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 章 大宁
三千铁骑，在广阔的草原上疾驰。乘风万里散发着自由的气息。
回到捕鱼儿海大营已是十月初，早已过了半月之期。
“王爷，你可算回来了！”
王弼见明己归营，激动的说道！明己作为主帅，擅自离岗，他们可谓是心惊胆战。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明己纳闷的问道，离营前，他告知了蓝玉等人去饮个马。
“皇上旨意来了！”
王弼有些着急的说道。不待明己细问。蓝玉跟着王德出营迎了上来。
“我的小王爷啊！你这是去哪儿了啊？”
王德人还没走近，急切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覆灭王庭后，老朱急着班师回朝，十万大军屯居大宁，每日消耗的粮草都是天文数字。
数万大军，都在等明己这三千人。老朱下了几次旨意，明己不知所踪。便把王德派过来了。
“哟～，王哥。你咋来了？”
明己翻身下马，热情的招呼。王德可没他心大，苦笑了一下，出声说道
“小王爷，快随咱回去见驾吧！皇爷怕是等着急了！”
“王哥，你总得让我喘口气吧！不急这会儿，咱们明天一早回去。”
“小王爷，明日怕是不妥，午时……”
“没啥妥不妥的。王哥，你好不容易来一趟草原。不看看草原风光岂不白来了。
别那么急躁，在这就应该无拘无束，想老朱干嘛？你看那蓝天，湛蓝湛蓝的，那白云……”
明己打断了王德的话，上前揽着他的肩朝营帐走去，喋喋不休的开始洗脑。
草原的确可以洗濯焦虑，被明己推着走的王德也安心了不少。
老朱身边的人都很尊崇明己。只因老朱发怒的时候，明己是真敢强按牛头喝水！有明己在，他们不用担惊受怕。
蓝玉等人早已做好了时刻拔营的准备，只等明己归营，便可开拔。
见明己带着王德走了，又看了看一路风尘的麒麟军，无奈的摇摇头也跟了上去。
回到大营，蓝玉开始汇报工作。降卒和斩获均已送往大宁。草原汉子没让明己失望，借出去的马匹也几乎全部归还。
明己知道自己赌赢了也是十分高兴，对其他事不感兴趣。军中事宜，蓝玉打理的井井有条，用不上他。
休整一天后，第二日清晨。全军拔营，回师大宁，赶去与老朱汇合班师回朝。
明己也清楚大军久留便是空耗粮草。行军速度不敢放慢，一路疾驰奔向大宁城。
回到大宁，徐达和汤和二人率众在城门处迎接明己和老四。
明己和老四不敢托大，快马驶离队伍，翻身下马，迎了上去。
“拜见燕王殿下，拜见明王殿下。”
徐达，汤和二人率众俯身参拜，礼仪十足。明己和朱棣连忙上前扶起二人
“徐叔，爷爷，你们这是干嘛呢？挤兑我啊？”
“大孙，礼不可废。”
汤和看着明己笑着说道，随后打量了明己一番，见完好无损才安下心来。
明朝亲王不仅享有极其丰厚的俸禄，还拥有许多政治、经济上的特权。公侯大臣无论品级多高、资历多深，见到亲王都要伏而拜谒。
老朱对儿孙没得说，给官员开史上最低的工资，给藩王却是史上最优厚的待遇。
不受地方法律管治，非常偏袒宗室，宗室子弟只要不造反，几乎可以为所欲为。
在洪武做亲王是非常惬意的。老四上位后，担心别人效仿，才开始限制藩王自由。
公共场合，徐达和汤和也得做足礼仪。若是在唐朝，便不用如此，只需礼貌性问好就行。三品以下也不用如此卑微。
“什么礼不礼的。哪有长辈拜晚辈的？恶礼当废，就别整这套了！老朱呢？我们这次可是立大功了，他不来接我们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啊？”
明己扶着汤和出声说道，老四同样扶着自己的老丈人。
“大孙，切莫胡言！哪有皇上接臣子的道理？一会儿见了上位，可别失礼了。”
“我们这次可是立了大功。老朱也不说礼贤下士。笼络人心都不会，不懂事啊。爷爷，你说，我一会要点什么好呢？要不给你要个王爷当当？……”
“大孙，不可！居功自傲可是大忌。上位自有决断，为臣切勿……”
“放心吧，没事！对了爷爷，你们什么时候到的？”
明己压根不把汤和的叮嘱当回事，汤和也拿他没办法，几人在城门口闲聊起来。老四也和徐达讲述自己饮马翰海的故事。
还是在王德的提醒下，几人方才入城去见老朱。
