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入城
无底洞中，已是遍地的荆棘碎片和绿色液体。一团黑气徐徐出现，黑气散去，冥尘站在这片狼藉之上，云栀也随他一起出现。此刻的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是一具傀儡。冥尘看着眼前的景象，无动于衷，丝毫不在意。他挥一挥手，这里就换了面貌。
周围的一切都仿佛不曾存在一般，除了那岩浆瀑布，冥尘一手心里泛起玄光，一挥手，那条吸食了楚翊之血的荆棘便再次出现在冥尘眼前。这荆棘在冥尘面前慢慢换了本貌，分明就是一条彻头彻尾的巨蟒！它吐着信子，血红的眼睛，黑色的皮囊。在冥尘面前却是十分胆怯。
“做的不错！”冥尘盯着巨蟒，语气中带着得意。
巨蟒微微低了低头，冥尘又道：“拿来吧！”巨蟒听话的仰起头，嘴巴一张，顿时就从口中吐出一团鲜血，这团鲜血亮着红光，甚至还夹有一丝灵气。这是楚翊的血！怪不得刚刚那荆棘要拼命吸收楚翊的血了！
这血慢慢飘去冥尘手中，冥尘伸手轻轻接过鲜血，突然有种被灼伤的痛感，让他身子一僵。他本能的缩了缩手，发现自己掌心已经被灼伤。冥尘道：“不愧是凤凰之血。我竟也不能触碰。”冥尘吃痛的看着手掌的伤痕，若有所思，又看向一旁的云栀道：“你过来，拿着它。”云栀听话的走过来，她的眼神呆呆的，没有任何灵气。如同一个牵线的木偶般，她伸出手接过了楚翊的血，没有任何反应。
冥尘：“看来只有无心之人才能轻易触碰。”冥尘将血用魔力覆盖起来，冷笑道：“小凤凰，祝你好运！”
现在看来，冥尘设下陷阱目的就是为了取楚翊的血，他的目的达成了！而凤凰之血有着修复的作用，小至修复轻伤重伤，大至修复生命！妖魔服之修为大增，普通人服之增强体魄。百利而无一害。但如果是别有用心之人无意间碰到则会被反灼伤。由此看来，冥尘取血是为了修复魔神的魔根。也包括他自己的私心。
——
几人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金黄色的阳光铺在天边。仿佛触手可得。街道上依旧没有什么人！几个空荡荡的摊子歪倒在路边。
走进客栈里，便发现店小二在忙忙碌碌的整理着桌椅，虽然他看起来还有些倦意。之前的狼藉已被清理的差不多了！当再次见到几人回来，不免有些慌张。
“……几位还没走嘛？今日我们这不做生意了！这不准备歇业几天。我也打算回家待几天！一会儿便走。说实话遇到今天这种事我也没有心情了！多谢公子今日为我治伤。虽然不知道你们从何处来，是什么人，但一定不是普通人。我先告辞！几位随便吧。”店小二字里行间中透露着害怕，毕竟人之常情。没有伤亡已是万幸，自然得躲一阵子，说完，他便整理好包袱走了。
空荡荡的客栈里瞬间变得十分寂静。几人又走出客栈，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一种凄凉感油然而生，明明之前是十分热闹的街道。人们惧怕妖魔鬼怪，只是因为在妖魔鬼怪面前如同待宰的羔羊般。无法战胜。
“师兄，我们现在该如何？大家肯定都害怕了，所以才躲在家中不敢出来了！”凌曦感叹道。
“还能怎么办？这里应该已经不需要我们了！还好也没有人受伤，等过几天他们平复心情了就没事了！我们还得继续往前走！魔神重生，还不知道会有多少妖魔闯入人间捣乱呢？”秋蓉。
楚翊道：“师姐说的对！我们还要继续赶路，莫要耽搁了。”
“啊？不吃饭了吗？我要饿死了！”小白捂着饿扁扁的肚子，一阵咕噜声十分刺耳。
