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画像
“刘晓晓，那天刘晓晓她和我说……”何玥玥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最后坦诚的说道：
“刘晓晓说她，最近与一个书生坠入了爱河，书生问刘晓晓，可否原意与他，与他远走高飞、浪迹天涯。”
“坠入爱河？！浪迹天涯！？晓晓！？”游氏十分激动，感觉整个人要蹦起来，“这不可能！晓晓这么听话，这么聪明，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蠢事！”
看见游氏的反应，不难推测出为什么何玥玥不敢如实说出那天刘晓晓与她说的话了。
游氏就刘晓晓这么一个孙女，刘晓晓父母早逝之后，游氏这么一个老婆子，辛辛苦苦把刘晓晓拉扯大，两个人一直相依为命到现在，在双方心里已经是不可或缺的存在了，特别是游氏，在这位年过半百的老人心中，大概最重要的，应该就是刘晓晓了。
结果听到自家乖巧的孙女与一个书生坠入了爱河，还想与他浪迹天涯，老婆子自然是接受不了这个信息。
“游氏，你先冷静，冷静，来喝口茶，让我们先听何玥玥把话说完。”李莹莹叫身边的人给游氏递了一杯茶，让游氏控制一下自己激动的情绪。
“何玥玥，你知道那个书生叫什么吗？”
“知道，刘晓晓与我说过，那个书生叫史子瑜。”
“何玥玥，你继续说，那天刘晓晓还和你说了什么？”
“那天，刘晓晓其实也没有和我再说什么其他的，她只是给我讲述了她与史子瑜相遇并相恋的故事。”
“相恋？”
“是的，大人。刘晓晓与史子瑜相遇并相识于一场棋会上，刘晓晓则是去玩的，史子瑜是参赛人员，两人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所以，刘晓晓后面那几天去了哪里也没有和你说，对吗？”
“回大人，是的。”何玥玥老老实实道。
“你再回想一下，你还有什么信息是漏说了的。”
“嗯……对了，还有，我听刘晓晓说，史子瑜出生丧父、年幼丧母，家里的财产都被贪婪的亲戚给瓜分完了，只剩下了地理位置偏僻的一间矮房。”何玥玥抬头说道，“史子瑜虽然才华横溢，但是非常贫穷，为了养活自己，所以他偶尔会去青楼里给那里的姑娘写诗写曲，赚点小钱来以此谋生。而且因为肚子里确实有些墨水，而且相貌周正，似乎有几位青楼小姐迷上了他……”
“与青楼的女子有瓜葛？”
“是的，当初我听刘晓晓说到这里的时候，也非常震惊，也警告过她，不过她向我保证，史子瑜不是这样的人。”何玥玥说到这里面容上满是后悔的神色，“我看见晓晓这幅模样很恼火，然后我就一时半会儿没有控制住情绪，说了很多不好听的话，结果她与我大吵一架，之后的几天都没有联系了，所以我不知道她这几天的行踪，我以为她是在躲着我，也不敢去找她，结果她就失踪了……”
“既然史子瑜是个穷书生，那么他哪里拿得出钱，拿得出底气，让刘晓晓与他两个人一起浪迹天涯？怕不是还没有出北署郡就要饿死了吧。”李莹莹觉得这个史子瑜相当可疑，不像是安了好心。
“回大人，虽然史子瑜很穷，口袋里没几个钱，但是刘晓晓出的起这笔钱。”
何玥玥回答道。
“是吗，游氏？”李莹莹看向游氏。
“回大人，是的。”游氏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晓晓父母去世的时候留下了一大笔钱，这笔钱足够我和晓晓两人花到天荒地老。”
“那么现在还差一个关键人物——史子瑜。来人，去把史子瑜叫过来。”李莹莹看向站在旁边的洛十一几人。
“属下在。”洛十一几人应声抱拳回答。
随后又看向何玥玥，“你可知道史子瑜家在何处？”
“回大人，刘晓晓和我说过，史子瑜的家位置很偏僻，在凌河县最北的巷子里，向西走从最后数第三间，就是史子瑜的家了。”
“洛十一，张才，季康。”
“属下在。”
“你们几人去史子瑜的家里，将史子瑜带过来。”
“是，大人。”
李莹莹现在已经将史子瑜看做了刘晓晓失踪的最大嫌疑人，哪怕史子瑜与刘晓晓两人是真的相爱，史子瑜这个人的动机也可能不纯。
至于让刘晓晓与他远走高飞，就是图谋刘晓晓的钱财了。
“这里应该就是史子瑜的家了。”
洛十一看向前面的房子。
最北的巷子里，向西走从最后数第三间。
没错。
几人还特意数了好几遍。
“是没有错，就是这里。”
只是站在史子瑜家门前的几位官差都惊呆了，洛十一倒是面无表情看不出在想什么，张才季康两人则是看着史子瑜的居所，表情微妙。
史子瑜的家，姑且是家吧，可以说是，家徒四壁。
