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克制
教室上方的风扇一天下来就没停过，陆铭朗桌面上左边摊着打印的资料，右边放着草稿纸，念念有词，写写画画的，时不时抬头看看同样还在写作业的郁知安。
本来还有些浮躁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不知道第几次抬头时，郁知安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或者准确来说，班里其他人都睡着了，只剩陆铭朗一个人了。
郁知安坐在第一排，左边窗户开到最大，窗帘散开着，被风吹起。
陆铭朗起身放轻脚步走过去，抓着窗帘尾部打了个结，粗糙布料做成的窗帘摸起来很劣质，上面还有各种笔划过的痕迹。
陆铭朗放开打好结的窗帘，转过身看向睡着的郁知安。
他侧脸向着教室外面，额前的发微微倾斜，呼吸均匀。
陆铭朗双手撑着膝盖俯身看他，这是重生以来，第一次这么近距离且平静的看着他。
郁知安右眼皮上有个很小的痣，平时不仔细看都不会发现。
上一世陆铭朗总是很喜欢吻他这颗痣。
陆铭朗深邃的眼眸渐渐从那颗痣移到他微微张开的嘴唇上。
还不行。
不能吓到他。
要稳住，要慢慢来。
陆铭朗撑着膝盖的手渐渐收紧，蓝色的校裤被抓出褶皱，手臂上青筋凸起。
像是思想工作做通了一样。
陆铭朗紧紧闭上双眼，深呼出一口气，站直身体，再次睁开眼睛时，眼里那股汹涌的情绪已经被压下，又恢复成平时那样。
陆铭朗往自己座位走时注意到郁知安放在桌上的手。
因为郁知安的姿势，校服宽大的袖子翻起，光滑白皙的小臂露出。
陆铭朗把郁知安放在桌边的橡皮擦往里面放，手在他头顶停留了片刻，想摸上去又不敢，只得毫无痕迹的收回。
陆铭朗重新坐回自己座位，看了眼黑板上挂着的时钟，然后又低头看资料去了。
或许是中午恶补了一下高一的知识，又或许是这学期才开学教的内容都很简单，陆铭朗下午的课居然听进去了一部分。
等到回过神来下午的最后一节课都下课了，距离晚自习上课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在这两个小时里，二中的学生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什么时候有空什么时候去食堂吃饭。
成杰一下课就约人去打球了，陆铭朗出了趟校门。
陆铭朗准备去买几本书，单单是靠自己花时间整理知识点，然后又花时间去理解运用，这样效率太低了，还是要靠更加系统的辅导书。
陆铭朗并没有选择二中附近的几个书店，而是走远了一些，选了几本比较适合的辅导书和练习册，结账的时候特地问老板要了不透明的袋子。
这个书店在一个小学旁边，也许是到了放学时间，校门口很多家长，铃声一响，门口的铁门应声打开，叽叽喳喳的儿童声，摩托车的鸣笛声，家长喊叫声一浪高过一浪。
吵的陆铭朗都有些耳鸣了。
陆铭朗皱了皱眉，正想避开人群往外走，突然后面撞上一个人，陆铭朗转头看过去，是个很熟悉的小朋友。
跟郁知安长的有点像。
陆铭朗抬头往周围看了一下，果不其然看到了守在校门口的那个妇女，郁知安的妈妈。
陆铭朗伸手拦了一下旁边的人，看到那个小孩走到他妈妈那时才转身离开。
从书店回到二中，要经过一座大桥，桥底是贯穿新贤这座小县城的一条河，为了不惹人耳目，陆铭朗选择从后门回学校，然后又从小路回到教学楼。
还没走进教室，就听到里面传来几个女生讨论的声音，陆铭朗拎着书刚一走进教室，就看到几个班委站在自己桌子旁边，面对着教室后面的黑板。
“陆、陆铭朗。”
突然出现的陆铭朗也吓了她们一跳，班长向佳最先发现他。
陆铭朗脚步停顿了片刻，然后绕开她们，把手上的东西连同袋子一起塞进桌子里，“我放个东西，你们继续。”
陆铭朗没有要打扰她们的意思，随手拿过桌上的水瓶去教室前面的饮水机那接水。
饮水机就在郁知安位置的不远处，陆铭朗把水瓶的瓶口对着饮水机的出水处，视线却落在郁知安桌子上被书压了一半的a4纸上。
陆铭朗视力很好，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那是一张竞赛报名表，在下面一栏的表格里，写着“物理、化学、生物”这三科。
再往下更加细致的表格里，应该写的是考试时间一类的吧。
“班长！班长！陆铭朗在教室里吗？”
陆铭朗正仰头喝着水，突然就听到下面操场上传来成杰的声音，他应该是看到站在窗边的向佳了。
向佳正好站在陆铭朗座位的窗边，听到成杰的声音后不知道该直接回答成杰，还是该怎么说，有些愣愣的看向依旧站在前排的陆铭朗。
陆铭朗放下水瓶，抹开嘴角的水，直接从教室前排的的窗户里探出脑袋。
成杰站在篮筐下面，看着突然冒出的头，立刻招了招手，“打球！”
成杰这一嗓子喊得实在是惊天动地，仿佛就是要邀请整栋教学楼里的人一样。
陆铭朗没有他那么傻逼，用正常的音量说道：“等着。”
说完就拿着水瓶往自己座位那走，把水瓶随手放在桌上的同时拉出自己的椅子往黑板那边推过去，直到靠在墙边。
“够不着直接踩椅子。”
说完就转身走出教室，留下几个女生愣在原地。
向佳身后是窗户，左手边是陆铭朗的桌子，她抬头看了看黑板，黑板的上半部分还留着没擦干净的字迹，上面是上一期黑板报留下来的。
今天本来是在讨论下期黑板报要画些什么，也就顺便把原先的给擦掉了，但毕竟是几个女生，身高有限，没想到陆铭朗会注意到这些。
在陆铭朗里开教室后，围在教室后面的几个人瞬间有些小激动，向佳攥着手里的黑板擦没有说话，过一会转头看向窗外，正好看见走出教学楼的陆铭朗。
或许是因为成杰那一嗓子，球都还没开始打，球场旁边就已经围了很多人了。
除此之外还有在跑道旁边训练的体育特长生，在跑道内环散步和跑步的其他人，高二教学楼对面的那边还有两个打排球的地方。
自上而下看过去，操场上很多人，很多声音，可向佳一眼就看到了陆铭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