凌曦听后随便从包袱里拿出一块干粮递给小白道：“喏，先吃这个吧！这里可没有其它的东西吃了。”
小白看着干巴巴又难看的干粮，十分嫌弃，但又忍不了肚子的饥饿，只好不情愿的接过来，然后几口就下了肚，勉强缓解一丝饥饿。
几人向着北面渐行渐远。不觉间已经离开了天湖镇。几人走走停停，一路上经过不少村庄，也处理了不少鸡毛蒜皮的小事，收获也不少，比如各种吃食，都是一些农妇为了感谢他们帮忙处理一些琐事硬塞给他们的。走了差不多一月的时间，几人来到了一座城。
几人站在高大的城门下，城门的牌匾上清晰的刻着三个字——紫阳城。
这座城很繁华，且城门口还有侍卫守门，城门上有城门楼，上面有巡逻的，看起来十分严峻，应是一座有权贵的城。
其中，沈奕秋最为熟悉，因为这里就是他的家乡。算起来，他也已经离开家有半年有余了。
城门外的墙上似是贴了什么告示，挤满了人，几人也凑了过去，凌曦从人群的缝隙里大概看到了上面的内容。上面写着：近日城内有一妖物作祟，特邀各路除妖人士前来除此妖物，还紫阳城内安宁，事后必有黄金百两作为谢礼。
几人听闻后，立刻脸色一变。楚翊询问一名旁边的男子礼貌道：“这位公子，可是城内有妖物作祟。”
“你……”那男子看了一眼楚翊，先是被楚翊的蓝瞳吓了一跳，而后又见楚翊衣着端正，一脸正气，手里又拿着剑，身边还跟着几个气度不凡之人，便又道：“你……你们是从外地来的吧？”
“是，我们是从昆梧山天爵门来！”楚翊认真的说着自己的来处。那男子听到天爵门这三个字不由心生敬畏道：“天爵门？就是那个修仙大门派？久仰大名啊！看几位应该是修为很高的吧！”
“勉强吧！你接着说。”秋蓉双手环胸拿着剑。一副大女侠的架势。
男子见秋蓉这架势，大概是可以捉妖，便道：“我们这里半月前出现了一个专门挖人双眼的妖怪！已经死了五个人了！还都是些青壮年。死于子夜。发现的时候尸体都已经腐烂了！弄得人心惶惶的。这不，城主大人特意派了一些武功高强的人来看守城门。”男子边说着眼里边透露着恐惧。
“什么？”沈奕秋最先开口，毕竟这里是他的家，他有这样的担心也是人之常情。
那男子看了看沈奕秋，一副认识沈奕秋的样子道：“你，你就是那个沈家小公子，叫什么沈奕秋吧？我见过你”
沈家是紫阳城最有名势的家族。所以当地人也大多都见过沈奕秋。而沈奕秋又是家中独子。还有不少花季女孩挤破脑袋都想成为沈家的儿媳妇！不过沈奕秋的心思根本就没有放在这上面。
沈奕秋道：“对，我是，这里怎么会出这等事？沈家呢？没出什么事吧？”
不管怎样，沈奕秋最先担心的必然还是沈家的安危。
“目前是没有。”
听到这句，沈奕秋才放下心来。
“放心吧，我们就是来除妖的！定将妖物捉到。”秋蓉十分自信的说着。明明之前刚刚受过伤。
听秋蓉这么信誓旦旦的回答。男子道：“那可太好了！几位，那就速速进城吧！我还有事要出城，告辞了！”
男子恭敬的作揖后便离开了，几人来到城门前，侍卫见几人陌生便拦了下来。因为楚翊的眼睛不得不让他们谨慎起来，后来还是沈奕秋说服了几个侍卫才进了城，这个城很大，繁华似锦。各种高大奢华的亭台楼宇显得十分贵气。
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们行色匆匆。都在各自忙着各自的事。通过他们的神情可以看出，那告示中所写确有其事。这件事让他们心里忧心忡忡又害怕。可楚翊几人进城后并未感受到妖气。一切如常。
几人走在街道上就如同特殊的存在，走到哪都会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见到楚翊的眼睛都本能的避之，偶尔有一群人议论纷纷。
