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奇闻
寂静的夜晚,一轮明月高挂天空,清冷的月光似水一样在疏林草地里流淌。
薄薄的轻雾如纱般漂浮起来,四周朦朦胧胧的,让人仿佛走进一个梦幻般的世界。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李莹莹正悠闲的坐在客栈窗栏边,看见窗外的圆月,不由得意兴大发,“想不到这里的客栈能看到如此好景,该配好诗。”
“小姐啊,你可真心胸宽阔,这种时候了,还有心情闲情逸致。”
呆在一旁的小翠不由得嘟起了嘴。
“怎么啦,小翠?”李莹莹转过头,看向小翠,“你看,这里如此静谧,美月、幽树、绿草,如此好景,自是该有好诗来应景。”
“诶,小姐你真是看得开。”小翠叹了口气,“小姐你高中状元,可皇帝就给你了个县令当,也就算了,还是这么偏远的破地方的县令。这不摆明了是在给小姐你、给李将军穿小鞋吗?”
自从李莹莹的父亲李子虹担任将军后,朝里上下便开始明里暗里的排挤他们李家。
李莹莹女扮男装化名李英参加科举,高中状元。一时间,在京城内风光无二。可那草包皇帝就给堂堂李家状元郎一个小小的县令做。
当初下了圣旨后李家自是愤愤不平,李将军本不想让李莹莹独自去这么远的地方任职,但李莹莹没有任何不悦,二话不说,麻利的收拾好东西,带着她和小六子出发了。
其实凌河县真要说穷,那也真的说不上穷,而且辖区也不算小,不过和大齐的中心——京城比起来自是破败了不少,而且地理位置偏远,在大齐的边边,从京城出发到凌河县,坐马车足足要近一个月。
不过李莹莹丝毫不在意,悠闲的坐着马车,一路观赏沿途风景,看到罕见的景色忍不住啧啧赞叹,好不快活。
“而且小姐你看,我们都要到凌河县了,就在它隔壁了,也不知道来派个人来照应我们。”说到这里,小翠越想越气,小嘴鼓的可以挂水壶了。
差不多一个月过去了,他们终于到了距离目的地凌河县不远、位于隔壁的临沧县,李莹莹见天色已晚,就找了家客栈住下了。
“小翠呀,你要明白,做官,自古以来都是为了造福百姓,既然如此,那么我又何必去计较官职的大小。”李莹莹笑了笑,“还有,你我独处的时候,可以叫我小姐,有外人在的情况下得叫我少爷。明白了吗?”
“明白了,小姐。”知道李莹莹的脾气的小翠乖乖闭上了嘴,但她又生性闲不住,不一会儿又忍不住张开了嘴。
“都这么晚了,小六子怎么还没回来,不知道又上哪里玩去了。”
“年轻气盛的小伙子晚上出去野一下很正常。”李莹莹摆摆手,“不用太在意了。”
“不是啊,但是现在这也太晚了吧……”
“笃笃——”
小翠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谁呀?”
小翠问道。
“莹莹姐,小翠姐!是我,小六子!”
门外传来小六子的声音。
小翠本来一肚子气正愁不知道怎么撒,刚好赶上小六子回来,便打开门,一副准备教育人的样子问道:“小六子,你大晚上的去哪里快活了?”
看见小翠气势汹汹的杀过来,小六子赶忙摆手自证清白。
“不不不不,小翠姐,我哪里敢乱玩呀!我是——”小六子突然表情一变,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说道,“我是刚刚从这客栈的小二那里听到了这里的一个恐怖传闻!”
“恐怖传闻!?什么恐怖传闻?”小翠吓得一个激灵,急忙往后退,和小六子保持距离。
“嘿嘿嘿~”小六子得意洋洋的仰起头,“我可是花了一串铜钱才向店小二打听到的。”
“哦?”看小六子的一脸激动又故作平常的样子,李莹莹来了兴趣,“说来听听。”
“这个客栈附近有座小村子,叫‘柴树村’!在这个村子里,有着非常恐怖的‘鬼之女’!”
