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我血面姬想做一个好人
“森茗，别睡了。”
森茗听到这空灵的声音，睁开了双眼。
眼前是一张自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冷酷的脸，但此刻，这冷酷的寒冰已被春风化水，温柔在这张脸上流淌。
森茗正躺在女孩的大腿之上，享受着温柔乡。
“躺一下不会怎么样的。”
“笨蛋，你躺了一晚上了。”
森茗被女孩推了起来。
“现在夕阳才西下呀。”
森茗伸了一个懒腰。
山坡上微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和一丝水汽。
周围的青草被这风抚得舒服，欢快地舞动起来。
女孩指了指天边，那是一轮红色的太阳，正在地平线上半掩着面，周围的云霞似乎也很害羞，显露出红晕。
“你再看看，那边是西边吗？”
森茗看了看女孩指向的地方，有几只鸟飞过。
“嘿嘿，朝阳多美啊。”
女孩看着森茗傻笑着的脸，也被感染了，她靠紧森茗，说：
“你比这朝阳好看多了。”
森茗扭头轻吻了一下女孩的额头，轻声地说：
“这应该是我说的台词。”
“谁说算谁的。”
森茗握住了女孩的手，她的手很冰凉，很光滑，有些像陶瓷，但是森茗喜欢这样的触感。
森茗和女孩靠得很近，女孩可以听见森茗的心跳，沉稳而有力。
二人这样靠在一起，不再说一句话，欣赏着旭日东升。
待到太阳稳稳当当地挂在碧蓝如洗的天空中时，森茗终于开口了：
“真想一直和你这样待着。”
“是啊。”
森茗扭头望向女孩的脸，脸离得这么近，她还是那么漂亮。
森茗有些想要流泪，可是流泪也没有什么用，他带着满脸的不舍，说道：
“可惜，这一切都是虚妄的。”
“是啊。”
女孩没有看他，而是继续看着天空上的朝阳，
“走吧，森茗，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森茗露出笑容，他站了起来。
洪雪的幻术确实很逼真，但森茗早已放下这一切。
于是，森茗眼前的世界逐渐崩塌，只剩下一片虚无。
“给我死！！！”
桃甜挥舞着手中巨型镰刀，无数哀嚎自这镰刀传出，响彻了整个房子。
“吵死了！”
洪雪一边后退，一边伸出藤蔓挡下桃甜的挥击。
这些藤蔓一接触到桃甜的镰刀，就被很整齐地切断。
洪雪见自己的藤蔓挡不住桃甜疯狂的攻击，于是将三根拧做一股，这才能够稍稍挡住一会儿桃甜。
“别这么激动呀，你的小男友是自己靠过来的，他要是不愿意呀，不可以躲吗？”
洪雪向一楼退去。
“是那作呕的香气是吧？贱人，知道自己没有魅力，勾引不到森茗就用香，呸！”
桃甜将手平举，她的手掌中如同拉开拉链一般，张开了一张嘴。
“啊啊！！”
随着一声尖叫，一束紫色的光如同箭一样，飞速射了出来。
洪雪根本来不及躲开，这道紫光就穿透了洪雪的肩膀。
然而这还没完，残留在伤口上的紫光如若火焰一般，蚕食着周边的肉。
“呃啊！！你大爷的！”
洪雪忍不住疼痛，骂了出来。
“你大爷的！”
桃甜骂了回去，她重新用双手握住镰刀，迈步接近洪雪。
洪雪觉得这紫色的火不会熄灭，索性将整个受伤的手扯了下来。
下一个瞬间，桃甜已经近在咫尺，巨大镰刀划破空气，飞速地刺下。
“砰！”
一阵冲击从洪雪的身体中爆发出来，这道冲击虽然没有给桃甜带来很大的伤害，但是却击退了她。
桃甜突然被强劲的冲击击退，直接砸在墙上，墙上顿时出现一堆裂缝。
洪雪感到十分后怕，还好自己带了一个生人勿近的护符，不然自己就身首异处了。
洪雪趁着桃甜离自己还有一段距离，抬起她那完好的手。
“呼！”
二楼的门“哗哗”地打开，里面飞出了道道金光。
洪雪将这些金光不断地吸入，她的残躯如同倒带一般渐渐完好。
“不给你吸！”
桃甜朱唇开启，那金光就像被改了道的流水，向着桃甜的口中飞去。
不止是金光，就连空气也逃不过桃甜黑洞一般的吸力。
洪雪目瞪口呆地看着将一切吸入口中的桃甜，就算是她，没有稳住自己的身形也可能会被吸入。
桃甜闭上了嘴巴，顿时，外面的空气灌入，带来了强大的风。
“你这样，不就是把我的花香毒气全部吸进去了？”
洪雪不理解为什么桃甜要这样做，就算要打断自己回复灵力，也不用这样子。
“哼，管好你自己吧，我会让你和你那恶心的毒气相会的。”
