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条纹干涉
薛言煜怕她饿，把她带到了离家最近的小饭馆里，点了几道家常菜。敖羽汐以为是他太饿才这么着急，也没提工作的事。
饭后，薛言煜把她带回了自己公司，在所有员工面前宣誓主权般的牵着她到了顶楼。
薛言煜从上锁的书柜中找出份文件，从桌子这头滑到那头，说：“合同，瞧瞧。”
敖羽汐听他说得漫不经心，拿起合同一看却大吃一惊：“你要把‘且慢’的场景建到现实里来？”
“嗯。”
敖羽汐久久没能平复自己的心情，翻着合同的手都不自觉颤抖。要说她没想过在那样的世界里生活是假的，她的创造之初就是因为喜欢那样的场景、那样慢节奏的生活才策划的。如今，竟然真的有人说，要把她梦想里的世界搬出来，纸中的文字似乎都要跳跃出来为她庆祝。她仿佛已经置身于大唐盛世，身着齐胸襦裙，头簪流苏小钗，在宋词的客栈里喝茶了。
薛言煜见她已经失了神，将手里的按动中性笔扣在桌子上滴答了两声。
敖羽汐这才回过神，清了清嗓道：“你多久开始准备这个项目了？”
“第一次玩‘且慢’体验服的时候。”
“原来你当初说的不想和我只有那一次合作是这个意思，真是放了好长的线啊。”
她这么说，薛言煜并不否认。但是看她不露喜色的样子，薛言煜不敢乱猜她的真实想法，只能问：“有兴趣合作吗？”
当然有，但敖羽汐没有立即回答，继续仔仔细细地看合同里的每个细节。能够看出来，薛言煜花了不少的心思。
“为什么？”
“因为这是你亲手策划的。”
“这可是几十个亿的大项目，得买下一个岛……”太冒险了，万一没有人买账，敖羽汐不敢想象。
薛言煜看出了她的顾虑，又问：“你相信我吗？”
“我是不相信我自己。”
“你相信我吗？”同样的话，薛言煜又问了一遍。
敖羽汐抬头，对上他那双摄人心魄的雁眼，说出口的话逐渐变得坚定：“我相信你。”
薛言煜冁然而笑：“那请你也相信你自己，因为我相信你。”
敖羽汐折服于他的逻辑，在这方面，自己甘拜下风。
“‘且慢’游戏本来主打的就是宣扬祖国传统文化的，所谓复兴，就是要让吾辈学习老祖宗的智慧而后起。我们会在岛上建博物馆，通过拍卖等形式拿回我们国家流落在海外的文物，在馆里展示。这个事情我已经着手数月了，只拿回了几个宝贝，我们会持之以恒地做这件事情。
等到项目落地了，就相当于实景演练了，老师可以带着学生们到岛上研学，设身处地学习历史等文化知识，感受中华文化的源远流长、博大精深。
相信我，也相信你亲手策划的这个游戏，这个项目一旦开始，受欢迎程度肯定就像应用商城里的好评那样。人们即使不会像在游戏里一样、在岛有个固定的职业、在那里待一辈子，也会像研学旅行一样，过去旅游散心，或短居体验生活。
最开始在合同里看到在你的家乡那边买岛可能很诧异，那里并不是很发达，但这正是卖点。只要我们的岛受欢迎，就会拉动你家乡的旅游业，带动一方经济增长。而且我做过调研，h市的人口外迁很严重，像你一样的青年人大部分都离开家乡在外打拼，导致人口老龄化很严重。
所以我们岛上的第一批常驻人口就可以是那些老人，他们老一辈的人本来就习惯了农耕生活，最初的那些手工业和商业由他们上手衔接最快。等到年轻人都旅游参观上岛了，老年人也就有人陪伴了，人文关怀也就做起来了。
你可能觉得几十亿投资可能做个几年都回不了本，但其实这不是最重要的。我们家族在几代人的积累中已经有了足够的资本，如果不是你，我可能都不会去了解白菜几块钱一斤，不会知道有人会为了三四百块钱去争吵骂人，体会不了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因为钱而造成的人生疾苦……
所以无论回不回本，只要能够创造一点社会价值，能够帮助一些底层人民，回报社会回报祖国，这就够了，这是我们这些大集团该做的。为这个有意义的项目付出，我甘之如饴。”
敖羽汐听完他的解释，更觉得他德才兼备、有高瞻远瞩。
久久地反思过后，敖羽汐讪笑道：“你打破了我对富二代的刻板印象，最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也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哥呢，结果是我大错特错了。你让我切实明白了书中所说的差序格局。我们都在以自己为中心，被家族社会裹挟着，自己认知到的东西都是有限的，虽然最开始我不懂你、你不懂我，但我们还是有各自熟知的领域。现在，我教会了你底层人民的不易，你教会了我上层人民的格局，我们像两个水波条纹一样互相干涉，早已起了不一样的涟漪。”
敖羽汐顿了顿，又说：“你不是一个资本家，你会是一个很优秀的企业家。”
她的夸赞、表白，含蓄而内敛，薛言煜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也让她的心里泛起涟漪了……
两人相视一笑，彼此之间，亦师、亦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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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羽汐包里装着这份未签的合同回到了家，一路上，都在想怎么处理。她现在和胡敏坤的关系非常僵硬，但以公司的名义签合同必须要开股东会，必须要让胡敏坤同意才行。
说实在话，被人扒光了衣服，或多或少对她还是造成了阴影，要不是为了报复，她根本不愿意跟胡敏坤多说一句话，更何况是商量这么重要的合作，要费多少口舌，敖羽汐感到十分心累。
逃避一晚是一晚，敖羽汐点进了“且慢”的登录入口。
在游戏里消遣时光是处理复杂情绪的最好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