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从前是从前
容清只不过休息了约莫两三日,便去找秦瑶薇,熟悉遍域的地形。
她虽然之前有来过沙城,也去过西疆的瓦尔城,可都是匆匆之行,对这里其实算不上不熟悉。
这次楚莫随军,虽然只是名义上的鼓舞士气,可对他们来说是一次很好的机会。
可她知道,太好的机会往往是与危机并存的。
她若多了解一些沙场上的形势,也许就能为他们争取更为稳妥的生机。
“容清,我说你这个贤内助做得也太到位了吧。随军就算了,还要日日学着看地势地形,看来嫁人还真是可怕,比在家中还不得悠闲自在。”
瑶薇趴在桌子上,哀嚎道。
容清已经缠了她足足五天。
五天啊,她连马缰绳都没摸到。
每天天蒙蒙亮,她就被容清从被窝里拖起来,直到日暮夕阳才放她回来。
一日三餐都恨不得在这个军帐中解决。
容清正凝眉看着兵书,时不时对着沙盘比对消化着内容,直接忽略了秦瑶薇的抱怨,反而指着沙盘中一处峡谷模样的地方问道
“这是什么地方?”
秦瑶薇恹恹的抬眼皮看过去,
“这座山叫九环山,那峡谷说是老早以前一场地动裂开来的,也不知是真是假,那峡谷终年雾气,不是常在山里走动的人很容易迷路的。”
“在这儿看,若是穿过这个峡谷,似乎可以直接绕到瓦尔城的背后去?”
“是吗?我没留意过。”
秦瑶薇听容清这样说,也来了精神,仔细看起了沙盘。
“没错,是可以绕到瓦尔城去,不过这个法子行不通。”
秦衡掀开帘子,从外头走进来。
“秦大哥,为什么?”
秦衡绕到自家妹妹一侧,在她身边跪坐下,才缓声说道
“我曾去勘察过一次,通往瓦尔城的那段路,有一处特别狭窄也就能容纳两到三个人同时通过,差不多绵延了有三十多里地,那峡谷中本就瘴气丛生,还多有湿洼沼泽。”
容清点点头,心中明白了几分。
这地势,大部队确实难以迅速通行。
“哥,你回来得正好,容清问题太多了,我这半吊子水平答不出来,你来看看。”
说着,秦瑶薇起身就往外走去。
“瑶薇——”
秦瑶薇已经出了帐子,又折回身,只露一个小脑袋,笑眯眯地说道
“我去瞧瞧我的马,几日没见,怕是都瘦了。”
说完,一阵风似的不见了人影。
转眼间,军帐中就剩下秦衡和容清两人。
秦瑶薇出去的一瞬间,秦衡也从桌边起了身。
“七皇子妃,末将还有军务,便不久留了。”
容清看着拘谨过分秦衡,心中默默
“秦大哥,私下里,你不必如此生疏的。”
秦衡身形顿了顿,沉着声说道
“如今,自然比不得从前。”
秦衡的话音刚落,帐外便传来一个声音
“秦将军,从前如何?”
楚莫的身影随即出现,他面上倒是一如平日里的温和模样,只一双眼晦暗不明地看着秦衡,等着他的回答。
秦衡心口一僵,一时不知该作何回答。
他倒无妨,只怕累及容清。
谁料楚莫突然一笑,闻言道
“秦将军不必如此拘谨,我知道你与清儿自幼相识,自然情谊——”
楚莫顿了顿,笑容更甚说道
“不一般。清儿说得对,你同我们夫妻之间,不必如此生疏的。”
秦衡抱拳,微低身子
“七皇子说笑了。”
“我可没同秦将军说笑,毕竟……”
“楚莫,你来找我,有事吗?”
楚莫话还没说完,被容清打断了。
她的语气不算友善,甚至带着几分冷然。
她与秦衡自幼相识,一直将他视为自己亲厚的兄长,秦衡的心思她不是不知道,可秦衡从未有过半分逾矩之举,她见不得楚莫如此
楚莫止了话头,看向容清,她脸上挂着不易察觉的薄怒之色。
秦衡只快快地看了容清一眼,随即便称要处理军务,自去了。
径直奔向马场。
刚刚解脱的秦瑶薇,正在马背上撒欢,却突然见自家哥哥黑着脸走了过来。
“大哥,怎么了?”瑶薇疑惑地问道。
“你方才怎能从帐中一走了之。”秦衡带着几分斥责。
“我不是看你来了,就想偷个懒,出来放放风……”
“胡闹!她如今是七皇子妃,与我独处一室,像什么话!”
“那有什么,从前我们三个不是经常——”
“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秦衡说罢沉着脸转身离去。
秦瑶薇看着自家哥哥的背影,不满地嘟囔道
“你就是满肚子的迂腐规矩,闷着性子,什么男女有别。哼,不然,容清早都是我嫂——”
秦衡猛地回身,眼中盛怒。
秦瑶薇知道大哥是真的发怒了,硬生生地截住了话头。
从小她最怕的便是大哥发火,她虽然不敢再吱声,可一双眼睛里满是不服气的神色。
“再敢乱说话,便去扫马场。”
秦瑶薇虽然不服气,可不敢再倔,臊眉搭眼地垂下了头。
帐中,容清也看不下去书了,直接将书丢在一旁,站起身走到楚莫面前,冷声道
“我同秦大哥之间,是有自幼相识的情谊,我一直视他为亲厚可靠的兄长,你何必要如此让他难堪。”
楚莫这几日心中一直憋着一股无名的火气,她来了五日,日日像是故意避着他一般,早出晚归,两人每日说的话算一算,也不超过十句。
想到这儿,他的语气也不退让半分
“好,你视他为兄长。那小风呢?”
容清眉间隆起
“此事与他何干?”
楚莫轻笑,眼中却带着几分凉意
“与他何干?你到吉州,他便恰好也去了吉州,你要来沙城,他便顺路也要来沙城,他当真,就只是一个朋友?”
容清双眼清明之色凝视着楚莫,一字一顿地说道
“于我而言,他就是朋友。”
楚莫向前跨一步,伸手攥上她的腕子,神色带着几分落寞,带着几分肃戾之气。
“你知不知道,你在他身边笑得有多轻松肆意?那笑——”
“我,从未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