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检验尸身
玉红烛放人虽然痛快，但却下了最后的通牒。
一日之内查到玉秋霜死因，条件太过苛刻，为了救人，方多病最终还是咬牙应下。
时间紧迫，任务繁重。
审讯室外，李莲花带着萧南椒欲返莲花楼，却让方多病拦下：“唉？我可是为了救你们才答应下玉红烛条件的，李莲花，你起码得和我一块去查案吧？”
李莲花叹息：“查案呢不是我的强项。”
“你不是神医吗？要不你把玉秋霜复活，一切真相不就大白了？”方多病不容拒绝道：“反正我不管，你今日就做我仵作，你这家伙老奸巨猾的，总有用得到的地方。”
方多病忽然掏出一条带有铃铛的项圈，项圈材质皱皱巴巴，铃铛也有些掉色还沾了几根狗毛。
只是一眼就能认出这是狐狸精的项圈。
方多病道：“没想到你们家狗狗对你们还挺忠心的，一路从小棉客栈追到这，可惜呢被我先遇到了。这下总不能再拒绝了我吧？”
方多病身后的狐狸尾巴都快摇到起飞了。
萧南椒被气笑：“一只老狐狸，养出了只小狐狸。行了行了，无非就是做回仵作，又不是什么难事，就应了这位…，这只小狐狸吧。”
萧南椒都开口了，李莲花自然也没什么意见，只是在验尸前，他们几人需要做些准备工作。
被烧伤的尸体让玉红烛放入冷库中，萧南椒深知李莲花畏寒，便强迫李莲花裹层厚厚大氅。
大氅针脚歪歪扭扭颜色灰土实在是丑，李莲花拒绝好几次，最终拗不过萧南椒，松口道：“你给我穿上，我就穿。”
萧南椒踮起脚，示意李莲花弯腰，把大氅披上，跟前两条带子打了个蝴蝶结：“你让一个病人照顾你，真是过分。”
李莲花弯身未挺直，他目光炯炯，十分满意。
李莲花目光实在太过热烈，被盯久后萧南椒十分不自在，她用绢布系在脸上隔绝视线。
一块绢布毫不客气丢在李莲花脸上，萧南椒试图提高音量来掩盖自己的慌乱：“把绢布带上，免得等会验尸熏着你个大少爷。”
李莲花反而一点都不生气，绢布上残余淡淡药味，他捏起一角正往脸上带，余光中瞥见方多病一脸纠结神态。
“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李莲花问：“方少侠，吃错东西了？”
方多病盯着手里从侍卫那得来的绢布，摇摇头，又点点头：“没有。不对。我差点忘了问，你们一个姓李一个姓萧，怎么可能是兄妹？”
李莲花也不反驳，只是挑眉讶异：“我还在猜想你几时能反应过来，方少侠反应能力有些漫长啊。”
“所以你们根本就不是兄妹？！”方多病问：“那什么遭遇洪水一路逃亡也是骗我的了？！”
李莲花没有否认。
方多病快被气笑了：“那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也是骗我？”
李莲花摇摇头：“非也非也，这个是真的。”
方多病没好气地干瞪眼：“李莲花，你究竟哪句真哪句假？”
“世上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何必分这么清楚呢？”李莲花扯扯绢布示意：“现在当务之急是查明真相。我们可就只有一天时间，方少侠，光阴似箭啊。”
冷库大门一开，萧南椒默默打个哆嗦，呼出的气肉眼可见。
李莲花欲卸下大氅，萧南椒连忙按住他的动作，摇摇头：“不碍事，倒是你别再着寒，我可不想听着你咳一夜，扰人美梦。”
嘴硬心软，李莲花心里暗道。
萧南椒将注意力重新放在正中躺着的玉秋霜。
玉城虽给他们几个准备验尸工具，却不够齐全，好在萧南椒对于这门手艺得心应手，准备动手时，她抬眸，两只狐狸抱手齐齐站在一侧观望。
萧南椒嫌弃意味太过明显，两只狐狸又某某调头，不敢对上视线。
最先撑不住的是方多病，尸臭味直冲天灵盖，他捂着嘴鼻，觉得口中口水泛滥，胃里泛酸。
李莲花见状，开口激他：“还想想做刑探呢，连这点都受不住，方少侠还是趁早回家吧。”
方多病当即松开手，挺直腰杆：“不过是头一回不太适应而已。只是个小场面，有什么大不了的。”
“行了。”萧南椒开口打断：“在这地方就别再口舌之争，早完事早收工。”
冷库里堆满冰块，寒气在几人衣服上凝出霜。
实在是冷，萧南椒手中动作却不急不缓。
待检查口鼻后，萧南椒手轻轻隔着衣物抚上玉秋霜腹，手下触感有些不对，她便掀开衣物。
玉秋霜部积血未排出，形成一块黑印，黑印样式看起来像手掌印。
“这一掌可真狠，奔着让人死下的力道，玉秋霜身无内力，恐怕是五脏六腑都碎了。”李莲花道。
