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第四十六章
“阿耶为何想把我许配给崔家嫡长孙”
谢灵瑜到底还是没忍住心底好奇,问了出来。
她阿耶去世时,她不过九岁,但那时候已经有些记事了,可是从未听过跟安国公府有关系的事情。
甚至她前世也是,她及笄之后,圣人和太后亲自为她选定了裴靖安。
从来也没听说过那位崔家嫡长孙。
韩太妃这会儿自知失言,略显尴尬的笑了声“方才瞧着你这一身打扮,心中甚为欣慰,便不禁想起了你阿耶,依照他疼爱你的程度,今日这样的日子,他应该是天底下最为你开心的人了。”
显然韩太妃并不想多聊此事。
但是谢灵瑜却来了兴致般“阿耶与安国公府有故吗”
“都是陈年往事了,你阿耶去世之后,我们跟安国公府来往的便也少了,要不是你这次及笄,我倒也不好意思劳烦崔老夫人。”
谢灵瑜“安国公府是出身清河崔氏吗”
“不错,长安四大姓崔氏排第一,安国公府便是崔氏的主支,身份自然是旁支不一样的,今日来的这位崔老夫人在长安名望也极高,你虽是亲王之尊,但待会见了老夫人也要切记礼数周到。”
“谨记阿娘教诲,”谢灵瑜颔首。
待要快到了,谢灵瑜便乘坐步撵前往太极殿,韩太妃也是乘撵与她同行,身后宫女内侍浩浩荡荡一群人。
此刻太极殿内,观礼的宾客早已经到齐了,长安城内有品级的诰命夫人几乎悉数到齐。
不仅如此,最中央之处所坐席位乃是圣人所在,此时圣人已经在此。
而他两侧则分坐着太后和皇后。
至于今日的及笄礼的正宾崔老夫人,也早早就在了,她看起来精神矍铄,虽上了年纪,可是脸上皱纹却没那么明显,一张脸饱满而又贵气,瞧着便是出身勋贵世家的贵夫人。
随着时辰到了,谢灵瑜缓缓踏入太极殿内,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容貌清丽绝伦的少女,穿着华贵而繁复的礼服,出现在众人面前。
因着是及笄之礼,平日里喜好清雅的少女,也被盛装打扮,粉面朱唇,妆容更是细致到了眉梢,眉心贴着的花钿都是未曾见过的繁复花纹,而乌黑发丝犹如缎子般,轻轻挽着。
她身姿较一般女子要略高些,这样繁复的礼服穿在身上,不仅未压了她半分,反而尽显她清贵华丽之态,一步一步缓缓走来,脚上的高头履上垂着拇指大的珍珠,每一步都轻颤着,犹如晨起鲜花上滚动着的露珠。
这一刻,谢灵瑜的容光之盛,犹如照亮了整个太极殿。
即便此刻殿内坐着满长安的贵夫人和娇俏小娘子,她的容貌依旧能让其他人黯然失色。
谢灵瑜一步步走到殿内,太后眼底满是开心。
直到圣人宣布“及笄之礼,正式开始。”
原在一旁的崔老夫
人走到谢灵瑜身边,谢灵瑜缓缓行了一礼,倒是让崔老夫人有些意外。
虽说争个仪式十分繁琐,但是众人一边瞧着谢灵瑜,偶尔说上一两句话,倒也没那么难熬。
毕竟有人还是头一回见这位永宁王殿下。
大名鼎鼎的女亲王,前段时间更是得了圣人的特别破例,让她入朝为官,这样一个简直是活着的传奇人物,如何能叫人不好奇呢。
况且前些日子,这些贵夫人家里的郎君,还栽在了她手里。
不得不说,如今贵夫人们再瞧谢灵瑜,那当真是又敬又怕了。
先不说娶她回来当儿媳妇这件事,虽然诱惑极大,但是危险也太大,燕贤妃的前车之鉴还历历在目。
虽然燕贤妃那是咎由自取,可是落得家族被抄没,自己更是被终身囚禁于冷宫这样的下场,如何能不叫人害怕。
