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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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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倾的意思如此明显,严睢再怎么麻痹自己也很难假装不懂。他就是太懂了。俞倾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表情,他就能明白自己根本不想明白的东西。

    这场藕断丝连的拉锯战说不清进展了多久,严睢一次次发起进攻,又一次次被打回来。他其实也累了。有时候他觉得没意思,真挺没意思。俞倾想要的是彼此放过,至少往后余生各自还能好好过。他为什么不能遂了他的愿?

    也遂了自己的愿。

    可每当他认真地想,彻底断了吧,干干净净地了结吧,从此以后“俞倾”这两个字跟他没有关系了,才发觉,自己内心深处恐慌得无所适从。

    他又想起,22岁的俞倾忐忑又不舍地给他打的那最后一个电话。

    俞倾说,那天他就是想再试一次。

    他那么喜欢严睢,觉得这个男人值得他再试一次。

    严睢想,这个男人值得他再试一次么?

    值得。

    严睢低头,静静看着俞倾的黑发一簇一簇被暖风打在自己的指缝间,非常迟钝地反应过来,他好像一直没有真正了解俞倾。他们相识于少年之时,可他留给俞倾的少年时光过于短暂,甚至是他亲手剥夺了俞倾的少年时光。他逼着自己成长,也逼着俞倾和他一起成长——这是俞倾想留在他身边的代价。他了解的俞倾,一直是那个照顾着严母、严依的同时也竭尽全力爱着他的俞倾。他花了八年朝夕相处的是和他一起为理想或求生在捱的俞倾。

    他最初被那个无挂无碍、单纯无邪的俞倾所吸引,可他偏偏从未了解过那个俞倾。

    俞倾经年累月戴着一面以爱之名的温柔面具,就像严睢,以坚强和成熟矫饰自己,以为自己已做得够好,沉默地扛着属于自己的责任,从不把工作上的情绪带回家,他以为自己尽了责,生活不该再负他。

    其实没有。

    其实他做的不够好,远远不够好。

    俞倾竟在不再惧怕失去他的时候,才敢对他肆无忌惮地任性,对他张开浑身扎人的刺,凶巴巴、气鼓鼓地把他赶出自己的安全区域。

    严睢仔细想想,感觉还,挺可爱。

    他想再了解一点这样的俞倾,如果不算太迟。

    吹干俞倾最后一绺头发,严睢确定自己作出了选择。

    他不干了。

    他得重新想想,他究竟想要什么。

    “辞职?”俞倾不确信地问,微微偏头,下意识地想往后看严睢,“……真的?”

    “真的。”严睢说。

    俞倾条件反射想问为什么,话到嘴边,倏然无声。

    为什么?反正总不能是为了他吧?

    他才不信。

    严睢对自己的事一贯很有主见,计划总是清晰明了又雷厉风行,极少有人能左右他。

    包括俞倾。

    “哦。”俞倾说。

    然后就没了下文。

    严睢爱干啥干啥。

    说得跟他有关系似的。

    俞倾不往下问,严睢便也不往下说。不急。他想。他也不指望动动嘴皮子就能怎么样,接下来他要做的事还很多。

    他有耐心。

    在俞倾家里赖了三个晚上,几乎把俞倾的小沙发睡出消不去的凹印后,严睢总算滚了。

    这一滚就滚了三个月。

    严睢回公司第一天就进了部门老总谭德鸿的办公室,把辞职这事说开了。谭德鸿很意外,也不跟他打哑谜了,直挺挺地问他你知不知道高级总监的位子很快就是你的了。

    严睢说现在知道了。

    但没意义了。他打定主意要走了。

    谭德鸿留着严睢在办公室里聊了一个上午,从动之以情到晓之以理,拉着他指点江山、仰望未来。说白了就是,严睢是他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左膀右臂,现在眼看着要坐到高级总监的位子了,从此他在公司里的势力更稳固一分,这个节点上,他损失不起严睢。

    严睢就陪着领导打了一上午太极,虚心接受,坚决不改,道理我都懂,没事的话我就得着手准备交接工作了。

    “咱多少年的交情了,”最后,谭德鸿终于忍不住,暗搓搓地动手想掀严睢底牌,“你就老实跟我说吧,是不是找着下家了?他们给你什么条件?咱都可以谈。”

    严睢入职得早,行业环境还没那么丧心病狂,而且严睢当时是底层员工,虽然数年间屡屡升职,却直到现在都没签竞业协议。可一旦严睢要升高级总监,再不签竞业协议就说不过去了。