桃甜又是如箭一般射出，二者之间的距离瞬间被拉近。
“起！”
洪雪等的就是桃甜冲到别墅中心。
一朵巨大的红白相间的色月季花拔地而起，这花却好像捕蝇草一样，瞬间就包住桃甜，重新变为了花苞。
洪雪感觉还不放心，于是唤出月季之下的荆棘，将花苞又缠了几圈，最终这朵花苞变成了一个巨型粽子，桃甜馅的。
洪雪观察了一会儿，见花苞没有动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好险！如果我念咒晚了哪怕一点，我就交代在这儿了。）
洪雪重新操使藤蔓，将自己送回了二楼。
她站在关着森茗的那扇门前。
可刚将手搭在门把手上，就听见桃甜的声音从一楼传来，这犹如阎王催命。
“贱人！我让你走了？”
一只手从花苞中冲出，掌心的嘴巴大张着，紫光射出。不过因为桃甜看不到外面的情况，所以没有射中洪雪。
不过这紫光射掉了门上的把手。
门板是法阵的一部分，因此不会这么轻易地损坏，但是这把手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砰！”
桃甜的头将花苞撞出了一个洞，她将头钻出。洪雪看到桃甜口里咀嚼着东西，她定睛一看，居然是花瓣。
（她居然是啃出洞来的！）
洪雪虽然想赶紧躲进房间之中，但是没有门把手，她只能念动咒语来打开法阵。
有这时间桃甜都把镰刀架脸上了。
但她还是选择了开门，同时驱使藤蔓骚扰桃甜。
桃甜牙尖嘴利，不一会儿就将花苞啃出一个大洞，她从洞中钻出，然后马不停蹄地冲向二楼的洪雪。
桃甜火力全开，身上的紫色云雾包裹着全身，这些云雾之中好像藏有一张张嘴，洪雪派来阻挠桃甜的藤蔓一接触到桃甜的云雾就断成两节，上面全是牙印。
洪雪显得十分惊恐。
无论是发出凄冽惨叫的镰刀，还是能够将自己花苞啃食的嘴，桃甜的一切对于洪雪来说都太过诡异。
洪雪认为就算自己的全盛时期也无法战胜这样的怪物。
“吼！”
“叮！”
桃甜如同饿虎扑食一般跳向洪雪，紫色的云雾缠上洪雪，硬生生地将洪雪的下半身撕扯成碎片。
不过，桃甜的动作再也没了下文。
千钧一发之际，洪雪燃烧符篆，借用了孟岭公的铃铛。
就算是桃甜也抵挡不了铃铛的威力，她浑身僵直，无法行动。
怪不得阵中妖兽如此害怕孟岭公。
洪雪虽然将桃甜定住，但是并非永久，于是洪雪抓紧时间打开面前的门。
自己下半身已经消失，鲜血不断从断口流出，她从来没有受到过这么重的伤，泪水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终于，门开了。洪雪赶紧呼唤藤蔓，将自己送了进去。
“砰！”
大门重新关闭，外面只留下了桃甜一个。
（没事的，没事的，只要吸收了这个男人的识海，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洪雪将手搭在沉睡着的森茗的头上，几根根须扎入森茗的皮肤。
（进来了！这里就是这个叫森茗的妖的识海吗？）
这是一个极其广阔的世界，洪雪正站在一片宁静湖水之上。
天空一碧如洗，除了一颗太阳高挂，再也没有其他。
眼前是一片翠绿的森林，还有一条小道通向深处，这片森林立在水面之上，显得十分突兀。
洪雪环望四周，在这片宽广的水域之外是连绵不绝的山，这些山要么是流淌着岩浆，要么就是散发着可怕的阴气。
外面的天空布满了龟裂一般的纹路，挂着八个太阳，还时不时从这天空中落下几个火球或者落雷。
洪雪看着这湖水之外的世界，仿佛末日，她突然想到传说之中的洪荒世界。
然而这一切和处在湖水之上的洪雪没有关系，她的周围是一片岁月静好。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识海。）
洪雪希望找到一个灵气最集中的地方扎下自己的根，于是她沿着小道走进了那片森林。
周围传来草木的清香，让自己感到十分舒服。
忽然，洪雪在前方看见一个人影。
人影的面前摆着一张精致的茶几，上面摆着许多茶具，他正好在这里泡茶。
袅袅茶香向着洪雪飘来，洪雪之前紧绷着的神经彻底放松了下来。
“小朋友，你来啦。”
人影一袭白衣，仙气飘飘。
洪雪认识这个人，他的名字是森茗。
她坐到森茗的对面叉着腰说道：
“我才不是小朋友呢！”