“大家去我家吧！我家就在不远处。这紫阳城人多嘴杂，总比住宿客栈方便的多。”沈奕秋看着别人议论纷纷的嘴脸，便尽起了地主之谊。
几人为了不再引人注意，纷纷跟随着沈奕秋来到了沈家。
沈家是当地有名的富贵人家，家大业大，沈奕秋的父亲沈恒是个丝绸生意人，名声也早已流传在外。
到了沈家后，沈奕秋见到熟悉的大门和环境竟然有种阔别多年再归家的感觉。他慢步走向大门，门口的家丁一见到沈奕秋，便兴冲冲的上前道：“公子？你回来了！”
“我去禀告老爷！”另一名家丁立刻跑进院子里。准备去告知沈恒。
不多时，沈恒就得到消息激动的出现在了门口。
眼前的沈恒，满脸沧桑，发丝间几乎布满了白发。脸上的皱纹肉眼可见。但依然可以看出是个长相俊俏端正的人，他看上去是个如此慈善之人，却没有想到曾经他竟然也会做出那等恶事。他见到许久未见的儿子，难掩的兴奋。他慢慢走向沈奕秋，而沈奕秋再见到眼前的父亲，本应开心，可他一想到在玉儿的记忆里，他的作为，种种都让沈奕秋难以释怀，在他心里，父亲一直是一个待人和蔼的人，此刻，他看向沈恒，心里五味杂陈，但还是叫了一声：“父亲！”毕竟这血缘关系割不断。
“阿秋，你回来了！怎么这么突然？在天爵门可好？”沈恒双手搭在沈奕秋的双肩上，眼里满是疼爱。
“我很好，父亲！”沈奕秋看着满眼担忧的沈恒，露出一丝笑容，他仿佛还有很多话想说，却说不出口，也不知该从何说起。他也不知该以什么样的心情面对他。沈恒从小最疼爱沈奕秋，这点，也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那就好，那就好。许久未见，你仿佛长大了！变得稳重了！”沈恒语气有些沙哑，似是受了风寒还未痊愈，他看向沈奕秋身后的几人，疑惑道：“阿秋，这几位是？”
沈奕秋道：“这几位都是我的伙伴，也是同门师兄弟，此番下山是有要事！”
沈恒礼貌的向几人打了声招呼，几人也都一一回应。
“既然是阿秋的同伴，那就一起进来吃顿便饭吧！我让后厨多准备些饭菜。”
沈恒客气的招待他们，几人被请进了沈家正厅。只见里面一尘不染，宽阔奢华，院子里面种满了丁香花，香气扑鼻。
沈恒招待几人入座，并让下人准备了茶水。
在正厅最显眼的位置挂着一幅画像，上面画着一名翩翩起舞的女子。着粉色衣衫，五官清秀。标致。画像的大小与正常人无异。且画轴用的是上好的紫檀木。还散发着紫檀木原有的清香。沈奕秋离家半年多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幅画，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画中女子，是玉儿。
“父亲，这是？”沈奕秋故作不认得画中女子，他只想想听听沈恒是如何回答。
片刻后，沈恒叹了口气，眼中充满了愧疚和自责之意。道：“她……是我这一生唯一辜负的女子，前几日，我梦见她了！她说她恨我。我也愧对于她，这幅画是不久前特意找画师画的，我挂在这只是为了让我一直记住她的样子。她若……若要来找我，我定会赔罪。”说着。沈恒眼中含了泪水，但总感觉他内心捉摸不透。他定是知道玉儿有朝一日定会再来找他。他将玉儿的画像挂在这正厅，亦不知有何居心。
沈奕秋听后内心没有太大反应。他早已在玉儿的回忆里知道了一切。可沈恒又为何要突然把一个跟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的女子画像挂在这，难道真的只是因为愧疚？
沈奕秋再看看沈恒，突然有种陌生的感觉。看不清内心。
