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惩罚世界：患者日记6

    109晴

    昨天喝完了最后的药。

    该去医院了。

    但学校调休，我没有时间去医院。

    那便下个星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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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11晴

    我疑心我会死掉。

    我没有再喝药，但精神反而更差。

    嗜睡。

    我开始怀疑我是否是双相。

    这不应该。

    没有开心的时候，甚至被剥夺了思考的能力。

    我已经看不懂书上任何一行文字。

    假如它写：

    你今天吃饭了吗？

    我也需要很长时间来理解。

    我已经难以听懂别人的问话了。

    今天我的室友询问我，我已经不记得是什么问题了，我记得我没有听明白。

    准确的说，是我听不见。

    我看见她的嘴巴在说话。

    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但我记得她的嘴巴在动作。

    依稀能听到几个字眼，但我连那几个字眼都没有听懂。

    事情越来越糟糕了。

    再撑一撑吧，撑到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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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14晴

    我不能感受到情绪了，愈发惫懒，也没有分享任何事的欲望。

    虽然确实无事分享。

    我感觉我马上就要死掉。

    这种感觉愈发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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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15晴

    今天就是周日了。

    我还活着。

    去医院，这条路线我已经了如指掌。

    但我还是依靠导航。

    我的记忆是不可靠的。

    还是吃药，不过这次只用吃两种了。

    勉强算是好消息。

    晚上和妈妈打视频。

    我已经很久没有主动说起一个话题了。

    我实在找不出任何话可以说。

    以至于连看见妈妈的脸也觉得烦躁。

    妈妈也总是沉默。

    她不知道应该和我聊些什么。

    就和我一样。

    她努力的想笑一笑，可是我没有表情的脸让她丧失了微笑的欲望呢。

    我明白的。

    我不再喝药。

    我觉得是时候要找一个合适的时间离开了。

    但我还没有决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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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23晴

    我没有下定决心要死去，但已经不再活着。

    既然如此，借海子的诗送给你们我最后的祝福。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

    告诉他们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

    我将告诉每一个人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除了我。

    我已经不再拥有明天，我只剩下痛苦和麻木。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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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明从十一楼一跃而下，肋骨扎进胸腔，当场死亡。

    没有遗书，只有一首海子的诗。

    这是温暖的明天，也是满目疮痍的今日。

    费明的母亲哭到昏厥，办了不算简陋的葬礼。

    其实费明也曾和姐姐讨论过葬礼的问题，她说不喜欢这样的仪式。

    因为在父亲的葬礼上费明只能看到过落泪的脸，听到过吵闹的哭声，还有亲人们真心或不真心面孔。

    她不曾理解这一切，直到死去。

    但姐姐说，若是一定要这样你才能在下面过得好呢？

    费明有些犹豫，但还是说：

    我可以在下面打工，大不了再死一次。

    所以到底还是没能如愿，但也很好。

    亲爱的朋友，

    best wish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