小六子煞有其事的介绍道。
“鬼之女?那是什么?”
“鬼之女,就是在死尸中诞生的女孩,天生极阴之体,能被死去的亡灵附体,是阴间小鬼向阳间挣扎的躯壳,是大凶之人。”
根据小六子的叙述,柴树村本是一个闭塞贫穷的山村,位于临沧县和凌河县的交界之处,因为这里盛产上好的木材,在大齐初期,正式归凌河县管辖,所以村子逐渐富裕兴旺起来。
在十三年前,一位名叫严尤蓉的年轻女子从边塞逃难至此。
严尤蓉出生于小商人家庭,能说会道,又工于心计,很快便勾搭上柴树村的村长石安三。
当时石安三已经有了两名妻妾,正房卢氏是县里大户之女,侧房陆氏是卢氏陪嫁过来的通房丫头。两人关系比较好,因此决定联手起来对付日益得宠的严尤蓉。
严尤蓉长得很漂亮,也很有才华,见过她的人都觉得她的气质就像身出名门的大家闺秀。
虽然严尤蓉外表温柔贤惠,性格却阴狠暴躁、瑕疵必报,石安三是柴树村的村长,她设计了一种特殊的惩罚方式,即把人装进一个特制的木箱子。被惩罚的人蜷缩在箱子里面动弹不得,十分难受,还必须时刻保持警醒。因为如果有人敲打箱子,他必须立即喊“石村长万岁”,否则,就会有沸水从箱子上开的小口灌进来,把人后背烫伤。
严尤蓉把这种箱子称为“思悟箱”,她用它罗织罪名,收拾了不少在她初进村子时欺负过她的人。
这种处罚及其残忍,会对受罚者极大的身体心理造成双重摧残,再加上她的性格极端,睚眦必报。因此严尤蓉在村子里的人缘越来越坏。
虽然严尤蓉在村里人缘不好,但她还是很得石安三宠爱,也一直无大事情发生,直到一件事,才彻底改变了她的命运。
又过了两年,石安三与卢氏到邻镇参加宴席。他们有一个十二岁的儿子石鲤鱼。石鲤鱼因为母亲卢氏的溺爱,因此他的性格极其顽劣、调皮捣蛋、死性不改。趁父母外出不在家,他对严尤蓉做了一个恶作剧——往严尤蓉的房间里塞了一只鸭子进去。
严尤蓉得知此事后立马把石鲤鱼抓进了自己的房间。
没人知道她那一天对石鲤鱼做了什么,只有经过严尤蓉屋子的仆人听到被关在屋子的石鲤鱼在不停的低声啜泣,一个时辰后失魂落魄地回自己屋,将自己关了起来。
此后,石鲤鱼性情大变,不再调皮捣蛋,但他从来不说那天经历了什么,即使是面对父母石安三和卢氏的询问也是闭口不提,卢氏质问严尤蓉时,严尤蓉也只是神色自若的说自己只是训斥了他一顿。
然而,就在一个月后,石鲤鱼就选择了跳井自杀。
正房卢氏与严尤蓉由此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但她也找不出证据证明就是严尤蓉害死了石鲤鱼,无法将严尤蓉逐出家门。
又过了几个月,一个四处游历的姓陈的道士路过这里,受到石安三的招待。
道士一看石安三的家宅,便大惊失色,直言这里有恐怖的“极阴之物”。
石安三当然不信,以为这是个江湖骗子,当即准备赶他出去。
道士为了不被家丁拖走,立马问石安三道他是不是不久之前痛失爱子。
从未对这个道士说过自己情况的石安三立马对这名道士毕恭毕敬,一口一个“道长”,把他客客气气的请进了屋。
石安三请来陈道长调查儿子的死因,陈道长经过一番调查,宣称是传说中的“鬼之女”在作怪,而这“鬼之女”,就是严尤蓉。
起初石安三也不敢相信一直睡在自己身边的严尤蓉是鬼之女,陈道长见石安三不相信也就算了,打了个哈哈后便不再提起,在村子里住了两天就离开了。在临行前,他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不过最后还是告知石安三他之后会在三里之外的岭镇待一阵子,遇到困难可以去岭镇找他。
