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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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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氏将先前卖田地铺子的银子都归拢出来,还差了一些,她和曹妈妈正拧着眉头算账时,蒋音音走了进来。

    “哎呦,你怎么出来了?不躺着好生养着。”李氏看得心惊肉跳。

    “这几日感觉好多了,再不走走人都要躺散了。”蒋音音笑着说,随即又回头对侍女说着

    “拿来吧。”

    一个深色香木盒子,递到了李氏手中。

    李氏打开一看,规规整整的躺着一叠银票。

    李氏惊诧了一下,随即就反应过来。

    儿媳是开了自己的嫁妆!

    李氏放下盒子,拉起蒋音音的手哽咽着半天说不出话来,最终深深一声叹息

    “我们容家,对不住你。”

    “婆母,这是哪里的话,我们是一家人。”

    短短几日,容家经历了起起伏伏,可好在最终尘埃落定。

    容清一个悬着的心也总算是落了下来,正百无聊赖的倚在榻边,就听到跨进房内的红烛说道

    “小姐,三公子也被老爷罚跪祠堂了。”

    容清一听,拧了眉毛。

    自己刚从祠堂放出来,阿兆怎么又进去了?

    “因为何事?”

    “我听曹妈妈说,好像是说三公子要投军还是什么,奴婢也没听太明白。”

    投军?

    容清失笑

    “红烛,你这耳朵该让我医一医了。阿兆投哪门子的军。”

    红烛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

    是呀,哪里见过金榜题名的状元郎要去投军的。

    肯定是自己听岔了。

    哦,不,没准儿是曹妈妈年纪大了说岔了嘴呢。

    阿兆从小性子又直又轴,被罚倒也不是稀奇事。

    容清估摸着,到了晚膳时间他就被放出来了。

    等到晚膳后,容清的余光突然看到矮几的镇纸下压着一张花笺。

    不是自己惯用的。

    容清让红烛将东西取来,一看。

    花笺上勾勒着一支兰,不过随意几笔却雅性风流。

    除了这支兰花,上面空无一字。

    可容清知道,这花笺是让楚莫让人送来的。

    意在提醒她,自己守了信,让她别忘了承诺。

    容清把花笺置于烛火上,看着它一点点烧成灰烬。

    忽然她想起了什么,问红烛

    “父亲把阿兆放出来了吗?”

    “没,三公子还在祠堂跪着呢。”

    容清有些意外。

    “红烛,扶我去看看。”

    容清让红烛备了食盒,带了几块点心,一碗小厨房温着的羹汤。

    一推开门,只见祠堂里烛火重重。

    夜风拂过,烛火摇晃间扯着容兆的影子来来回回。

    容兆跪的笔直,一如他的脾性。

    容兆听到声响,回头看到容清,低低的唤了声

    “阿姐。”

    声音都已经嘶哑了几分。

    “红烛,你去门外守着。”

    容清打开食盒,拿出羹汤递在阿兆面前,阿兆却不接。

    容清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将东西硬塞在了他手中。

    “怎么惹父亲生气了?”

    容兆微微垂着头不说话。

    “我前两日刚跪完祠堂,今日你又来跪,祖宗们看了都该头痛。”

    容兆神色隐没在阴影中,低声问道

    “阿姐为何跪祠堂?”

    “自然是做错了事。”

    “什么样的错事?”

    容清一怔,掩饰了几分不自然的神色

    “没什么,就是善作主张,让父亲担忧。”

    容兆突然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她,

    “阿姐,我退了翰林院的领职,打算去军中历练。”

    “什么?”容清惊喝道。

    “好端端的发什么疯?你寒窗苦读这么多年,终于,终于……”容清气得不轻。

    容兆扭过头,凝望着祠堂供位上的列祖们,好一会才闷声道

    “我曾想着,我要入朝堂光耀门楣,我以为朝堂之上只要自己秉住本心便能做一个像父亲一样刚正不阿的忠臣。”

    “可是阿姐,我发现我错了。”

    “这高宇庙堂不是我施展抱负的地方,它就是一摊淤泥!没有人能在其中独善其身。父亲不行,我也不行。”

    “阿姐你说得对,容家不是我们的堡垒而是我们的软肋,我也想护着容家,既然不能成清臣,那我就要权势,实实在在的权势,我要靠自己护容家一世无虞。”

    听完阿兆的话,容清呆愣着。

    她知道,阿兆一定听到了那天在书房中她和父亲的对话。

    她竟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驳阿兆,良久只是苍白无力的说了一句

    “入了军中,凶险万分,父亲和母亲会如何担忧啊。”

    容兆轻声说

    “阿姐,你走的路,不险吗?”

    容清从祠堂出来时,看到父亲。

    他站在月光下,身躯已有微微沧桑之意。

    兆儿和清儿的对话,他听到了。

    他心中竟一时不知自己坚守的清政是对是错。

    他有他的政治抱负,可若因着自己累及家人,他还是对的吗?

    他的子女为守一家平安不惜让自己身陷囹圄,他们又是错的吗?

    满腹经纶的学士对着月光面色显得有些茫然无措。

    容清走到他身后,低低的喊了声“父亲。”

    沉默着。

    过了良久,容为安深深叹了一口气朝前走去,只在夜幕中留下一句

    “罢了,罢了。”

    容清眼眶温热。

    她知道,这是父亲做出了让步。

    几日后,容兆去了京都的城防营,而容清也收到了七皇子约见的信息。

    腿上敷了几天的药膏,已经好的七七八八。

    她思忖了片刻,为了稳妥起见,还是乔装了一番。

    “小姐,你,这是要去哪里?”

    “春雨茶楼。”

    红烛不解,去个茶楼还得捯饬成这番模样?

    到了茶楼所在的街角处,容清叫停了马车。

    容清怕容府的马车太招人眼,便嘱咐红烛

    “红烛,你坐着马车去前头东市那里等我。一个时辰后我来找你。”

    “小姐——”

    “听话。”

    容清看着四下无人,下了马车。

    容清刚踏进茶楼,小二便迎了上来

    “公子可有提前订好的位?”

    “玉兰阁”

    小二闻言看了容清一眼,神色愈发恭敬,高唱道

    “贵客一位!”

    容清被人引着上了二楼。

    两重两轻的叩门声,紧接着门开了。

    容清一跨进雅间内,就看到坐在窗边的楚莫正煮着茶。

    茶香袅袅,一身墨色玄衣,更衬得他积石如玉,列松如翠。

    “来了,坐。”楚莫头也没回。

    容清走到他面前,膝盖还没好彻底,她放弃了跪坐直接盘腿而坐。

    楚莫抬眼间看到她的装扮,愣了一瞬。

    一滴沸水溅落在手背处,灼得人皮疼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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