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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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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睢先把严依送回家,然后开着小电驴去接俞倾。见到俞倾,严睢第一句话就是:“对,我是个混账。你抽我吧,我不还手。”

    俞倾确实想动手。但就像严睢的心被小严依瞬间化了一样,听到严睢这句话,俞倾憋了十几分钟的满腔怒气如春日融雪,消弭殆尽。

    俞倾无声叹口气,“我想看看依依。”

    这样今天也不算白忙活一趟。

    严睢笑,摘下头盔递给他,“上来。”

    这是俞倾头一回见严睢骑小电驴,也是头一回坐严睢的小电驴。上车的时候,俞倾没地方可扶,手不得不按上严睢的肩膀,结实,温热,俞倾屁股还没坐稳就连忙松了手。

    路上两人没说太多,严睢简单给他讲了讲找到严依的过程。风声太大,人流太盛,两人默契地保持沉默。

    到了严睢家,小严依正晃荡着小短腿坐在餐桌前吸溜楼下夜宵摊买的皮蛋瘦肉粥,严母拿着纸巾给她擦嘴。严睢领着俞倾进门,小严依抬头,大眼睛发亮,嗷地叫一声,“小鱼哥哥!”

    俞倾有点受宠若惊,“还记得我啊?”

    小严依丢下皮蛋瘦肉粥,蹦下地,颠儿颠儿地跑到俞倾跟前,非常自觉地把小爪子伸进俞倾的衣兜里,窸窸窣窣地掏。

    俞倾:“……?”

    严睢扶额,过去把小严依拉过来,“她可能是想看你有没有给她带糖。”

    小严依人被严睢拉着,心还在俞倾那,仰着小脸,双眼blingbling地瞅着他,疯狂暗示。

    俞倾:……哦,原来小丫头惦记的不是小鱼哥哥,而是人形自走atm。

    也罢,就冲那一声小鱼哥哥,他也认了。

    俞倾看严睢,“你早说啊,我路上就买点过来了。”

    严睢双手捂住小严依的耳朵,“你要现在给她,她现在就得吃,不然能磨你一晚上。别看这丫头这会儿安安静静的,你是没见过带她去看牙医她能哭成啥样。”

    严母在后边一脸“我能作证”。

    小严依对画外音一无所知,依旧满眼小星星地望着俞倾。

    俞倾忍着笑,过去揉揉小严依的脑袋,“依依乖,小鱼哥哥下回再给你带大白兔奶糖。”

    话刚说完,自己都愣了愣。

    下回?

    小严依瘪嘴,突然想到什么,伸出手,“拉钩——”

    俞倾僵在那里,对着一个四岁的小孩子根本没法反悔,他隐隐感受得到旁边严睢的视线,但不敢看过去,只好伸出尾指,跟小严依稚嫩的小手指勾了勾。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小严依嗷着嗓子,豪情万丈地宣告契约成立。

    今天折腾得太晚了,小丫头早就累了,俞倾的出现让她回光返照了一下,也就是一下,没几分钟就打起了哈欠。严母带她去刷牙洗脸,然后就把小丫头抱进房间睡觉去了。

    “那我——”俞倾斟酌着开口,事儿完了,他也该走了。

    “你吃晚饭了吗?”严睢打断他。

    “啊?”俞倾愣了愣,诚实道,“没……”

    严睢不提这茬他都直接给忘了,下午从美术馆出来,别说吃的了,水都没喝过一口。

    “我也没,”严睢说,“家里现在开火也不方便,咱出去吃点?”

    俞倾:“……好。”

    说是吃点,其实两人都没胃口。小严依是找回来了,但俞倾心里想着点事,严睢心里也想着点事。

    严睢买了两瓶水,买了点吃的,热气腾腾地拎在手上,两人随便找了个地儿并排一坐,望着不远处的深夜喧闹。

    严睢将其中一瓶水顺手拧了瓶盖,递给俞倾。

    “今天谢谢啊。”严睢说。

    俞倾抿了口水,轻笑,“我没做什么。”

    估计就算他不出现,他们也能把严依找回来,自己就是恰巧来凑数走个过场的。

    “不,”严睢看着他,神色认真,“谢谢,真的。”

    俞倾心里一动,微微捏紧矿泉水瓶,“没事。”

    “俞倾,”严睢说,“我挺喜欢你的。”

    “……啊?”俞倾愕然,这节奏,有点秃然。

    “但是最近我家破事太多了,”严睢继续娓娓说着,不紧不慢,“我一开始就不该见你,我没想过……没想过会这样。”

    “对不起。”

    没想过他还会想见俞倾,还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见俞倾。

    “我上次跟你说过吧,”严睢说,“依依是我外甥女。”

    “嗯。”俞倾应道。

    “现在她是我女儿了。”严睢顿了顿,“很快就是正式的了,法律上的。”

    俞倾有点明白了。

    那天严依在俞倾身上乱摸,被严母当场呵斥,都还是小事。有一次,严睢在学校,突然有事回家,进门看到严母坐在窗台边,对着窗外发呆,小严依在屋子里自个跟自个玩,正好蹿到了厨房里,东摸摸西碰碰,而炉灶上的汤还在烧着。

    还有一次,小严依冷不防地问严睢,“死是什么?”