大宁城已初具规模，翁城等城防配置都已完工，让这座城更像是一个军事堡垒。
老朱的临时行宫，戒备森严，羽林锦衣遍布四周。明己正要进去，二虎出声说道
“皇爷有旨，宣明王与燕王殿下觐见。”
明己疑惑看了二虎一眼，跟着老四走了进去，随行的徐达蓝玉等人只能在外候旨。
“儿臣拜见父皇！”
“老朱，我回来了！怎么样？干的漂亮不？”
入了正厅，老朱端坐正堂，老四躬身拜见，明己倒是十分随意。
覆灭王庭，活捉脱古思。老朱心底是非常高兴的。他本想出城迎接，为明己等人裱功。
天子降阶必有重赏，明己和老四都是封无可封，金银财货配不上降阶之礼。方才作罢。
见到明己时，老朱又提不起丝毫封赏的心思。覆灭王庭的激动心情都冷却了下来。
见明己嘚瑟的模样，立马收起了笑脸，一脸严肃冷冷说道
“漂亮？还真是漂亮啊！一军主帅！擅离职守！私放降卒！混账东西！你可知罪？”
“行了，老朱，别装了！你就说这仗漂亮不？”
覆灭元庭，摧毁北元政权，让草原各部彻底失去汉化色彩，重新被打回草原时代。
草原失去了统一的朝廷政治体系，一盘散沙，重组汗庭也需一定时日。对大明极为有利，分散的草原更方便吸纳融合！
“干的不错，你个兔崽子总算干了一件正事！给咱说说是如何找到的？”
老朱对明己滚刀肉的性子很无奈。笑了笑问起了战事，战报大多是一笔带过。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开始的确没找到，只能听天由命了。随便去个地方就是王庭所在！哈哈，这运气不去买彩票……”
“老四，你来说！”
发现王庭还真就靠天意，老朱打断了明己的嘚瑟。
老四没有明己跳脱，中规中矩的从出发到结束给老朱详细的做了汇报。天意自然也归功于皇恩浩荡，大明天佑了。
老朱听到两人越过了瀚海，心中亦是无比向往。饮马瀚海算是武将的毕生追求，老朱也不能幸免。
“老朱，我不想做应天府尹了！”
老四汇报完后，明己认真的说道。瀚海之行，给他指明了方向。
老朱看着明己认真的样子，没有因辞官生气，静静的等待下文。
“应天府都是王大人和李大人在负责，我在京也没啥事，不如把王佐扶正……”
“又想回镇江窝着了？混账东西！这事你甭想了！咱不同意！”
老朱以为又要辞官，呵斥一句，打断了明己。
“不是，你能不能听我说完？我的意思是让王佐接任，给我升个官。这次北伐我不是也立功了吗？”
明己没好气的说道，老朱闻言来了兴致，毕竟明己主动要官可是稀罕事。笑着问道
“说吧，你想要个什么官？”
“在京中也没事做，朝堂的事我也不懂。不如让我留在东北呗，做个参政就行！”
明初布政使只设一人，位居二品，洪武十四年才划分左右。明己索要的左右参政，现在还是从二品大员。
“你倒是真敢张口啊！府衙都不见你去过几次，还敢索要一省？”
老朱没好气的说道，倒不是一省主官责任重大。他是想送明己入朝堂中枢，而不是为政一方。
“那去锦州也行？”
“甭想了！老老实实跟咱回京，屁大点功劳也好意思跟咱要赏？”
老朱直接拒绝了，明己不死心的说道
“老朱，让我试试呗。说不定我能把东北变成大明的江南！”
明己的话让老朱沉默了，半晌后才出声说道
“回京后上份条陈，咱在考虑考虑！”
明己点点头，没再多言。地方大员任命，也需要朝廷慎重考虑。
三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多是老朱交代老四戍边屯种的事宜。明己心不在焉，满脑子想的是如何开发东北。
江南之地供养大明，明己想把东北打造成第二个江南，用来供养草原。打破三方闭环，建立依存关系，才能彻底融为一体。
蓝玉等人进来后，老朱不咸不淡的夸赞了几句，便让众人退了出去。
“大孙，怎么了？”
出了行宫，汤和见明己仍旧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出声问道。
“没事，爷爷！想些事情！”
明己随口说道，行军打仗汤和能帮他出主意，治理地方就有些难了。见汤和担忧的样子，笑着说道
“你和徐叔都是一品国公，此番大功！老朱这会儿怕是该头疼了！你们可别被他忽悠了，别又被一块破铁券打发了！”
“大孙，不可胡言，雷霆雨露均是天恩。沙场建功本就是武将职责所在，哪能挟功邀赏啊。”