“阿秋，你去了天爵门数月，可有收获？我听闻那掌门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修为颇高，你……可有好好修习？”沈恒看出沈奕秋此番回来仿佛变了一个人，所以直接转移了话题。他们父子间仿佛突然隔了一面墙。疏远了许多。
沈奕秋不语，甚至有些无从表达。满是失落。毕竟他在天爵门的经历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父亲，我在天爵门一切都好。倒是您，身体可好？我看你气色不佳，是不是生病了？”沈奕秋话题一转，只见沈恒一脸憔悴，精神不振的样子，也许是真的病了。
“无碍。不过是有点受了风寒。不打紧。”沈恒平淡的说着。“阿秋，你走的这半年多我十分挂念你。你姑姑也十分想你。再过几日就是你娘的忌日，你便同我一起去看看她吧！”
沈奕秋思索片刻，毕竟他现在还有些认不清现实与梦境。方茹和玉儿之间，他究竟该作何选择。但方茹已死多年，不管她之前和玉儿的恩怨有多深也该烟消云散了。毕竟从小陪着他的是方茹。她的爱是真真切切的。他道：“知道了，父亲。”
片刻，沈奕秋又道：“父亲，我听闻最近这里有妖物作祟，可是真的？”
听到这里，沈恒脸色一沉。道：“……你们都知道了啊！是啊！这里最近……不太平。已经害了五个人了！”
一旁的楚翊礼貌问道：“沈前辈，可否知晓一些其它消息。我们下山来就是为了帮助百姓除妖而来。”
沈恒看看楚翊，只觉得楚翊一身正气，他轻笑道：“这位小公子气度不凡。尤其是这双眼睛，想必在天爵门也是个有名气的弟子！看得出来，你的修为一定很高。阿秋能与你为伍也是荣幸。”沈恒不像一般人那般用异样的眼光看待楚翊。毕竟他也是个见过世面的人。
楚翊道：“沈前辈过誉了！”
片刻，沈恒又道：“呃……那妖怪之事，我多少有点耳闻。好像是一只狐妖搞的鬼。听闻，每到子夜之时，那妖怪就会出现。专挑青壮少年下手。他们的眼睛都被挖走了！可怜哪！”
“如何得知是狐妖？”楚翊道。
“几天前，这里来了一位捉妖人，我也见过他，确实是青年才俊，年纪和你们差不多，听闻有人看到过他与狐妖打架来着。后来好像确实消停了几天。原以为是他把妖捉住了。不过就在昨天，又有一人被挖去了双眼，就在那十里竹林里，是几名樵夫发现的，尸体在河边，都腐烂了！离这差不多有一个时辰的路程。”
“捉妖人？可曾知道是何人？”楚翊又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只知道他姓苏。如果那妖未除，我猜他还是会出现的，几位说不定也能遇见他。”
听到这个姓，几人思索了一会儿，这四大仙门中，姓苏的人不多。沈恒所说他与几人年纪相仿。却敢独自下山捉妖，想来也是个实力超群的少年。
“几位是阿秋的同伴，又是来捉妖的，不如就在府中住几日吧！而且我人脉不错，说不定也能帮点小忙。况且，阿秋好不容易回家一次。我也想多陪他几日。”没等几人说告辞，沈恒则热情的主动留他们住下。倒也解决了几人住宿问题。也方便了许多。沈家院落广阔。消息灵通。正也合几人心意。
“父亲说的是，我家中人少。除了一些仆人之外只有我父亲和我的一个姑姑。大家如果一起住下的话也会热闹许多。”沈恒的这个提议恰好说了沈奕秋心中所想。
几人互相对望一眼，觉得在这住下并没有什么不妥，便一致答应了下来。
楚翊礼貌道：“既然沈前辈都说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待妖怪一事解决我们便离开，还要劳烦前辈了！”