那是一间相当低矮破旧的南房，屋里终年不见阳光，昏暗潮湿，墙皮早已脱落了，墙上凹凸不平。屋顶上的瓦片压得密如鱼鳞，可以说是哪怕天河决口，也不会漏进一点儿去。
“这就是史子瑜的家？”
洛张才季康两人仔细打量了一下这间矮屋。
“是，是的，我确定。”洛十一的视线转向屋子门口上挂着的简单门牌，“这块牌子上面写着‘史’这个字，应该是史子瑜家没有错——”
“但是这屋子怎么看都不想是住了人的样子啊。”
果不其然，待洛十一几人搜索一番，这屋子就和它看上去一样干净，只有几件生活必备的家具，一张床、一张桌子，桌子上还有一盏灯，史子瑜应该就是在这张桌子上、就着这灯光熬夜苦读。
“天哪，这真的是人能住的地方吗，这么破败。”
“不要怀疑了，这里确实有人住，还有不少人生活的痕迹，应该是史子瑜留下的。”洛十一站在桌边，看向一边的墙，墙上还挂了一幅画。
“你们看那里，有一幅画——”洛十一走进一看，“应该是史子瑜画的，画得真不错，还画得蛮漂亮的。”
张才季康两人听闻，立马也凑近一看，画中人终于露出真面目。
额，长的真的是很“漂亮”。
在墙上挂着的，与其说是画像，倒不如说是小孩子的涂鸦。
只见那纸上画着个分不清性别、说她是人都是抬举了的生物。虽然有头有脸有五官，但哪哪都不像个人样。大概这画唯一的优点就是，至少还有眼睛鼻子嘴巴而且都在她该在的位子上了，虽然也很丑就是了。
张才：“……”
季康：“……十一兄果然是慧眼识画呀。”
“你们不要光注意画上的人，旁边还有一排诗。”洛十一仔细端详画上面的一排字，这排字写得相当漂亮，苍劲有力，与画像上的人严重不符，简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完成的。
“夫何瑰逸之令姿，独旷世以秀群。表倾城之艳色，期有德于传闻。佩鸣玉以比洁，齐幽兰以争芬。淡柔情于俗内，负雅志于高云。悲晨曦之易夕，感人生之长勤；同一尽于百年，何欢寡而愁殷。”
洛十一念着这排诗词，若有所思。
“十一兄，这诗你想到了什么吗？”
“这是《闲情赋》里的句子。”
“《闲情赋》？那是？”
“《闲情赋》是靖节先生的赋作。此赋描写了一位先生日夜夜想的绝色佳人，他幻想与她日夜相处，形影不离，甚至想变成各种器物，附着在这位美人身上。这几句讲的是，那位美人的绰约风姿是多么得瑰丽飘逸，与众不同、秀丽绝伦。她的美貌可谓倾城倾国、绝艳殊色，她的美德的传闻又令人心生向往。只有叮当作响的玉佩才比得上她的纯洁，只有高洁的幽兰才能与她一较芬芳。”洛十一一边看画一边回答道，“你再看这画像上画着的人，她穿着相当美丽的衣裳，头上还戴着簪子，还有背景——看着像是桌子，应该是棋桌。美人、华服，还有棋桌，结合这诗句，你想到了什么？”
“美人、华服、旗台……喔，十一兄！我懂了！”张才一拍脑袋，“这是……”
“没错，这就是我的推测。这画像上画的应该就是史子瑜与刘晓晓初遇的场景，画中的人就是那一天的刘晓晓。”
“而史子瑜画下这幅画像，就是因为对刘晓晓的魂牵雾绕，加上现实原因，你看他用上的诗句就可以知道了——他在那一天对刘晓晓一见钟情，而刘晓晓也中意于他，可是史子瑜他是个穷书生，根本没有钱去向刘晓晓提亲。在两人分开的时候，史子瑜只能幻想他与刘晓晓在一起，日夜相处，形影不离。所以他将自己的一片柔情化作笔触融于这幅画作之中。”洛十一说到这里，似乎是想了一下那个场景，有些感慨，“这个史子瑜也算是个深情的人，可惜被世俗所困。”
张才、季康两人早已经看得目瞪口呆，嘴巴长得可以直接塞下一个鸡蛋，虽然不知道洛十一是怎么从如此“别致”的画像中看出这么多信息的，但洛十一确实在张才季康两人的心中形象更加高大了。
“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史子瑜在哪儿？”
“什么？你们说史子瑜家里没有人？”
“是的，大人，我们也问过史子瑜家附近住着的人，他们说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史子瑜了。”
张才季康如实答道。
“这么说，史子瑜与刘晓晓两人都下落不明……”李莹莹皱起眉，现在事情在开始往她不是很期望的方向发展了。
“晓晓……我的晓晓，你怎么就……”游氏早已经站都站不稳了，全靠在一旁的何玥玥搀扶着。
“游氏，你先不要太激动，我们一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找到刘晓晓与史子瑜的机会，现在我们就发布寻人告示，张贴全城，寻找他们两人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