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6章 北伐之战《一》
大军抵达通州，进入北平大营休整，结束了枯燥的行军旅途。
三天后，汤和率军出营，奔喜峰口而去。蓝玉领兵三万，出松亭关，北伐之战正式打响。
午时，老朱亲率五万中军拔营，徐达伴驾而行。明己担任护军将军，统领一万羽林军跟在老朱身后。
后军两万由老朱的义子徐司马统领，负责保护粮草辎重，增兵救援。老朱对他也是异常信任。
奔赴战场的行军速度快上了不少。老朱的仪仗也裁减了，幢幡旌旗都未携带。独留代表皇帝出行的太常旗和帝王身份的皂纛旗。
“老朱是不是傻，哪有中军咬着先锋走的。咱们在通州等消息不就好了吗！”
出关后，明己在马上嘀咕着，正常情况下，应是蓝玉与北元先试探性的交手，中军再考虑是否拔营。
明己嘴上抱怨，心里却是谨慎了不少。离战场太近。敌军绕过前锋，袭击中军，那乐子可就大了。
“郭英，命麒麟军侦查营散出去，不必归营！羽林哨骑负责传递消息！半个时辰一报！”
“末将领命！”
郭英领命后，脱离队伍去执行军令了。
“老朱啊，都几十岁了，还这么调皮！真会作啊！”
明己在马上骂骂咧咧。事关老朱的安危，他不敢大意。换作他是北元将领，知道老朱冒进的话，肯定会来搞他一下。
老朱的动作，给了蓝玉不小的压力。先锋军抵达承德，得知中军开拔。
蓝玉顾不得休整，哨骑四出，斥候铺地。生怕因自己的疏忽，让元兵绕后。
行军速度也慢下了不少，蓝玉的作战风格是突袭猛进。先锋军放缓了速度，让蓝玉憋屈的不行。
老朱抵达承德后，给蓝玉去信询问前军为何凝滞不前，气的蓝玉差点抹脖子。
哨骑四出也给蓝玉带来了惊喜，庆州元军屯兵万余人。按作战计划，先锋军的目标攻取会州城。
权衡一番后，蓝玉决定轻骑突袭庆州。将步兵留守平泉，亲率五千骑兵突袭庆州。
趁夜袭杀，斩杀北元平章事果来，俘获其子不兰溪。杀敌三千，俘虏五千，缴获牛羊千余头，北伐首战告捷。
老朱也是异常高兴。夸赞一番后，要求蓝玉即刻攻取会州，中军不日便会开拔。
先锋军在平泉休整一日后，便朝着会州进军。蓝玉本就是一员猛将，加上老朱在后面看着，明军士气高涨，一路高歌猛进。
元兵不善守城，兵力不足野战也不是明军的对手。开始收缩兵力，撤出了会州。
蓝玉咬住元兵，一路穷追不舍。连克会州、高州、松州、富峪等地。
与元兵作战最大的难处不是他们善骑射，而是他们一旦消失，难以寻觅。
东北地区虽是平原，却是三面环山，一面临海。大小兴安岭和天山分布四周，限制了元兵的战略纵深。
汤和率兵进卢龙道，封锁元兵遁入漠南的道路。唯一的退路便是翻越大兴安岭，遁入呼伦贝尔高原。
明军也不会轻易放他们翻越高原，且北元现在的王庭就在贝尔湖一带，纳哈出只能应战。
明军气势如虹，纳哈出没有派兵增援。清楚决定胜负的战场，是他脚下的金山。分兵救援只能白白折损兵力。
蓝玉率三万人马，横冲直撞，所向披靡。元军收缩兵力，汇聚阜新一带，准备挫其锋芒！
明军连战连捷，老朱率领中军进驻大宁，修墙筑城，势将东北归于王化。
明己每天跟在老朱和徐达的身边，整理军报，传达将令，接受俘虏。老朱总能给明己找些事干，最后辛苦的总是郭英。
六月底，蓝玉率军入阜新。遭遇科尔沁左翼和土默特部袭扰。不得不减缓进军速度。
纳哈出也迎来了王庭的支援，北元吴王朵里只率领两万游骑兵抵达金山。
不顾纳哈出阻拦，亲率一万游骑兵支援阜新，欲将蓝玉所部埋骨辽河平原！
七月初，蓝玉率军与蒙元各部于水泉展开激战。蒙古各部合并一处，军民达五万之众。
蓝玉率领的先锋军是京师精锐战兵，军民混杂的元军，在他眼里就是乌合之众。
兵力悬殊，战力弥补。蓝玉亲率骑兵冲阵，主动发起进攻。明军一路势如破竹，气势如虹。