反正现在是没人再敢对谢灵瑜动什么歪心思。
要不然就掂量掂量,全家脖子上的脑袋结不结实吧。
可是这位小殿下总该有成亲吧,即便是招了王夫,只要能生下孩子,永宁王这个爵位便是自家子孙的,这种诱惑确实够大。
这也是在场不少贵夫人,为何对谢灵瑜如此这般心情复杂的原因。
谢灵瑜可不不知道这些人心中的想法,只安静坐在位置上,任由崔老夫人替她重新梳了发髻,不过高髻太过复杂,还是交由专门的梳头宫女。
谢灵瑜这次笄礼上所用到的发冠以及钗环,都是由圣人和太后亲自赐下。
光是一顶纯金打造的冠饰,上面缀着最为明白的宝石,整个看起来熠熠生辉,由崔老夫人亲自加冠在谢灵瑜的发髻之上。
虽说她是亲王,但笄礼的礼仪还是参照公主,只不过又比公主的略隆重几分。
整个过程因为礼节繁琐,一直持续了许久,连谢灵瑜都感觉到殿内观礼众人,从一开始兴奋不已的窃窃私语,变得沉默而安静。
终于等到笄礼结束了,谢灵瑜起身时,还特地扶着身侧春熙的手臂。
实在是太久了,她的腿脚都麻木的没有知觉。
可即便是如此这样,她还是极为恭敬的向圣人,太后以及皇后行礼叩谢。
等候了大半日,礼成之后,后面还有赏赐的宴席,不过圣人便没有再参加,起身离开。而太后因为年事已高,将谢灵瑜叫到身边说了几句,也起身离开。
反倒是皇后娘娘极为给面子,留了下来,继续主持宴会。
大概是因为谢灵瑜的关系,燕贤妃这个曾经嚣张到不可一世的宠妃,落得一个被终身关押在冷宫的下场,皇后如今看谢灵也是极为满意。
这次及笄之礼上,皇后赏赐的金簪,也只比太后的稍微差点。
圣人走后,整个大殿内也不由轻松了些许。
众人没了先前那般拘束,不时跟身侧的人说说话聊天,倒也轻松自在。
谢灵瑜则是起身去换了一套更为轻便的礼服,一袭绛红色满
织牡丹齐胸襦裙,一条色彩大胆的帔帛被随意披在胸臂间,她本就修长俏丽,行走起来更是犹如敦煌壁画上的飞仙优雅而飘逸。
之前宫宴上,有些见过谢灵瑜的人,便已被她的容姿所惊艳。
这次笄礼所参加的命妇更多,瞧见这位名动整个长安的小殿下,这才发现传闻中对于她的身份地位以及入朝为官之事,所提甚多,但是对于这位小殿下的容貌,反而提及甚少。
本以为是不值一提的,却没想到她竟有着这样一副容光慑人的美貌。
谢灵瑜来到崔老夫人面前,这才轻声说道“方才笄礼间,未能向老夫人请安,今日能得老夫人前来做正宾,灵瑜万分感激。”
她的姿态和口吻都极低,却没让人觉得卑微,反而是谦和有礼。
这不禁让崔老夫人看向她的眼神,都温和了许多“殿下如此客气,倒是老身有些不敢当。”
谢灵瑜自然又宽慰了老人家好几句,这才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阿瑜,恭喜你,”坐在她近处的昭阳公主,主动跟她招呼道。
谢灵瑜含笑“谢谢公主。”
本来两人也是相安无事,可是没过一会儿,昭阳公主居然将裴云音叫到了身边“阿音,许久未见,方才便想叫你到我身边来坐了。”
“我阿娘还说不许我打搅公主呢,”裴云音跟昭阳公主撒娇般说道。
昭阳公主瞧着一旁的谢灵瑜,柔声说道“阿瑜,想来你和阿音还不认识吧,这位便是裴家二娘子。”
裴云音先前因为在韩府的事情,早就被谢灵瑜吓破了胆子。
本来这次她都不想入宫来参加谢灵瑜的及笄之礼,偏偏昭阳公主又给她下了帖子,说是她久未出宫,让她趁着这次笄礼入宫。
裴云音思来想去,也只能随着阿娘一起入宫。
“见过几次,”谢灵瑜神色冷淡回应。
