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1章 播种草原
降卒卸甲聚集在草地上，肩摩诀接，像是草原上的羊群。而散布四周的明军，如牧羊犬一般警惕。
明己看着密集的人群，思索了一会儿，出声说道
“传令，将十七岁以下，五十岁以上的筛选出来！家中独子和受伤的也挑选出来！”
蓝玉等人不知道明己的用意，但还是执行军令，按明己的要求吩咐了下去。
数个时辰后，明军按明己的要求，挑选出了近四万元军。
筛选出的元军看着前方的明己，眼里尽是恐慌，仿佛看见了自己的太奶在挥手。
他们南下打草谷时，面对老弱病残便会扬起弯刀，只带走年轻力壮的男子和妙龄女子。
落选的元军眼里尽是不甘与愤怒，也有作为鱼肉的无奈。有生乱的迹象，明军挥动屠刀之时，定将引起啸变。
明己打量着筛选出的元兵，心里嘀咕着难怪胜的如此轻松！元军的确如蓝玉所料，战兵不过五万，士卒多半是征集的牧民。
“大家好啊！都静一下，听我讲两句。将你们聚在这，不是为难你们！而是放你们自由！
你们只需对着长生天起誓，回去后，不再参军，不再犯边就可以走了！本王保证，明军绝不为难大家！”
明己话落，懂汉话的元军一脸不可置信。明军用蒙语传达了明己的意思，劫后余生的喜悦在元军中蔓延。
“王爷，不可啊！如此之多的降卒放归草原，恐放虎归山，边民不宁！请王爷三思”
蓝玉急忙提醒明己，他并在意降卒带来的功劳，而是担心这些人重新变成进犯之兵。
“没事！不是让他们发誓了嘛！要相信他们！蓝大哥，咱们汉人重义，草原人重情！都是一诺千金的汉子！按我说的做吧！出事我……有老朱负责！”
明己随口说道，草原对长生天可比明己这个假信徒虔诚多了。对长生天的誓言，将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信条！
元军喜悦过后，便是不可置信。气氛变得沉默且尴尬。没有明己想象中纷纷起誓离开的画面。
时间静静流逝，草原汉子从不缺吃螃蟹的勇气。一个十六左右的少年走出队伍，对着明己行了护胸礼，以长生天的名义起誓。
“duoer jinba xэшгn mhxnnh tэhгэpt tahгapaг pгв……”
“那个小兄弟，我听不懂。我相信你，来人，送他一匹骏马，让他回家！”
明己听不懂他说什么，却能感觉到他的虔诚。对第一个支持者自然要有所奖励，送他马匹让他回家。
虎子牵来一匹骏马送给了少年，少年说着感谢的话，行完礼后策马远去。
少年的离去证实了明己所言不虚，又有几人来到明己面前起誓。
“等一下，你们不用对我起誓！我可不是长生天！也没那么多马送你们！你们自己起个誓就离去吧！”
明己看着眼前的几人出声说道，他们身后可还有近四万人。都来一遍，能把他站成望夫石！
几人愣了愣，听完一旁明军的翻译，感谢了一番明己的信任，更加虔诚的起誓。
明己的话传达了一个意思，真心放他们离去。加上几人带头，元军陆陆续续起誓离开。
看着人群陆续散去，也算是大明对草原友好态度的一种表现。明己心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已经表明了态度，不妨玩大一点，让这个开端更友好一点！
让人制止降兵离开，元军以为明军反悔了，变得惶恐不安。明己高声喊到
“都别紧张！让你们停下来，是因为草原辽阔，你们怕是走不回去！
中原有句古话送佛送…不是这句！是好人做到底！本王代表大明与你们草原做个约定！
借你们马匹！本王率军在这里驻扎半月，等你们归还！
放心，不让你们白跑！大明也会拿出七万头牛羊无偿赠于归还者！”