加上蓝玉奋不顾身的冲阵，明军亦是悍不畏死的冲锋。元军人数的优势荡然无存，已呈颓败之势。
元军即将溃败之时，吴王朵里只率领一万游骑兵冲入战场。北元有了这支生力军，士气高涨。形势瞬间反转！
朵里只的到来气的蓝玉直骂娘。三万打五万，他只能全军压上。压根没有留存预备队。
援军来的人数多寡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带来士气。本以苟延残喘的元军，这会儿士气达到了顶端。
哪怕明军尽是精锐，士气难免也会受到影响。蓝玉只能想办法撤军，若是心存死志，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蓝玉不敢这么做，倒不是他怕死。老朱御驾亲征。他要是把先锋军败光了，打得就是老朱的脸了。
双方搅在一起，很难撤出战斗。即使撤出来，元兵也必定追杀。伤亡惨重不是蓝玉想看到的。
蓝玉无比的憋屈，他是真想背水一战！想拼怕折损太多打老朱脸，撤走也得打老朱脸，进退两难。
“特码的！蓝春！回去向徐帅请求援兵！”
蓝玉对着一旁的偏将吼道！蓝春立马拒绝
“义父恕罪，末将不做逃兵！愿…”
“滚！你当老子愿意啊！先锋军不是老子的！明日午时援军不至！你就来给鞑子收尸吧！特码的，一起玩完！”
蓝玉一脚踹翻了蓝春，他这会儿心里憋屈的紧。要不是顾忌老朱的脸面，他就算拼光先锋军也得把对面杀干净。
蓝春不在多言，扭头杀了出去。蓝玉并不指望援军有多少。哪怕千骑，都能挫败对面的士气。
蓝春走后，蓝玉带领亲卫冲杀了一波，才下且战且退，向清河方向退去，元兵则是紧紧咬住明军。
天色渐晚，激战才趋于缓和，逐渐默契的形成对峙。双方都很避讳夜战，古代士兵营养不良，大多患有夜盲症，夜战少之又少。
夜里能视力良好的士兵称作夜不收，大多担任斥候，负责监视刺探敌情。
两军对峙，蓝玉也缓了一口气。先锋军连续作战，全凭一股气势！一盛二衰三竭。
元军挡下了明军的第一波冲杀，朵里只的到来让元军重拾信心。明军便失去了一鼓作气的优势。连续作战的疲劳感便会呈现出来。
夜间是双方斥候的战场，军队只需要做好戒备工作就行。
明军挡住了北元的生力军，明天便是摆开阵型决战。
下午一战，先锋军折损两千余人。先锋军连续作战，兵力本就足三万满编。
折损两千对蓝玉打击不小。开始重新排兵布阵，想在援军赶来前打废这支元兵。
蓝春赶在夜幕拉开前跑到了大宁，向老朱和徐达汇报了情况。
老朱没有怪罪蓝玉，他和徐达都明白蓝玉的顾虑。
蓝玉跟着打天下时，号称蓝疯子，兵力无损的情况下，打死也不会求援。
援兵的作用不是支援，而是提升士气。老朱正想着派谁去捡功劳，就看见明己蹲在大帐外和虎子聊天。出声说道
“汤明己，给咱滚进来！”
明己不情不愿的走了进来，老朱出声说道
“蓝小二求援了，你去帮他一把！”
“我是护军将军，我走了，谁来保护你们啊！”
明己瘪瘪嘴说道，老朱上前踹了明己一脚，骂道
“咱用你保护？带着羽林卫赶紧给咱滚！把蓝小二给咱带回来！”
明己点头答应退了出去，老朱见明己出去，出声说道
“真是混账！天德，你觉得这小王八蛋如何？”
“小王爷心性高洁，行事不羁！明事理，大才！”
徐达恭维了一句，老朱和明己扭曲的君臣关系，他无法理解。却是看得出老朱要培养他。
“就他？还大才！咱咋没看出来！既然你看好他，就给咱练练他！”
徐达笑着点头，明己来到羽林卫开始分配任务，明己懒是真的懒，做事也是十分负责。
“永昌侯被困阜新，皇上命羽林卫驰援！
郭英，辖制羽林右卫，保护老朱！麒麟军三营归你调遣！方圆百里探马不绝！擅闯大营，可先斩后奏！”
“末将领命！”
“王威，集结麒麟军！曹兴，集结羽林左卫！半小时……两刻中后出发！”
“末将领命！”
明己下达命令后，众人退下准备了！羽林卫大多是骑兵，用来驰援也最为合适。