昭阳公主没想到她会神态这么冷淡,心底竟不由生出了几分窃喜,只是她面上不显,反而继续说道“阿音性子活泼有趣,与我甚是投缘。”
谢灵瑜依旧是那种作壁上观的冷淡表情,只是略微点了点头“公主喜欢便好。”
她这样的态度,不禁让昭阳公主对于听到的那个传闻有些怀疑。
先前她去阿兄家中时,曾无意中听他和阿嫂提起,陛下似乎是打算将裴靖安赐婚给永宁王。
那日她终于得空从宫中去了六兄府上,六皇子信王乃是她同母胞兄,他们的生母出身低微,又不得盛宠。
只是有一副好生养的身子,不过是得了几回圣宠,居然能生下他们兄妹二人。
可惜她母妃早早去世,留下他们兄妹孤苦无依。
当初六兄还未封王,未出宫开府的时候,他们兄妹的日子极为难捱,也是靠着相互扶持,这才在宫中熬了下来。
好在六兄被封为信王,又娶了王妃之后,连带着昭阳公主也在宫里有了些声音。
她早已经
举办过及笄之礼,按理父皇应该开始给她选驸马。
其实她早已经跟六兄私底下透露过,她中意的是那位名满长安的裴靖安裴四郎,不是单单因为他的名声,而是因为那样温雅清贵的男子,如何能不让人心动。
六兄虽未明言,却也说过,会替她向父皇求指婚。
只是那日她本是无意中听到兄嫂所说的话。
“殿下,你是说圣人打算将裴四郎赐婚给永宁王”信王妃惊讶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昭阳公主那时因为疲倦,便在信王妃的房中小憩了片刻。
大概是以为她睡着了,信王妃这才说出此话。
信王谢陵轻应了声,低声道“只怕父王确实有这个意思,之前太后寿宴那日,本该只有正五品官员,才有资格参加宴席,但是圣人却偏偏又传了今科状元榜眼和探花三人。”
“旁人肯定都以为,是圣人给的恩赐,其实圣人真正想要传召的是裴靖安,是想让太后亲眼瞧瞧这个裴家四郎。”
信王妃那日也参加了太后寿宴,不禁感慨“原来如此。”
可是随后她朝着里间瞧了一眼之后,这才低声说“方才昭阳说吹了点风,有些头疼,我便让她到了里间休息了会儿,咱们说话小声些。”
“可是昭阳不是与你说过,她也中意那位裴四郎。”
信王妃倒是能理解昭阳公主的选择,长安这些个未曾婚配的郎君里面,家世、样貌、学识样样都能排得上的,也就是这位裴四郎了。
况且小娘子哪有不爱俏郎君的。
“圣人当真要将裴四郎指给永宁王”信王妃叹了口气“二娘心中只怕失望了,要我说圣人对那位未免也太宠爱了些,竟什么好的都愿意给她。”
谢陵朝她看了眼,低声说“虽是自家,但也需谨言。”
“我只是心疼二娘,明明是她先瞧上的驸马,”信王妃口吻很是无奈。
信王谢陵沉默了许久,这才说道“即便父皇不将裴四郎指给永宁王,他也一定不会将裴四郎指给昭阳。”
“为何”信王妃不解。
同样在屋中躺着的昭阳公主,也是不解,可是屋外的阿兄并未再开口解释。
即便她很想起身去问个清楚,可是她还是忍住了。
自小在皇宫中的经历,让她明白一件事,那就是越是想要的东西,越不能表现出现,要不然旁人就会盯上,会想要抢走你喜欢的。
即便是对自己的亲阿兄,昭阳公主也会把最深的秘密藏在心底。
若是阿兄不替她去争取的话,她便自己主动去争取。
她才是大周的公主,凭什么她不能得到她想要的。
她合该得到所有她想要拥有的。
“公主,”一旁的裴云音见昭阳公主似陷入了沉思般,竟许久没有说话,忍不住低声喊了句。
昭阳公主回神,笑了下“没事,阿音,你尝尝这道菜。”
