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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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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倾把严大尾巴狼轰出了画室,无情地合上门,拿出手机,给严依发微信。

    俞倾:管管你亲爹

    5分钟后,严依的懵逼脸随着一个符号传了过来:?

    俞倾:他实在闲就给他找点事做

    严依:???

    俞倾看着手机屏幕,生无可恋地叹息。

    严睢现在不天天追着严依的早恋和学习问题折腾了,于是转而来折腾他了。

    心中万般嫌弃,俞倾还是开始动手给严睢画肖像画。他清楚严睢为什么挑今天来跟他说这事。今天是严睢的生日。他陪严睢过了八个生日,都与艺术无关,总是全家人一起在家吃饭,柴米油盐,烟火袅袅。

    俞倾不需要看着严睢动笔。坐在画布前,闭上眼睛,就能看到严睢。

    关键是,他想画出什么样的严睢。

    严睢年底下的单,俞倾过了2月才完工,赶在了春节前把成品快递到了严睢给他的地址。这对于俞倾已算是火箭速度了,可见他对于这幅画作灵感如泉涌。

    把画快递出去,俞倾就把严睢当时直接打到他银行卡里的钱一分不少地转了回去。严睢收到转账信息,很快在微信发过来一个问号。

    俞倾:生日礼物

    严睢没再回话,想来是接受了。

    同城快递上午发出,下午就显示签收了。俞倾才收到签收确认信息,严睢的微信就追了过来:俞老师,今晚有时间么?

    俞倾:怎么?

    严睢:想请你去个地方

    严睢:俞老师赏脸么?

    俞倾没有立刻回复,放下手机,欲盖弥彰地拿起保温杯,出了画室,去茶水间接水。

    微信是种很体贴的方式,俞倾想,不会逼迫着人立刻给出答复。

    俞倾接着水,不知不觉就走了神,直到手上一烫,他一个哆嗦,把手缩了回来,灌满了的保温杯荡出一圈热水,俞倾赶紧把保温杯咚地杵到桌面上,甩掉手上的水渍。

    “没事吧?”一道男声响起,随机一张纸巾递到了眼前,俞倾愣了愣,抬头,是一个男人,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过,“没事。”

    男人是这阵子他在书吧里认识的,刚从国外回来,正处在事业修整期,所以比较闲,时不时会带上电脑来书吧里坐一会儿,有一次看到经过俞倾的画室,看到他在画严睢的肖像画,就跟他搭上了话。男人说他一直对艺术有兴趣,但以前工作太忙,现在既然有机会,就想重新拾起,问俞倾收不收年纪这么大的学生。

    俞倾一开始以为他确是单纯地想学画,想了想,说行,但估计得等他先忙完这一阵。男人知道他的忙指的是严睢的那幅肖像画,说没问题,他可以等。

    后来,某一天,两人又在书吧偶遇,男人问他吃饭了么,俞倾依旧以为这是单纯的中国式招呼,说吃过了。男人继续问,要不要出去喝杯咖啡?

    俞倾茫然了两秒,差点脱口而出,这里不就有咖啡么?

    然后脑子里属于成人世界的那块区域才觉醒了过来。

    啊。原来对方是在撩他。在西方文化里,约会就是从“喝杯咖啡”开始的。

    俞倾讪笑,他还在忙。捧着保温杯,逃难似的钻回了画室。

    之后再见到男人就总有点尴尬。可似乎尴尬的只是他,男人泰然自若,照旧跟他寒暄。此刻,俞倾尴尬癌又犯了,顾不得刚被烫过,再度捧起保温杯,“那个,我——先去工作了。”

    俞倾也说不清自己什么毛病。分手后,他在大牌档上喝着啤酒撸着串,对邓子明信誓旦旦,他没了严睢也能再找一个更好的,他要向前看。

    可两年过去了,他总是说遇不到合适的,邓子明问他,什么叫合适的,他也说不出。

    每一个试图靠近他的人,都让他心慌。

    每一个对他表现出兴趣的人,都让他下意识地想逃离。

    他当然不是因为严睢就自此不再相信爱情。他只是觉得,这是一种负担。

    那些人并不了解他。只是出于毫无根据的直觉,被他所表现出来的东西所吸引。

    了解别人,被人了解,都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而这漫长的过程所指向的终点,成败未知。

    俞倾拿起手机,点进微信,他和严睢的对话框里的最后一句停留在严睢的问话:俞老师赏脸么?

    俞倾回复:好

    严睢亲自开车来接俞倾,路程过了一半,俞倾明白了,他们去的地方,正是严睢签收肖像画的地址。

    俞倾猜到了些什么。抵达后,眼前的景象印证了他的猜测。

    这地方处在一座不太繁华的写字楼的其中一层的其中一间,看样子是刚装修完,崭新而空旷。严睢带着他径直来到最里面的一个隔间,只有一套简单的办公桌椅,椅子后正上方的墙上,挂着俞倾给严睢画的那幅肖像画。

    俞倾画的是穿着t恤的严睢。白色的背景,看似随性地收进了一些自然光线。白色背景,散布着淡灰色阴影的白t恤,小麦色皮肤,黑发,四种主色调构成了和谐的层次。画中人直直望着镜头,没有笑,眼神中透着一点点桀骜与睥睨。