    严睢:“……什么?”

    小严依天真无邪地像在讲故事,“我妈妈死了,爷爷死了,你爸爸也死了……”

    严睢被小孩子的话说得浑身发冷。自叔叔去世后,严母常常跟严睢絮叨从前的往事,久到他爹在世时如何,他叔在世时如何……严睢习惯了,也理解对于他母亲这个年纪的人,已没有什么未来可言,过去就是一切,他再不爱听也就是人工屏蔽,时不时配合地回应几句。可家里这些个糟心事,严睢绝不对小严依透露半句。

    才几岁的娃,严母平常都跟她说些什么……?

    严睢意识到情况的严重了。

    其实早就隐隐意识到了,然而如今,不得不直面了。

    他不能再把严依甩手交给严母了。就算堂姐放过他,他也过不了自己这关。

    他决定正式领养严依,自己当严依的父亲。

    这就意味着,他不再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单身男人了。

    他将是一个带着女儿的男人。

    母亲有隐性心理问题,刚上幼儿园的丫头嗷嗷待哺,为此他放弃了读研,即将要进五百强大厂实习,如无意外,实习期结束之日,就是他正式开启社畜模式之时。他的生活,从此就将是无尽的带娃、养老、996。刚踏出社会第一步,还没成家,就光荣地成为了中年夹心层的一员。

    他没骗俞倾。约会,恋爱,他没那个时间,也没那个资本。

    他喜欢俞倾。可他没有办法。

    他无能为力。

    还好他们只见了寥寥几次面,感情还没深到谁会为谁伤心的地步,同样也没还深到谁能要求谁为自己付出、牺牲的程度。就像他对俞倾,也只敢说“喜欢”。

    严睢想,如果换个时间,换一种情形,甚至换一种人生,他就是个普普通通、平平无奇的大学生,如若那样遇上俞倾,他也许会全力以赴。

    他会全力以赴。

    可是,不存在这种“也许”。

    严睢没再看俞倾,漫无目的地把玩着手里的矿泉水瓶,笑得有点苦涩。

    俞倾凝视着昏暗光影里严睢凌厉的侧脸,他一直觉得很强大、很自信、很游刃有余地承担着身上所有责任、照顾着身边每一个人、也从来强势又温柔地照顾着他的这个男人,看似锋利的轮廓下,此时此刻,在他面前一览无余地暴露着无所适从。

    他想抱抱严睢,告诉他,没关系。想哭也没关系。

    严睢把矿泉水瓶搁到一边,“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俞倾的思绪从那个不存在的拥抱里抽回来。

    他明白。

    严睢这话一说,他们的关系,也就仅止于此了。

    停在朋友这里,不多不少,刚刚好。不必撕破脸皮,不必江湖不见,不必他日偶遇也要假装客气。

    可以光明正大、不必顾忌任何尴尬与难堪维持着这份交情。或者说,至少无需躲避这份交情。

    以朋友的身份。

    俞倾也笑,“好。”

    他补充一句,“你也是。”

    竟有点如释重负。

    不用再心猿意马、胡乱揣测了。

    之后日子照常过,严睢和俞倾都很默契地不再互相联系,彼此只安分守己地躺在对方的通讯录里,静静地等着被岁月遗忘。

    就在俞倾以为,他这辈子和严睢都不会再说上一句话的时候,严睢的电话来了。

    严睢问俞倾这周六有没有时间,空闲的话可以来他家吃个饭,小丫头想他了。

    俞倾意外得一时接不上话。

    严睢也知道自己唐突。现在将近年底,距他们上一次见面早过去了大半年,俞倾必定已有了新的生活,说不定……还有了新的爱人。

    换作他是俞倾,他都莫名其妙。

    严睢连忙说:“没事,我就随口一提,你要有事忙就算了。”

    俞倾却问:“依依……还记得我?”

    小孩子忘性很大,小严依这个年纪都不知道记事没有,他和小严依统共就见过那么两回,俞倾想当然地以为,小丫头早就忘了他是哪根葱了。

    严睢在那头愣了愣,噗嗤轻笑,“怎么不记得,丫头还念叨着跟你拉过钩的事儿呢。”

    俞倾一时沉默。

    这大半年来,他忙毕业,忙工作,忙搬家,忙挣口饭钱,忙着只身在一座大都市挣扎立足,就像他觉得小严依会忘了他一样,他也快忘了严睢是谁了。

    也忘了为一个其实还不那么熟的男人失落、辗转是什么傻逼感受。

    现实告诉他,有那个心情45度角仰望天空让悲伤逆流成河,都是给闲的。

    可是,他以为自己已放下了的人,还记着他。

    “好啊。”俞倾说,“我周六有空。”

    严睢在那头顿了两秒,“那,周六晚7点?”

    “行。”

    “好。到时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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