“虎哥，你把报信的兄弟叫来！让他带路。”
明己说完，便回了自己营帐。取了长枪，牵着乌漆去了营地等着众人。
羽林卫的动作不比麒麟军慢多少，很快便集结完成，虎子也带着蓝春过来了。明己也没客气，直接问道
“你还能骑马吗？可以的话给我们带路！”
“可以，可以，末将可以！”
蓝春激动的回答，蓝玉还在战场上。他不可以也得可以。
明己没有废话，让人给他牵了一匹马。大手一挥，便带着羽林左卫出发了。
救兵如救火，明己不敢延误。率军一路奔袭，鸡鸣时分赶到了清河。
没有发现蓝玉的踪迹，也没有交战的痕迹，便奔着双方交战地赶去。临近阜新时，便有探马来报
“报，将军！前方五十里的东梁有我军营帐！”
“是义父！将军，定是义父，我们快过去吧！”
蓝春激动的说的！明己白了他一眼，没搭理他，向传来兵问道
“战况如何？”
“回将军！并无兵戈之声！”
“再探！不可惊扰对方！”
明己下令，探马转身离去，明己再度开口
“传令下去！全军下马！人衔枚马裹蹄！不可发出响动！向阜新靠近！”
骑兵纷纷下马，牵马而行。前进十里左右，哨骑回来禀报，双方并未交战，处于对峙阶段。明己笑着说道
“打仗还能中场休息啊？”
明己只是理论知识丰富，并没带过大兵团作战。不过有老朱和汤和教导，他的军事能力还是有一定水平的。
明己让人拿出舆图，看了一下蓝玉的位置，又看了看天色已是四更天了！对着蓝春说道
“你叫什么？算了！不重要，你回去告诉永昌侯，援兵来了，让他安心！五更天一过，便对元军发起进攻！我带人偷家！”
“是，将军。末将一定带到！末将代我家侯爷谢过将军！”
蓝春行礼谢过后，便跟着哨骑离开了。
“传令，绕过东梁，五更前赶到吐呼噜休整！辰时备战！永昌侯发动攻击后，全军出击，冲击中军大营！”
明己一声令下，羽林卫悄然而行。赶到目的地后，全军休整。明己对着虎子说道
“虎哥，一会儿跟我一起冲，你手放快点，先把主将斩了。回去好让老朱给你弄个爵位。”
明己保护帅帐，立军功的机会几乎没有，他想趁这个机会给虎子捞点军功。
“少爷，虎子不要爵位。冲锋的时候，你跟在虎子身后。千万别冲出去了！”
“什么话！我是将军还是你是将军？放心吧！本少爷福大命大！倒是你，小心点，把头盔戴好！”
明己把虎子头盔上的面罩放了下来。
“少爷……”
“行了，你还打不过我呢！上阵前，千万别立flag，这东西玄得很！”
明己打断了虎子，起身朝乌漆走了过去。
“乌漆，一会儿可别怂啊！”
乌漆晃了晃脑袋，喷了一口气，马唇颤动。明己连忙说道
“别叫！大哥，咱们正在潜伏呢。”
明己拍了拍乌漆，翻身上马，看了看天色，举起右手握拳。麒麟军立马翻身上马，做好冲锋准备，羽林卫有样学样。
卯时一到，远处便传来了喊杀声。蓝玉憋了一肚子火，约定的时间一到，立马发起了进攻。
明军休息了一夜，体力得到了补充。蓝玉一马当先，将士气带动起来！双方战作一团。
明军知道有援兵来了，且做足了准备。初次交锋，明军占优。
元兵反应也不慢，朵里只带来的游骑兵迅速做出了反击。有吴王这杆王旗，元兵的士气也是十分强盛。
兵戈之声响了足足两刻钟，明己长枪一挥，大喊一声
“全军冲锋！”
乌漆人立而起，前蹄划了两下，嘶鸣一声，腾飞而去。
虎子连忙打马追了出去，可惜他的战马跑不赢乌漆。
羽林卫的出现，给明军打了一剂强心针，士气翻腾着上涨。因为这支骑兵同样打着王旗。
骑兵直奔中军而去，麒麟军本就是凿阵的陷阵之军，明己替代了郭英的位置，充当矛头，效果更甚！
蓝玉看着明己带着他熟悉的精兵凿阵，脑海里冒出一个人。
“姐夫？蓝春！蓝春！是何人领军？”
蓝玉激动出声问道，蓝春也是一脸懵，他不认识明己。
羽林卫一路急行军，没打旗号，他担心蓝玉，也没打听主将是谁！他都不知道明己还有着王爵身份。