“小事小事，能帮到你们也是我的荣幸。要知道，我曾经也希望成为像你们这样的人，只可惜啊！我没那修行的命。我一会儿就吩咐下去，多留出几间房间。”
沈恒说完便起身出了正厅。他身形疲惫，甚至感觉有一丝气虚。
不觉间酉时已过，夜幕降临。几人在沈家仿佛贵客一般，不仅有美味的饭菜可以享用，甚至还有上好的房间。几人被安排住在了东院，沈恒大概是独爱丁香花，自几人进入沈家之后，随处可见的四季丁香花。花香怡人。院落中还有一棵松柏。枝繁叶茂，根深蒂固。而且沈恒还特意吩咐了几名仆从专门照顾。可是用心。
傍晚，今晚是圆月之夜，也是阴气最重之时，月光洒落在庭院里，给这平平无奇的夜晚添了一番色彩。
沈奕秋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面的一切都是熟悉的味道。房间内一尘不染。各种摆设也丝毫未动。他的房间里十分朴素无华。除了必备物件几乎看不到任何装饰。房间里有一间书房。里面有案桌，书柜和各种书籍。笔墨纸砚也整齐的摆在案上。上面还有一株盛开的丁香花。这是他最常待的地方。
沈奕秋坐到案前，将他那还没有取名字的剑放在了最起眼的位置。这是他的第一件武器。他翻看着自己喜欢的书籍。丁香花的气息让他十分舒适。不久，便传来了敲门声。
门外是沈恒。沈奕秋应声去打开了房门。“父亲，这么晚了。为何还没休息？”
“睡不着。半年多未见，你难道就没有想与为父说的话吗？”沈恒边说着边走进了沈奕秋的房间。一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夜晚风凉，沈恒穿的也是有些单薄。沈恒咳了几声，脸色有些苍白。
“父亲，您感染了风寒，秋天夜晚院里凉，还是不要到处走动了。”沈奕秋见沈恒咳嗽的有些厉害，便关心的问了一句。
沈恒摆摆手，示意沈奕秋坐下，道：“不必担心我。阿秋，我见你从回来后好像有很多心事般。便想来看看你。怎么了？不妨与为父说说。”
“不瞒父亲，我确实有很多事情需要得到答案。”沈奕秋自知有些事早晚都需要亲自问问沈恒。不如就现在开门见山的问清楚。
“何事？”沈恒看向沈奕秋，见沈奕秋一脸严肃。仿佛变得有些陌生。
沈奕秋道：“父亲，那正厅里的女子画像是玉儿对吧？！”听到玉儿这个名字，沈恒身子突然一震。手里的茶水因为他掌心突然用力也洒了出来。他震惊的看向沈奕秋。神情紧张的问：“你说什么？你如何得知这个名字的？？”
看到沈恒的反应，仿佛让沈奕秋更加确信了玉儿的回忆都是真的。
沈奕秋反问道：“父亲为何如此紧张？难道那些事都是真的吗？”
沈奕秋的话让沈恒有些措手不及。“阿秋，你在说什么？你都知道什么？”沈恒脸色沉了下来。毕竟他从未向沈奕秋提过任何关于玉儿的事。就算有，也就是今日在正厅里提过的只言片语。看沈奕秋的神情，他知道沈奕秋一定知道了什么。
沈奕秋心中依然是把沈恒当父亲的，就算他只是一个借沈奕秋身躯活下来的蛇妖。可沈恒依然是他父亲。他已看淡一切，道：“父亲，你知道吗？我在天爵门里经历了一场大劫。也是这这场大劫中，我见到了玉儿。也知道了关于你们的一切。”
“你说什么？你说见过玉儿？不可能，玉儿她……”
听完，沈恒大惊失色。内心的慌张无措即刻涌出。那些丑事也随即出现在他脑海里。此刻，他只剩下无尽的愧疚和自责。在沈恒的记忆里，玉儿在那次大闹沈家之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这十七年来，沈恒再也没有见过她。从那之后，沈恒的体质就越来越差。动不动就会生病。他一直都认为是自己做了亏心事所以才遭了报应，因此这么多年沈恒也一直在忏悔。