    这是当年那个严睢给俞倾的最强烈的感觉。

    第一眼看到这副肖像画,严睢的感觉是一股冲击力极强的陌生,然后又渐渐蓬发出久远的熟悉。进入职场后,合格的社畜人严睢学会了收敛起锋芒,对甲方爸爸也好,对领导也好,都得学会顺着毛摸。自己的个性,最好只留给自己。

    可画里这个严睢,他知道,是他。

    对这个项目,罕见地当了一回甲方的严睢是大写地满意,俞倾就是价格翻倍他也觉得没毛病。可惜俞老师两袖清风,不收钱,严睢为表热爱之情,字面意思地把画裱了起来,挂到了自己办公室里,预备供来访者天天瞻仰。

    俞倾并不很意外。会特意找人给自己画肖像画的人,没几个不自恋的。

    何况严某人。

    “你特意带我过来,就是让我看自己的画?”俞倾问。

    严睢知道他是在故意揶揄,没在意,“这里就是我的工作室。”

    “哦。”俞倾走进来时已经好奇地四处扫过了,“挺好。”

    “俞老师,”严睢看着他,问,“我想正式邀请你加入。”

    俞倾回看他。

    “作为合伙人。”严睢说。

    俞倾沉默。

    严睢继续,“你可以技术入股,钱不用担心。”

    俞倾有点乐,“我能提供什么技术?”

    严睢:“把控项目的整体方向。我相信你,这个你肯定可以做好。”

    俞倾又不说话了。

    严睢:“这之外,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画什么就画什么,学生你想继续教就继续教,不想教就算了。工作室盈利的问题你不用想,我负责。”

    严睢顿了顿。

    “你只要做你喜欢做的事就好。”

    俞倾的心脏被狠狠地一扯。

    这是严睢当年说过的话。

    这是很早很早以前,严睢给过他的承诺。

    他说,挣钱养家的事交给我。

    你可以尽情追求梦想。

    别为了操蛋的现实委屈自己。

    听着很天真,像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年轻对着天空大放厥词,有梦想谁都了不起。

    后来。

    他们都为了柴米油盐,日复一日奔波在钢筋森林里,忙碌得忘了时间,偶尔还会忘了自己。

    当年那美丽的谎言,彼此都没再提过。

    可严睢从来没忘记。

    他一直在努力。他只是一直没有底气这么说。

    现在,他终于可以说出这句话了。

    倒也不是底气十足。他不敢保证自己不会赔掉裤衩。然而奋斗至今,他自认好歹有一点能力,有一点信心。

    这么多年,他总想着,时机还不够成熟,条件还不够完美,他想再等等,等到万无一失的那一天。

    而现在他想,如果再早一点就好了。

    会太晚吗?

    严睢站在原地,在空荡荡的空间里,隔着空气,耐心地等待俞倾的回答。

    俞倾前不久才听到姜雨那个创业失败的故事。可此时此刻,面对严睢同样大胆的想法,他的第一直觉是,严睢不一样。

    他不怀疑严睢的能力。

    十年前,俞倾就见识到了严睢这种能力。

    同为搞艺术的,严睢有一点让俞倾望尘莫及:他能做好乙方,而且是个非常称职的乙方。

    严睢念大学时兼职做一些外包项目,就以高产、快速、质量有保障著称,不仅会按规矩满足甲方的要求,还会站在甲方的角度往深一步想问题,提建议,跟他合作过的公司几乎没有不满意的。

    凭着这一本事,严睢在职场上平步青云,加官进爵,不是没有道理。

    俞倾甚至会想,如果严睢从那时起就做自己的工作室,做到今天,说不准会成个什么规模。

    但严睢这些年的班肯定没白上就是了。大企业就是大舞台,接触到的世界是小作坊无法想象的。严睢参与过的大制作桩桩件件都拿得出手,与国内外多家知名公司都打过交道,这些视野与人脉,就是他经年累月打下的根基。

    他不怀疑严睢能做好这个工作室。

    他怀疑的是,他对于严睢这个工作室,能有什么价值。

    他和严睢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这件事自他们认识的那天起就那么明显,他却花了10年才彻底想明白。

    严睢说他是达芬奇,漫无边际得浪漫,完美主义到苛刻,艺术对于他们等同于浩瀚宇宙,没有尽头。

    人生苦短,一切易逝,唯有艺术不可将就。

    俞倾则觉得严睢像达芬奇的对家,米开朗琪罗。他自诩是个雕塑家,却被迫拿起画笔,在教堂的天花板上画出了传世绝响。他接受命运,又不完全妥协,带着镣铐在框架里全力抗争。

    严睢的艺术观一直很实在。艺术不是凭空而起的,它是面向大众的,最初就是为了纪实,为了教化,为了给最普通的民众欣赏。从古至今,没有看中艺术的实用价值的甲方爸爸,就不会有艺术家。

    他们认识的时候,都还在大四,往前一步就是毕业。那时,俞倾还在仰头看月亮,严睢已然思考怎么去挣那六便士了。

    俞倾久久不语,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严睢表面镇静,实则内心焦躁。

    他怕俞倾拒绝。

    别人看他们俩,都认为他强势,俞倾温柔,大事小情估计都是他说了算。唯有严睢清楚,俞倾骨子里十分地恃才傲物,极端地理想主义,而严睢恰才是为了五斗米折腰的那个现实主义者。

    他一直努力地去捡那六便士,可内心深处,他从来不觉得俞倾仰望月亮有什么不对。

    他想,俞倾看着月亮,他看着俞倾,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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