蓝玉张了张口想要阻止，终究还是忍住了。消息晓喻全军，有了好的开端，元军虽觉得不可思议，却无人质疑明己的话！
这个大明王爷是一诺千金的汉子！不知不觉明己在元军中已经有了公信力！
元军纷纷单膝下跪，右手抚胸，以最高的军队礼仪向明己表达感激之情。
在草原上没有马匹等于失去双腿，他们很难回家，何况还有伤兵。
明己效仿李二对囚徒的做法，马匹牛羊都是缴获所得，与覆灭王庭相比，只能起到锦上添花的效果。且牛羊多如繁星，明军兵力有限，也无法尽数带走。
牛羊是王庭从草原各部征收所得。明己变相的归还，也能让他们在寒冬里温暖一些。
近四万人带着牛羊回家，将惠及草原四万个家庭，埋下友好的种子。
大明如今无力经略草原，受制于交通和通信，草原对大明更像是一块飞地。
对草原只能循序渐进，提升国力，促进两族民间交流，边境逐步推进。太原铁路贯通，将会大大提升朝廷对草原的掌控力。
那时，辽东粮仓成型，这颗种子经过时间酝酿，也已发芽。草原不再抵触中原，中原也有余力供养草原。
洪武一朝有望将其纳入王化，实现地域一统。下一朝继续促进两族互通有无，实现紧密一体。
集两朝之力，彻底实现蒙汉一家！解决千年纠纷。
明己让人给他们分配马匹后，转头又看向剩下的元军。蓝玉急忙开口说道
“王爷，不能再放了！”
“放心吧，我知道！”
明己安抚了蓝玉一句，他也需要给老朱一个交代。
剩下的人多是王庭战兵，对王庭也有着一定的忠诚。三万多精兵放回草原，定会被贵族部落招揽。
让其做大，从而具备犯边的能力，亦或是吞并压迫其他部落。都不是明己想看到的。
眼下还得先安抚一下他们，毕竟患寡而患不均。他们起初愤怒也早已转变成希冀，自然希望自己也能回去。
“曹兴，带羽林卫列阵后方！王威，让麒麟军抖抖威风！”
明己出声说道，王威快步离去，麒麟军迅速列阵在前，释放杀气。明己是想破灭他们的希望，认清降卒的身份。
羽林卫列队在元军后方，做好冲锋的准备，麒麟军横在前方，压迫感十足。
手无寸铁的元军瞬间恐慌了起来，明军只需一个冲锋，便能覆灭他们。他们不再对离开抱有希望，而是期望明军不要冲锋！
压抑的气氛笼罩着元军，两刻钟后，明己才走到前方，出声说道
“本王也想放你们回去！你们回去后定会被各部招揽。你们没得选！我们还会在战场相遇。哎……”
明己装出一副纠结的样子，仿佛下一刻就要下令进攻一样。麒麟军十分配合的举枪备战。
元军自然明白，他们多少精壮，且大部分都是战兵。回去后，面对部落征召，他们无法拒绝。
反倒是理解明军的做法，换做是他们，也绝不会给敌人留存有生力量。
明军已经遣散了不少人，他们也无力反抗。明军进攻，他们除了认命只能选个舒服的姿势了。
“哎，上天有好生之德，大明亦是仁义之师！本王也不想徒增杀孽！只能麻烦你们去中原暂住一段时间了！
本王向你们承诺，会给你们一份稳定的工作，保你们一日三餐还有工钱拿！你们和大明人无异！不会受到苛待和歧视！
若是信得过本王，就请移步左侧校场！”
明己话落，明军开始翻译传达。其他将领的承诺可能不会管用，明己的承诺他们信服，已经用行动证明过了！
元军陆陆续续向左侧移动，毕竟四周的明军不会答应他们留在原地。
明己看着元军向左侧移动，心里嘀咕着：猪哥，这回哥们儿可是帮你大忙了！
“好了，大家都同意了！本王知晓草原汉子豪爽，言出必行！本王也不会让你们失望！
在这，本王对着草原神腾格里起誓，从现在开始，本王将保证你们的权益！当然了，刀兵甲胄是不可能给你们的了。若为此誓，人神共弃！
传令！元军弟兄们的吃住与我大明将士一致！不得克扣薄待！不得随意侮辱体罚，违令者，斩！”
元军汇聚在左侧之后，明己出声下令做出保证。消息传开后，元军纷纷抚胸行礼，表达崇敬之情。