“父亲，您和玉儿的过去我已经知道了！您当年为何要那么对玉儿？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我最敬爱，最崇拜的人！你为何会做出此等事情？”沈奕秋一脸不解的质问沈恒。就算玉儿是妖，可她从来没有害过人也没有做过坏事。不该落得那个下场。
沈恒沉默了片刻，他不知该如何解释。自知当年是自己对不起玉儿。
“阿秋，我不知你如何得知这些事情，也不知你知道多少？但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我也无需过多解释。当年是我做了错事。我愿意承担后果。”沈恒就这么轻描淡写的不想再提起往事。当年之事又岂是这么短短几句话就可以化解的。
“父亲，还有一件事情应该是你都不知道的。”
“什么事？”
“玉儿她……曾经也为你怀过一个孩子！”沈奕秋语气凝重。沈恒听后身体骤然一顿。不可置信的看着沈奕秋道：“……你说什么？”
沈奕秋又道：“不瞒父亲，我在天爵门的那段时间，我见到了玉儿，她让我看到了她的过去……”沈奕秋停顿了下来。他看向沈恒。观察着他的神情。沈恒道：“你当真见过玉儿？这些都是她告诉你的？”
“是，不过当时的情景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那时我身体有异，玉儿她莫名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当时的她不过是一缕灵识所化！我知道父亲您一定能听懂我的话。因为玉儿她……不是人类。”沈恒听后眉头紧蹙，沉重的点了点头。“后来，她告诉了我一些事情，我本来是不相信的，不过后来我慢慢相信了！”
沈奕秋犹豫片刻，继续道：“当年玉儿怀有身孕，可是父亲你呢？你对她都做了什么？……你剖其蛇胆，害她失去了腹中的孩子！”沈奕秋语气中带着对沈恒的谴责。更也夹杂着一丝恨意。他亲眼目睹自己最敬爱的父亲狠心刨出了玉儿的一半蛇胆。那种痛苦是沈奕秋都无法说出口的。
沈恒身子一软，差点摔倒在地。他眼里透露着不可能和无措。“怎么可能？她当时有了身孕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不可能！”
“因为她还没有来得及。父亲，您说实话，你对玉儿有爱吗？还是从一开始就是故意接近她。”沈奕秋看着眼前几近崩溃的沈恒问道。半晌，沈恒道：“……我，爱过她。曾经有那么一段时光我是真心爱过她的。可是后来，我更爱你母亲罢了！”
沈恒这话倒是感觉没有撒谎。从他的眼神里可以看出他真的爱过玉儿！只是他在两个女人之间选择了方茹。他与方茹早已成亲，只是因为方茹体弱多病，当时又因为怀有身孕导致身体越来越差。沈恒因听信旁人花言巧语，认为蛇胆做药引可以救方茹。后来阴差阳错救了玉儿，在知道玉儿是蛇妖后并没有害怕反而隐瞒自己已有妻子之事故意讨好玉儿。直到他发现自己爱上了玉儿。而后来，方茹也确实因为有了蛇胆做药顺利生下了沈奕秋。只不过都是短暂的，方茹最后还是因为病重离世。直到那一刻，沈恒才知自己对不起玉儿。辜负了玉儿一片痴情。
“既然爱过，为何还要那么残忍的对待她！难道只是为了我母亲？为了我母亲能顺利生下我？如果是这样。我宁愿不要当你们的儿子！”沈奕秋此刻只觉得沈恒残忍。眼中已没有了怜悯。
沈恒自知自己已经没有脸面去面对玉儿。也没有脸面面对沈奕秋。只对当初自己的行为感到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