萧南椒凑近，顺着尸身由头到尾细细勘察，终于在胸口处发现细微针孔。
若不是常年和针打交道，萧南椒这会还未必能发现。
她揉揉眼，有些疲累。
“剩下我来吧。”李莲花接过萧南椒工作。
方多病即便在迟钝，这会也发现萧南椒的不对劲：“你的眼睛怎么了？”
萧南椒一顿，眼珠打转，方多病一看就知道萧南椒又要编瞎话，开口打断道：“罢了，你不想说就不说，犯不着再编谎话骗我。”
“我没想骗你。”萧南椒迟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老毛病了。”
方多病听到都觉得好笑，怀疑自己脑门上是不是贴了张大傻子的纸条：“我之前可看见，小棉客栈里李莲花就是用南椒药典救你，那本医书可是你的著作，你一个医者怎么会不知自己身体情况。”
“医者不自医呀方少侠。”萧南椒笑眯眯，笑意却不达眼底：“世上疑难杂症颇多，有时有心却无力，世事常态嘛。”
方多病语闭，不敢再说话。
两人安安静静看着李莲花接下来的动作。
金针是由背打入，直接穿过玉秋霜心脉。
这就十分可疑了。
金针远攻，掌力近攻。玉秋霜几无内力，受其中一种必死无疑，凶手却采用两种方式，这种多此一举的方法，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再加上尸身腐败程度，玉秋霜死亡时间要远远大于一天。
人人都说是大火烧到尸身，可玉秋霜身上并无明显的火灼迹象。
很显然这里头有人在说谎。
弯弯绕绕太多，再加上冷库实在难待，几个人匆匆忙忙返回地面，等回温些许后，才将冷库所得线索一一交代。
“客栈会用内力的只有云娇和那群镖师，我看就是他们杀了秋霜。”玉红烛道。
方多病却不认同：“客栈内部我们已经勘察过，玉二小姐房间窗户年久失修，客家干脆就封死，门外又是侍卫守着，根本不可能有人能溜进去。”
“那就奇怪，好好一个人是怎么凭空消失，又出现在镖箱里？”玉穆蓝问。
是啊，好好一个人死得突然，还疑点重重。萧南椒侧目见李莲花一副胸有成竹模样，挑挑眉不再说话。
接下来无非就是一问一答。
玉秋霜是在中元节前几天失踪，有婢女见到玉秋霜心绪抑郁，出门散心之后再没回来。
玉穆蓝补充说，本来再过几日大婚，结果玉秋霜脸让虫子咬了，脸部溃烂，估计是因为此事而抑郁不解。
这个解释实在太过牵强，萧南椒不由得把视线投到玉穆蓝那，随后，她依照李莲花意思，拿出那根从玉秋霜身上找出来的金针。
金针上花纹复杂，工艺精湛，针身打磨光滑，这种手艺和手笔自然是出自大富大贵之人。
玉红烛只是一眼就认出来：“游丝夺魄针？”
游丝夺魄针是十年前甲四的东西，只可惜暗杀玉红烛父亲未遂，最后被收入玉城武器库里。
事情发展太快，玉红烛风风火火的性格，立即查起武器库。
让人猜不到的却是游丝夺魄针连带二十枚金针，在半年前就让玉秋霜拿走。
这就有意思了，难不成还能是死者自己杀自己不成。
显然不可能。
一时间迷雾更浓。
玉红烛却一口咬定，是云娇蛊惑自家妹妹拿的东西。
李莲花不禁问：“玉城主为什么如此笃定？”
“霜儿不死，她如何得到她想要的。”玉红烛道。
萧南椒轻嘶一声，第六感告诉她，这里头一定有一个极为震撼人心的事。
玉红烛火烧火燎赶往云娇住所，被抛在身后几人也紧追其后。
云娇自从小棉客栈之后变得疯疯傻傻，这会整个人蒙头盖面，发尾还有被火燎痕迹，任由玉红烛怎么追问，她始终无动于衷一言不发。
“李神医，这会该你上场了。死人都能治活，区区一个疯病对你来说易如反掌吧？”方多病道。
李莲花也没想到这股火突然烧到他身上，他皮笑肉不笑死死盯着方多病：“方少侠，可真会说笑。”
“嗐，玉夫人尽管放心。要是治不好，这回你便是把他吊回那头再用火烤，我也绝不会再为他求情的。”方多病道。
萧南椒摇摇头，是不是疯病并不难分。
只是想不通，李莲花和方多病两个，是不是生来八字不合。
“椒椒，劳烦借你银针一用。”李莲花道。
萧南椒取出一根较粗的针：“这根够吗？不够还有。”
“够了够了。”李莲花摆摆手。
他走上玉秋霜跟前，银针在玉秋霜眼前轮番试探。
玉秋霜依旧双眸失神，似乎不为所动。
李莲花心下一算，佯装就要往玉秋霜眼上扎去，还未扎下，反而那宗政明珠连声道：“小心！”
“你倒挺关心她。”玉红烛意有所指。
萧南椒双眼发光，隐约嗅到一丝丝不寻常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