森茗将放好茶叶的白瓷杯放在洪雪的面前，然后用有着长长壶嘴的茶壶向里面倒满了水，森茗毫不掩饰自己的笑意，开口说道：
“哈哈哈，你这么小，在我看来就是小朋友啊。来，喝茶。”
洪雪看看自己，发现自己真的变成了自己小时候的样子，之前婀娜妩媚的身姿已经变为了幼小可爱的样子。
洪雪拿起茶杯，朝着杯口吹着气。
“我来给小朋友讲一个故事吧。”
森茗看着给茶杯吹气的洪雪，说道，
“曾经有一朵美丽的白色月季花，生长在一个村子之中。忽有一天，天上落下的一滴甘露水滴在了这朵月季上面，月季就有了意识，她好奇地看着周围，一群顽童在她的附近嬉戏。”
茶水被洪雪吹得有些凉了，她轻轻抿了一口，樱桃小口被茶水湿润。
“‘我能不能和你们一起玩呀？’月季幻化成了一个小姑娘，她对着那些孩童问道。‘好哇，人多才更有意思。’孩童们让月季花加入了进来。”
“是呀，人多才会开心呀。”
洪雪露出了一个无邪的笑容。
森茗继续讲述着故事：
“月季花和孩子们一起打闹，一起欢笑，一起成长。其中有一位孩童成为了一个秀才，玉树临风，满腹文墨，月季花对这位才子暗生了情愫。”
洪雪喝完了茶，说：
“那种人确实很让人心动。”
森茗重新给洪雪倒满，又接着刚才的故事：
“二人一起赏月听风、划船游街、吟诗作对，鼓瑟吹笙，度过了一段快乐的时光。”
“真好。”
“是啊，然而世事不总是怎么一帆风顺的。月季一次不小心弄伤了秀才，她的毒素无法抑制，毒倒了秀才。秀才家最终是请了一个道士才将这毒祛除，但由此也发现了月季是妖的真相。月季见自己身份暴露，将要被抓，于是赶忙逃走。”
“待到风波过去，月季花又回到了秀才的家中，她希望给秀才道歉。可是映入月季花眼中的是秀才和一位女人待在一起，女人挺着一个大肚子。‘你这个妖！还敢回来！’秀才赶忙从房中拿出道士给的镜子。”
森茗见洪雪一言不发地又喝完了茶水，于是再次斟满。
“月季花连一句道歉都没来得及说，就被这镜子照得浑身刺痛，只得再次逃跑。这一次月季花没有逃远，她在秀才的房子旁一个看不见的阴暗角落里扎根。自此她一直在偷偷看着秀才，每当看到秀才和女人的耳鬓厮磨，月季花就落下痛苦和悔恨的泪水，这泪水终于在有一天流尽了，取而代之的是流淌的鲜血。”
洪雪没有再喝倒满的那杯茶。
森茗没在意洪雪，接着说：
“她白色的花瓣被这红色的血泪沾染，变成了一朵红白相间的花。最后她认为秀才是一个负心汉，于是将他的精气抽走，让他成为了一个阉人。”
“我不喜欢这个故事，太悲伤了，和昙花神的故事一样。”
洪雪双手支在茶几上，托着自己的脸。
“可这就是血面姬的故事。”
“是啊，我的故事。”
“倘若你能再来一次呢？”
“那我一定不会伤了秀才。”
森茗笑了，说：
“现在重新来过也不迟啊。”
“凡人和妖怎么相爱，而且我已经犯下如此罪过。”
“我觉得血面姬和昙花神都少了一份奋不顾身的拼搏。”
“拼搏了就有好结果吗？”
“谁知道呢？只是哭永远也解决不了问题。”
森茗不再和洪雪相聊，他慢慢起身离开了这片森林。
洪雪见森茗离开，觉得自己待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于是也站起，她的意识从这片识海之中脱离。
“砰！”
这房间的封印终于是被桃甜打破，她走进了关着森茗的房间。
“森茗！你没事吧？”
桃甜看到在房间床上坐着的森茗，叫了出来。
森茗点点头，说：
“没啥事。”
刚说完，桃甜就扑了上来。
“吓死我了，你怎么这么容易就被勾引了？”
“欲擒故纵。”
“放屁。”
桃甜坐在了森茗的旁边，她这才发现了地上躺着的洪雪。
洪雪的身体重新长好，这说明她确实吸收了森茗识海中的灵气。
森茗醒着，她却昏了过去。
忽然，洪雪旁的空间开始扭曲，一个浑黑的人影从这扭曲的空间走出。
“怎么血面姬连这点事都做不好？到嘴边的鸭子都能放走？”
一阵沙哑的声音从那个人影口中传来。
洪雪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坐了起来，她发现自己旁边站着一个人影，吓了一跳。
“你借用了孟岭公的铃铛，还没打过，像什么话？”
人影说得十分地严厉。
“白明子，我不想再为南岭公做事了。”
“啪！”
人影赏了洪雪一个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