“猛！太特娘的猛了！是姐夫的骁骑营！弟兄们！老子姐夫的骁骑营来了！都跟我冲！谁他娘的在骁骑营面前丢老子的脸！老子砍了他！”
蓝玉先是嘀咕了一句，随后激动大喊。见到他姐夫的部曲，他恨不得飞过去与他们一起冲锋。
蓝玉可能不会崇拜徐达，但一定是崇拜常遇春的。他们都是喜锋陷阵的猛将，逢战必当先。
蓝玉彻底疯狂，亡命般的往前冲。招式也是以伤换命的打法。主将如此，三军焉能不用命。
明己带着麒麟军冲锋，心中豪气万千，似乎很享受这种感觉。手中长枪时而挥舞，时而借助马力冲刺。
人马具甲，箭矢无伤，只能擦出点点火花。他率领的骑兵犹如无人之地。
朵里只见明己冲自己而来，急忙指挥卫队截杀。明己不管不顾，郭英都不是他对手，这些卫队几乎没人能抗住他一枪。
麒麟军的装备也是遥遥领先，前排手持长枪跟随明己凿阵，两翼手持斩马刀，扩大豁口，中间手持洪武步枪，挨个点名。
“虎哥，虎哥，看见那个穿蟒袍的没！快去…”
明己看见朵里只，激动的对虎子喊道。战场嘈杂，虎子并未听清。
王威也只听见蟒袍二字，从背下卸下洪武步枪，瞄准，激发，吴王朵里只，亡！
“特么的，谁开的枪！那是我虎哥的！”
明己气的破口大骂，王威重新背上了枪，抽出斩马刀继续砍杀。
“虎哥，虎哥，跟紧我，乌漆，朝那杆羽毛旗跑…”
明己手上长枪舞的虎虎生风。嘴上也不停歇，能让虎子封爵的只有夺旗了。
乌漆似乎听懂了明己话，再度发力。撞飞了拦路的元兵。
古战场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不会攻击战马，蒙元对战马更是爱护。少许刺向乌漆的刀兵也会被明己挑飞。
乌漆发力，将麒麟军甩开了一大截。急得虎子在后面不停的大喊。王威再次取下了步枪，给明己保驾护航。
明己的行为在明军眼里就是单骑冲阵。明军亢奋不已。
明己冲到元军大纛面前，和护纛营厮杀，就是不砍大纛。让明军疑惑不已。
明己发现自己跑快了，虎子还没跟上来，就围着大纛厮杀。麒麟军和羽林卫以为明己是在戏耍元军，高声呼喊
“将军神勇！”
“将军神勇！”
几千人呐喊，声音响彻四周，吸引了不少目光，元军士气低迷，明军跟着高呼。
虎子冲到明己面前，还没开口，明己急忙说道
“虎哥，快砍大纛！快点！”
虎子挥刀便砍，他知道这时候不是推辞的时候，砍了大纛，明军就能少些伤亡。
大旗倒下，元兵开始溃散。明己也懒得去追杀，曹兴带着羽林卫掩杀。
“虎哥，这次回去老朱铁定能给你一个伯爵！”
明己兴奋的说道，他不想虎子一辈子跟着自己当个护卫。出征前就想着给虎子弄点军功，让他在大明有一个自由的身份。
“少爷，你没受伤吧？”
虎子压根不关心爵位，仔细的打量了明己。
“没事，对了，乌漆，你受伤没？”
明己看向乌漆，仔细的看了看，身上染了些鲜血，并无伤痕，也放心不少。
明己冲阵，王威带着麒麟军替他压阵。向他冲来的敌人都会被重点关照。
蓝玉也带着人赶到了明己身边，他虽然久在边关。明己这个王爷他还是知道的，加上明己刚刚的表现，他打心里钦佩。主动见礼
“前军先锋主将蓝玉见过王爷！多谢王爷驰援之恩！”
“凉国…永昌侯客气了！都是大明人，应该的！”
明己笑着说道，平时他会觉得蓝玉很猛，比较钦佩。这会儿他也是热血未消，心中豪气干云。自然没什么钦佩的感觉。
“王爷，他们可是骁骑营？”
蓝玉有些激动的问道，毕竟是他姐夫的人。
“嗯，麒麟军前身就是骁骑营！常大将军的人！永昌侯，叙旧的话晚点再聊！你先去处理下伤口，别感染了！”
明己出声说道，蓝玉身上的伤口的确不少。刀兵之伤，处理不好容易得破伤风！
“王爷，末将先行告退！”
蓝玉出声说道，并不是去处理伤口，而是追击掩杀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