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故人
一月份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帐篷并不能完全抵挡住寒气。
后半夜的时候，温宁被冻醒了，手脚僵得发疼，翻来覆去也睡不着。透过帐篷能隐约看到外面的火光。
郑心瑜和姜妍睡得很沉，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凌晨四点多。温宁索性披着衣服起来，去外面烤烤火。
小心翼翼地拉开帐篷的拉链，钻出来走到火堆旁。
火堆里的柴火快要燃尽，中年男人安排的守夜的人已经睡着了，斜靠在背包上，发出低低的鼾声。
温宁也没有叫醒他，只是往火堆里多放了些木柴，将火烧得更大些。
木柴燃烧发出“毕毕剥剥”的声音，橘黄色的火苗映着温宁的脸，温宁伸出双手贪婪地烤着，总算感觉到有点暖和了。
烤着烤着，温宁忽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平时在生活中大家应该都有过这种感觉，就是当有人盯着你看的时候，就算没和那人的视线对上，也能很明显感觉到被人注视着。
温宁现在就是这种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她。
之所以不说是人，而是说东西，是因为这会儿所有人都在睡觉，注视温宁的，不大可能会是人。
温宁猛地回头去看，除了黑乎乎的山，什么也没有。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但在这种地方，温宁觉得一定要相信自己的第六感，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她准备走过去叫醒守夜的人。
刚站起来，那种强烈的被人注视的感觉又来了。
温宁又猛地回头，这次她看见东西了。
在火光映到的边缘，有一道佝偻的身影，静静地站着，沉默地注视着温宁。
温宁感觉呼吸停滞了几秒，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她准备出声叫醒守夜的人。
在这种地方，这种时候，出现的人，一定不是善类。
自己一个人应付不了，温宁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晰。
然而她却发现了一个很可怕的事，她的嗓子发不出声音了。双脚不听使唤地朝着那道佝偻的身影走去。
温宁在心里疯狂地大喊:不要过去，不要过去！
可是没有任何用，她发不出一点声音，双脚也不受自己的控制了。
那道佝偻的身影越来越近，温宁借着火光，勉强看清了。
那是老妪！
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一个骨灰在温宁家里放了几个月，然后交给央合的人！
现在却出现在这里！
一定是在做梦，一定是梦……温宁在心里默念着，然后一边咬舌尖，一边去掐手腕内侧的肉。
可是咬得满嘴血腥味，手腕也掐得快破皮了，那道佝偻的身影依然还在。
怎么会这样？既然不是梦，难道那真的是老妪？当时她没死？那堆骨灰不是她的？
待温宁走近，完全能看清面前的人时，温宁终于确定，那就是老妪。
老妪首先开口:“小姑娘，央合为什么没来？”
一开口，温宁更加确定眼前的人就是老妪，声音一模一样，而且喜欢叫温宁小姑娘，知道央合。
温宁想问她那堆骨灰到底是怎么回事，想告诉她央合自己没来，但是派了人来，想问老妪那种药怎么才能解决？但她发不出任何声音。
老妪见温宁不说话，又追问了几遍，但依然得不到温宁的回应。
老妪忽然间就生气了，手一挥，一颗巨大的蛇头出现在她身后，朝着帐篷的方向爬过去。
老妪最后看温宁一眼，然后扭过身，朝着黑暗中走去。
那条黑色的大蛇很快就来到帐篷前，温宁惊恐地张大嘴，拼命地想要发出声音，试了几次，忽然就能发出声音了。
惊恐的尖叫很快叫醒了守夜的人，他也被大蛇吓得不轻，立刻跑进帐篷，叫醒还睡着的人。
温宁感觉夺回了身体的主动权，她一边跑一边大喊:“别睡了，有蛇，别睡了……”
大黑蛇粗壮的身体压过帐篷，帐篷瞬间被压塌，刚爬出来的人刚发出尖叫，就被大蛇一口吞进肚里。
温宁眼睁睁地看着郑心瑜和姜妍被吞进去了。
“不要！”温宁目眦欲裂！奔跑的脚步瞬间顿住，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极度惊恐与悲伤的时刻，眼泪都流不出来。
帐篷里的人跌跌撞撞地爬出来，却很快成为大蛇的腹中食。
惊恐的尖叫与绝望的哭喊交织着，又很快随着大黑蛇的吞咽戛然而止。
温宁不知道要怎么逃跑，大黑蛇那么大，自己手里没有任何武器，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大黑蛇一口一个，一行人很快都被吞进去了。
温宁哆嗦着，求生意志催促着她要快逃跑，可是巨大的蛇头伴随着一股腥风，很快就到了她面前。
大黑蛇没有一口吞掉温宁，而是用身子缠住了她。
温宁拼命地挣扎，大黑蛇越缠越紧，温宁感觉自己的内脏都快被挤碎了。
“救命，救……命……”温宁绝望地呼喊着，可惜不会有任何人能来救她。
温宁已经是眼冒金星，呼吸困难，双腿无力地乱蹬着。
濒死时刻，她想起了很多事情，从小到大的所有事情几乎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最后定格在自己的小诊所。
那个花费了自己所有存款和三年精力的诊所，她本来还打算扩建的，可是，现在一切都结束了吧。
“温医生，醒醒，温医生……”
“温姐，温宁，醒醒……”
是谁在叫自己？为什么这会儿会有人叫自己？
随着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大，温宁忽然感觉身体的束缚一松，像是快要溺死的人忽然呼吸到了空气。
睁开眼时，眼前是郑心瑜和姜妍。
“你做噩梦了，一直在喊救命！”郑心瑜赶紧和温宁解释。
刚才的一切，难道是梦？大家都还活着？
见温宁的眼神还迷糊着，姜妍拿出湿巾给她擦擦额头的汗，安慰道:“醒了就没事了，梦里的一切都是假的，醒了就好了。”
郑心瑜也安慰道:“没事没事，都是梦，都是假的。”
湿巾冰凉的触感让温宁的脑子慢慢地清醒过来了，看着活生生的姜妍与郑心瑜，她终于确定自己是做噩梦了。
可是噩梦里的场景都好清晰，像是真实发生的一样。
“几点了？”温宁问。
郑心瑜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说:“四点多，天还没亮，你要睡不着的话我俩陪你聊聊天。”
四点多？刚才梦里的时间也是四点多。
温宁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她坐起来，拉开睡袋就要出去。
郑心瑜和姜妍一边问着“怎么了？出去干什么？上厕所吗？我们和你一起。”一边赶紧和温宁一起出去。
外面的火堆里，柴火快要燃尽，守夜的人靠着背包睡着了。
怎么回事？现在是梦还是现实？
温宁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混乱，到底什么时候是梦？什么时候是醒过来了？
跟在温宁身后的郑心瑜和姜妍看到守夜的人睡着了，郑心瑜立刻说了一句:“这兄弟不敬业，我要去叫醒他。”
说完就快步跑到守夜人身边，叫醒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