就在随后不久的一段时间,柴树村便遭遇了百年一遇的大暴雨,损失惨重。村民极度恐慌,在长者们的威逼下,石安三只能将鬼之女严尤蓉抓起来交给在岭镇的道长施法处置。
柴树村原来有两座井,后来有一座井荒废了,就变成了一座枯井。这座枯井的井底有一间地牢,是很久以前这里的大户人家在战乱中建的。
道长让人将严尤蓉用铁锁捆好,在她眉心处点上朱砂满身贴上符纸后,锁进这间地牢,任其饿死。
唯其如此,这百年难得一见的鬼之女才能被彻底镇压于井底,不至于被各路冤魂鬼怪附体上身,危害世间。
“据说,严尤蓉在被锁入枯井地牢之前,拼尽全力喊了六个字,还一直叫喊着石鲤鱼之死另有其人作祟,她是被冤枉的。那叫冤叫屈的样子,真是可怕极了——”
小六子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看了下小翠的反应。
“她……她喊的什么?”小翠已经吓得瑟瑟发抖缩在李莹莹身边,但还是忍不住问道。
“严尤蓉死前说的是——”小六子顿了顿,满意的看着小翠的反应,然后神秘的凑到李莹莹和小翠面前,悄悄的说道,“待我出,柴树灭!”
“待我出,柴树灭?”
李莹莹颇为好奇的念了下这六个字。
“是的,莹莹姐,就是这六个字。”小六子点了点头,“后来村子里就发生了许多怪事。”
本来严尤蓉下井之前喊的六个字搞得很多人非常害怕,不过有着陈道长的保证,大家也就没有放在心上。但想不到的是,在两年之后,卢氏给石鲤鱼扫墓之时,发现石鲤鱼墓前写了几个鲜红的大字——死有冤屈。
经过大家的鉴定,这是由人的鲜血写的。
村里顿时风声四起,大家都纷纷猜测道石鲤鱼之死也许另有蹊跷,但石安三面子上挂不住,于是态度坚定的把这件事压了下去。
但就在那一年的秋天,石安三外出办事,石家宅子深夜起火,大房卢氏被困在屋子里,被大火活活烧死;侧房陆氏侥幸活了下来,但被严重烧伤,后背和右手上留下了大片大片的烧伤疤痕。
虽然后来调查结果是柴房失火,但这根本安抚不了惊慌失措的村民们,认为这是严尤蓉的阴魂在作祟,“鬼之女”的传闻越演越烈,但道长早已消失不见渺无音讯,没有人任何人敢靠近那一口枯井,打开那一间地牢,生怕发生更加恐怖的事情。
村民们只好将枯井周围封起来,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这就是柴树村‘鬼之女’的故事吗。”听完小六子的讲述,李莹莹问道。
“是的,莹莹姐,就是这样。”小六子点点头。
“真是的,小六子,你这是哪里听来的故事。”
小翠早就被吓得瑟瑟发抖,缩在李莹莹身边,手不由得抓紧了自己的袖子,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忍不住抱怨道。
“小六子,小翠,你们怎么看这件事?”
“怎么了,莹莹姐。”
“这件事情必有蹊跷。”
“莹莹姐,你的意思是……?”
“我打算去柴树村调查这件事。”
“诶!莹莹姐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我可是未来的凌河县县令,而柴树村是属于凌河县管辖的,当然需要去调查。”
当然这不是李莹莹正义感发作,就是她好奇心作祟。
小翠和小六子也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