“好了，本王已经践行誓言了，希望你们也能遵守承诺。若有无端生事者，亦斩！
你们自己推选三名万夫长出来，有什么需求可以向本王……向蓝玉提吧！本王也会让人协助，确保你们不受明军苛待……”
明己又交代了几句，便带着众人回了营帐。蓝玉等人看着明己，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了，大家也别大意了！接下来的事就由你们负责！务必保证元军的待遇！不要把本王的信誉落在地上了！
挑选一些政委……精明的人和元军接洽，协助他们万夫长，千夫长管理。
多给他们讲讲唐朝天可汗的故事，草原和中原和平相处的好处。都是大头兵，打来打去多没意思。
流血的是他们，劫掠的物资还不是供养王庭，没他们啥事。他们完全可以自己和中原以物易物，犯不上拿命替贵族做嫁衣！
就和他们多讲讲这些，中原缺牛羊皮货，草原缺米粮盐茶。完全可以互补，犯不着搏命。这事就交给蓝…，算了，郭哥，还是你负责吧！”
政工的感染力和影响力不容小阙，先辈的智慧是经过实践检验的。
明己照葫芦画瓢，不求能策反他们调转枪口，只希望能在这些人心中埋下种子。让大明将来收复草原能轻松一些。
“末将领命！”
郭英拱手领命。明己对郭英十分放心，蓝玉火暴的性子不适合干细活。看着蓝玉，明己突然想到了蓝玉北伐的混账事，出声说道。
“蓝大哥，你这次可别对北元王妃动心思！否则，别怪本王军法从事！”
“王妃？贤弟……王爷此言何意啊？”
蓝玉一脸懵逼的看着明己，如今大明将星云集！老一辈尚未凋零，蓝玉没有冒头的机会。虽然娇纵，却还没到跋扈地步。
若是喜峰口由徐达、汤和、李文忠等人镇守，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攻城。
“没啥意思，就是看你一脸色相！提醒一下你。”
明己随口说道，诸将一阵轻笑。蓝玉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随即瞥过头，不想搭理取笑的众人。
“我没给你开玩笑！这是军令！”
“末将领命！”
明己知道不下明令，蓝玉这性子不会当回事儿，没准真能重蹈覆辙。蓝玉郁闷的拱手接令，王弼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王爷，蓝小二怕是管不住自己，还是让末将盯着他吧？”
“王爷看人真准，蓝小二的确是一副色相啊！”
……
大家都是侯爵，战事结束。众人也轻松不少，纷纷拿蓝玉开涮。
“都特娘闭嘴！你特娘的吃里爬外……”
蓝玉怒骂一声，王弼作为他的搭档率先揶揄，忍不住上去就是一拳。
“什么叫吃里扒外？少特娘攀关系，老子是西路军出身，咱可没一脸色相的朋友！”
王弼回踹一脚出声说道，老朱中原争霸时，他是邓愈军中的将领。邓愈病逝，他随沐英平定西番才和蓝玉搭档。
能被常遇春称作健将的人，自然不会惯着蓝玉，蓝玉正要打回去，明己出声说道
“行了！你俩一会儿再打！先办正事！咱们还得在这待半月呢！由蓝玉坐镇统领中军一切事宜，王弼负责护卫中军！
长兴侯辛苦一点，多跑几趟，将降兵与斩获分批送往大宁，由陆仲亨协助！
费聚看管物资，由曹兴协助！暂时就这这么定了！剩下的你们自己安排！好了，你们可以继续打了！”
明己把责任划分各自项目负责人后，带着虎子出了营帐，剩下的事情就交给蓝玉负责了。
“六哥，你干嘛去？”
朱棣追了出去了，他隐隐感觉明己有事瞒着，特意跟了出来。
明己一脸坏笑的盯着朱棣，出声说道
“老四，哥带你圆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