    竞业协议一签,严睢基本跑不了,这辈子的职业生涯差不多都得交代在公司里了。

    除非转行。

    谭德鸿没想到他就在这节骨眼上被挖墙脚了。

    “真没有。”严睢说,“谭总,我以后还得在这行混,眼皮子没这么浅。再说,您是我前辈,也是我恩师,我忽悠谁都不能忽悠您啊。”

    严睢这么一说,谭德鸿倒有点不好意思了,他知道严睢说的是真话。不是严睢这人有多真诚,而是跟严睢共事这么多年,他清楚严睢在职场上绝不做因小失大、自断后路这种傻事。

    这也是严睢总是走得比同龄人快的原因。

    于是谭德鸿真心实意地问:“那你以后什么打算?”

    严睢:“可能自己做个工作室吧。”

    “……”谭德鸿以三分慈爱三分惋惜四分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严睢。

    32岁的年纪,在这么一家员工总数近四万人的全球五百强企业当上一个重量级部门的核心高管,彻彻底底在国际一线城市站稳脚跟,这是多少人兴许这辈子都无法企及的人生巅峰,严睢就在即将迈过这一步时说走就走,头都不带回的。

    谭德鸿只能认为这孩子中邪了。

    严睢感受到了老领导眼里的不理解与不赞同,想了想,在心底一笑,没解释。谭德鸿不理解他,他却能理解谭德鸿。谭德鸿不是那种自己无能就要把属下打压得更无能的领导,不然严睢也不至于能跟他到今天。谭德鸿有他的魄力,自信,但自信得刚愎,刚愎得固执。谭德鸿曾对他说,他现在的位置,就是每一个年轻人的梦想。

    那么笃定,笃定得他根本不相信世上还存在别的路。

    严睢那时没说什么,不反对,也不至于附和。他认同一部分,又无法完全认同。

    反正这肯定不是俞倾的梦想。

    谭德鸿认为创业的风口早已过去,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基调,白手起家这种神话已经不可能了,年轻人所有的创业梦最终都只能是小打小闹,作为小鱼不断地给大鱼提供养分。他们既然上了大鱼这条船,就没有理由不顺势而为、乘风破浪。

    现在,他一直以为跟他处在同一阵营的严睢说要下船,在海盗横行的汪汪大洋上划他的独木小舟去。

    谭德鸿真心可惜严睢,当然也真心想巩固自己在公司的势力网,尽最后努力挽留他,“严睢,你是干大事的人,弄个小作坊,能搞出什么名堂来?花个十年八年起步,到时你就四五十张了,有意思?”

    “谭总,道理我都懂。”严睢难得温和。他想说,公司能给他的确实很多,过去这十年间,不能不说他收获颇丰,然而如今回头去看,不知为何,他在这平步青云的十年里,总有种紧迫的匮乏感,他总想要更多,总觉得不够,还不够,这种匮乏感挤压得他莫名地焦躁,却始终找不到由头。

    仿佛不管他再如何努力工作,再加多少班,年终奖再翻多少倍,他永远都得不到他真正想要的东西。

    他永远都只能马不停蹄地奔跑在路上。

    所以,他得先停一停,想一想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这些话他不会跟谭总说。职场是职场,职场是个实际的地方,老板可以跟他们谈人生,他们不能跟老板谈梦想。

    严睢花了一整个季度,没日没夜加班加点,将目前正在跟进的项目收尾,和接他班的代理总监走完所有交接流程,该谈的离职条约通通谈好,善始善终。

    正式离职后,严睢一睡睡了三天。

    歇够了,严睢给正在上学的严依发微信:给你个任务。

    严依:昂?

    严睢:打听一下你鱼爸这几天几点、在哪下课。

    这几个月里,两人没再单独见过面,严睢偶尔会在家里撞见送严依回家的俞倾,不是严睢刚回来,就是俞倾正要走,交集往往不超过五分钟,也就能打个仅属于泛泛之交的招呼。

    最初俞倾心里还有点咯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他似乎也就放下了。严睢赖在他家的三天里那些反常,大概都只是错觉。严睢那句辞职估计也就是一时兴起,他自作多情了。

    又或者,不是错觉,而是严睢在那三天里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他无法继续的吻,他进不去的浴室,他们进行不下去的对话,让他作出了选择,和俞倾一样的选择。

    都别回头,都往前走。

    这天,下午五点,俞倾从教室所在的大厦出来,看到门口停着一辆熟悉的黑色保时捷,脚步顿了顿,懵了两秒。

    严睢的车怎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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