汤和见明己开起了玩笑，也放心了不少，还以为是老朱为难他了。
“呵呵，小王爷此番屡建奇功，不知小王爷心仪什么赏赐啊？”
徐达笑呵呵的打趣，明己才是真的封无可封，好奇的看着明己。
“我就一大头兵，给你们当保安的。金山是徐叔你打赢的，头功是你的。王庭是蓝玉攻破的，元帝是郭哥抓的。
我就打打酱油，老朱随便给些金银就是了。以他抠搜样，也不会给多少。倒是你们，估计这会儿老朱正挠头呢！”
明己随口说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徐达愣了愣神，打量着明己。
明己的封赏的确简单，他擅自离营，私分牛羊，主动给老朱抵消功劳的把柄。
“小王爷谦虚了，不知今晚有没有马肉吃啊。”
徐达笑呵呵的说道，心里生出了淡淡危机。北元已灭，功勋武将失去了用武之地，反而会越来越碍眼。
明己和老朱的君臣关系让他艳羡不已，远胜他和老朱的发小关系。也让人难以理解，无法复制。
“老四，你没听见啊？还不快表示表示！”
明己侧头对着老四说道，老四连忙说道
“岳父大人，四郎这就去准备。”
朱棣说完就跑开了，明己疑惑的看着老四跑远的身影，轻声说道
“徐叔，你们这翁婿关系挺到位啊！”
徐达笑了笑没有解释什么，他与汤和都是人精一样的存在，许多事情都是心照不宣。
洪武一朝，汤和选择隐退保全自身。徐达则是几头下注，将徐家与皇室绑在一起，徐府更是一后两妃。
老四能靖难成功也离不开老丈人的帮助。就番北平时，徐达亲率军中千户以上将领，以最高礼仪迎接，给足了排面。
并帮助他在军中立足，更是将一身本领倾囊相授。逝世前将自己的大印交给了老四，北平都司兵马全权由老四节制。
将班底交给老四后，极力主张北伐。也就有了第八次北伐，老四率军出古北口，迫降乃儿不花。
徐达算是给老四留下了靖难的本钱，徐增寿也是身在朝廷心在燕。
明己给奔袭的将士们举办的庆功宴，老朱没有参加，京师的封赏大典才是老朱的舞台。
“老四，你孝心都焦了啊！徐叔，你这女婿不行啊！”
徐达，汤和，朱棣和明己围坐一桌。明己看着烤焦的马肉，出声说道。
“外焦里嫩懂不懂？岳父，你尝尝。”
老四说着便割下了一块品相极好的马肉，放进徐达碗里。
“呵呵，我们算是沾两位王爷光了，汤大哥，你尝尝。在军中吃马肉的机会可不多啊”
徐达笑着将马肉分给了汤和，明己又给徐达割了一块说道
“徐叔，人生不过三万天，咱们这次可带回了近五万匹啊！你敞开了吃，一天一匹都行！”
“大孙，不可胡言。”
汤和出声提醒明己，老朱在大明虽已实施马政，但中原依旧缺马。牛肉都有限制，更别说马匹了，何况还是老朱的战利品。
“没事，爷爷，你放心吃。不还有老四在嘛！对了，老四，你不给你亲爹送点去？”
明己随意的说道。人生在世，吃喝二字，他可不会有那么多顾虑。
“我……我不敢，小弟，还是你去吧！”
老四愣了愣出声说道，他敢私下杀马，却是不敢明目张胆送去老朱面前。
“你怕什么？虎毒还不食子呢。去吧，大不了被揍一顿！”
老四想了想还是摇头，不敢去触老朱的霉头。老朱为了巩固朱标的地位，避免其他皇子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导致手足相残，才会刻意排挤其他皇子。
要说他心里没有其他皇子的位置，明己是不信的，否则也不会给藩王丰厚的优待，纵容他们在藩地胡作非为。
明己见老四摇头，挑选了一些烧焦的马肉，起身作势离开，坏笑着说道。
“我去就我去，你可别后悔！”
老四白了明己一眼，端着一盘马肉朝离开了军营。真让明己送一份木炭过去，他怕是得在卧床月余时间。
明己随意的将挑选的焦肉倒进了老四的碗里，出声说道
“徐叔，爷爷，咱们快吃！”
徐达与汤和看着明己无奈的笑了笑，徐达出声说道
“小王爷，听说你去了瀚海背面？”
“徐叔，瀚海可漂亮了！北面还有一座大岛，上面森林，荒漠，草原都有！现在叫明王岛了，那里里的牧民住的是木屋……”
明己将见到的风景跟徐达描绘了一遍。听的两人无比向往。徐达叹息道
“哎，如此美丽的地方，此生无缘相见当真是一大憾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