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师父,你是不是快死了?
陈长生一口气奔出了100里地。
虽然从容城县到通天观也不过才60里地,但陈长生又围着他们通天观所在的霞峰村外绕了几十个来回。
直到第三次碰到村口八十有五的王大娘,他才终于收住了脚步,规规矩矩进了村。
他知道自己已经误了做午饭的点儿,但他不敢直接回道观。
误了做饭的时辰是小事,要是让老东西发现自己居然动了淫念,估计他得把自己两条腿打断,顺便阉了他第三条腿。
这100里奔下来效果不错,陈长生觉得自己小腹那股邪火终于灭了下去。
但,他还是挺忐忑。
穿过来三年,这还是他第一次误了做饭的时间。
不知道老东西会想什么法子来道“德”他?
揍一顿?
放出小纸人咬他?
总不至于把他塞进灶坑里烧了吧?
陈长生忽然想起两年前的某一天,老东西的一位故交提前送了信说要过来拜访。
可谁知这人临时有事没能按时到达,拖了两天才重新过来拜访。
结果那老东西一朝面就对那人大打出手,最后还直接把人丢到了后山的万妖窟里。
虽说那窟已经没有一万只妖了,但也是极为凶险的所在。
还好那人身手不凡,过了一个月后自己爬了出来,只是爬出来时身消骨瘦,明显是在万妖窟里受了不少折磨。
想到这里,陈长生不由打了个寒颤。
老东西那么小心眼儿,不会也把他扔进万妖窟吧?
他可没有那位故交的修为,被扔进去八成会被里面的妖兽啃得骨头渣滓都不剩。
陈长生越想越觉得不太妙。
要不……他别回去了,直接逃走吧!
念头只是一转而过,但他的脚步却下意识没停。
他本不属于这个世界,传过来之后就一直和傅东来相依为命。
打也好骂也好吵也好,总归是自己的师父。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陈长生觉得自己不能跑。
要是老东西实在无情……那他到那时候再跑呗!
只是他一时大意没去想自己到底有没有本事跑得掉的问题。
陈长生内心惴惴地回了道观,观里静悄悄的。
陈长生心中一喜。
心想难道老东西还没醒!
他忙放轻了手脚悄咪咪往厨房方向走去,希望老东西今天真的睡过头暂时不要醒。
谁知他还没走出几步,忽然觉得后颈一紧,傅东来的声音在他耳后凉凉地响起。
“死哪儿去了,这会儿才回来?”
陈长生狂吞口水,在说实话还是撒个谎之间犹豫了不到一秒的时间。
脖子上的紧张感一下子放松了。
“去,斟壶茶送过来。”
傅东来说完不再搭理陈长生,径直朝着会客室走去,整个脊背挺得笔直,不像平时装着马上要断气的老态模样,也没有故作高深仙风道骨。
就……有哪里不太一样。
不过老东西说什么?斟壶茶到会客室?
有客来?
通天观一年到头见不到除傅东来之外的第二个人,陈长生十分好奇今天来的是谁。
他手脚麻利地去沏了壶茶,麻溜地送去了会客室。
敲了下房门,听见老东西叫进的声音他推门而入,抬眼就看见了那个被老东西推进过万妖窟的故交。
陈长生瞬间兴致缺缺,看来傅东来跟他一样,没什么朋友,也就这一个故交,三年也才来了两回。
虽然兴致缺缺,但该有的礼貌和教养陈长生一点儿没少,鞠躬作揖叫人。
那位故交一脸慈祥和蔼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小长生好久不见,又长高了这许多,锻体功练得怎么样了?”
陈长生正要回答,就见老东西一脸不耐烦地朝着他挥手道:“行了没你什么事儿了,赶紧去做饭!”
他不但挥手,袖子里还暗含了灵力。
陈长生一个不留神就被傅东来这一袖子给扫出了房门,接着“砰”的一声房门在他鼻子面前拍上,一丝缝隙也没留。
陈长生:“……”
这坏脾气的老东西,难怪就这一个朋友。
不过,不知道这位故交来找傅东来有什么事?
陈长生好奇心起,也不走开,耳朵贴到房门上往里细听。
很安静,比夜晚的通天观还要安静,明显是被老东西设了闭音的法诀。
“切,神神秘秘的!”
陈长生撇撇嘴,转头去厨房做这顿迟了的午饭。
等到饭规规矩矩做好,会客室的两个老家伙却迟迟没有出来。
陈长生去叫了一声,结果就听到傅东来浑厚沉稳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你自己吃,吃完去认真练功。”
陈长生被吓了一跳。
这话很正常,像一个师父对徒弟说的话。
但就是太正常了,不像傅东来平时对他的态度。
他这便宜师父……没喝醉吧?
傅东来跟那位故交在会客室说了什么、那位故交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陈长生一概不知。
那天他自己吃的午饭,自己洗的碗,自己去练了功,没挨傅东来的打。
一直到了夜里掌灯时分,会客室的门才从里面打开,出来的只有傅东来一个人,他那位故交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陈长生想问,但估计着傅东来不会跟他说。
不但不说,老东西估计还会想起中午他回来迟了的事,秋后算账。
于是陈长生沉默了,默默等着老东西发作。
然后他就借着手里的烛光看见傅东来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看着他、看着他。
“你、你有事儿就说事儿。”
陈长生被他看得心里发毛,直接开口挑明。
不就是要收拾他嘛,又不是没收拾过。
他担着就是。
傅东来果然朝着他走近了一步,这明显是要抬手收拾他的前奏。
陈长生紧绷了身体做好挨揍的准备。
傅东来伸出他那只随便一挥就有无数剑气的手……
搭在了陈长生的肩上。
“长生啊,让师父看看,你的修为到什么境界了?”
陈长生一个激灵,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搭肩膀也就算了,这句语重心长的“长生啊”,简直肉麻到要命。
他师父这是喝假酒了?
事实证明,他师父可能真的喝假酒了。
不但那天晚上师父对他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说话温温和和的,教导他的修行也是耐心到极致。
还说什么“虽然你是天然侧漏的体质,但咱们想想办法在锻体上多下些功夫,虽然不指望你有多大的能耐,真遇到事儿了能自保也是好的。”
甚至连下午的挨打教学也温柔了许多,还一边轻轻下手一边各种给他解说躲避的技巧。
到了第四天,陈长生终于忍不住了。
他微微红了眼眶深情地看着傅东来,问:“师父,你实话告诉徒儿。”
“你是不是……快死了?”
温柔稳重了四天的傅东来愣了两秒。
接着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
“去你妈的陈长生,你才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