位皇子各怀心思，难保不生出什么异心来。
众臣面面相觑，都不敢轻易附和。
垣帝半眯着眼睛打量着容为安，突然问道
“七皇子妃也一同随军去了，是吧？”
“是。臣的三子容兆，如今也随镇北将军秦衡在沙城驻守。”
“哦，难怪。”
容为安自然听得出垣帝的意思，于是朗声道
“臣虽有私心，但还是以国为重，如今镇北军一分为二，若是西疆与北沂同时发难，恐两处都处下风，若不与增援，怕是后患无穷。”
垣帝突然笑了，一甩袖子，身子前倾了些问道
“那以你之见，孤手中这护城军军符，该交到何人手中？”
众人脸色一僵，身子都躬得更低些了，生怕一个不小心被点了姓名。
容为安心中无私，自然坦荡
“自然是，圣上信得过之人。”
大皇子和四皇子虽低着头，却都隐隐兴奋起来。
若护城军再要出征，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