随后她亲亲热热给
裴云音夹了一道菜,裴云音自是万分感激,两人倒当真是一副闺中密友的好姿态。
谢灵瑜坐在一旁,对她们之间的举动,全然当做是没瞧见。
若是前世的话,她还只当昭阳公主确实是喜欢裴云音这个人,如今看来昭阳公主很久之前,就已经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她只怕早就中意裴靖安这个人。
不过她可真够隐忍的,居然能一直忍到新皇登基,她彻底翻盘成功。
毕竟最后,昭阳公主不仅得到了裴靖安这个人,还彻底将自己这个眼中钉铲除,对她而言,或许后来的裴靖安早已经不是年少时喜欢的如意郎君。
那不过是年少时,未能得到的一个物件,在大权在握之后,她想要拿走就拿走了。
谢灵瑜轻轻端起桌子上的酒杯,浅饮了一口。
今日宴席上的酒都是给命妇喝的,因而都不是什么烈酒,多是一些味道清冽的果酒,只是伴随着果香味入口,她却品出了百般滋味。
在入了朝堂后,她看得自然会比昭阳公主长远。
这一世,即便她拒绝了圣人的指婚,不再让裴靖安当她的王夫,圣人也绝对不会将裴靖安指婚给昭阳公主当驸马。
要是怪的话,就只怪昭阳公主有六皇子这么个兄长。
虽然六皇子如今还未露出争储之心,可是他毕竟是圣人成年且健康的儿子,五皇子因为腿脚问题,早早退出储位之争。
二皇子齐王、四皇子安王皆是有机会的人,那么六皇子信王即便如此看似云淡风轻,又未尝不是在积蓄力量呢。
裴靖安的祖父乃是左仆射,居宰辅之位,更是从不站队的纯臣。
裴相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的孙子去娶六皇子的亲妹妹呢。
若是两方联姻,裴家便会自动站队六皇子。
这也是为何前世,裴家愿意让裴靖安娶谢灵瑜的原因,她虽是亲王,却从不涉及朝臣,身份尊贵,又不会带来麻烦。
这样的人,如何不是一个完美的联姻对象呢。
说到底,她和裴靖安从一开始,便不是一对爱侣。
只是她错被那些曾经自认为琴瑟和鸣的岁月,迷惑了自己的心。
谢灵瑜从宫里回到府中时,整个人有些疲倦,因而换了外衫,便去歇息了,还特地叮嘱道“不许叫我,我今个可累得够呛。”
“不叫不叫,殿下愿意睡到什么时候,便睡到什么时候。”
春熙笑着应道。
她今日忙着及笄,确实累得够呛,这一觉睡的甜香甜香,待眼皮再次睁开的时候,便透过窗子未关严实的缝隙,瞧见了外面的天都黑了。
谢灵瑜这一觉睡的略有些神清气爽,唤了声“来人呐。”
“殿下醒了,”春熙从外面走了进来,她身后的婢女,赶紧将内室的灯点亮了。
谢灵瑜边起身边说道“这会儿什么时辰了”
“酉时过半了,殿下醒的
时间正好够叫晚膳呢,”春熙边说边伺候她穿衣裳,只不过穿到一半时,倒是突然想了起来;“不过方才萧郎君派人送了一封信过来。”
谢灵瑜惊讶“他为何送信”
春熙摇头“奴婢也不知,应该是清丰送来的,门房上认识他,便直接送到了院内,是奴婢接手的,全程没有旁人碰过。”
“快拿来给我瞧瞧,”谢灵瑜说道。
于是春熙让旁边的奴婢接着伺候穿衣,自己转身去拿信封,因为是萧晏行送来的信,春熙生怕被人瞧见,还特地锁上了。
毕竟这位郎君与殿下关系实在是有些亲密,连她们这些身边的婢女,都猜不透这两位的关系。
因而对于他的信,春熙也格外上心。
谢灵瑜撕开信封之后,将里面信纸拿了出来,薄薄一张。
“酉时门外,静候佳人。”
她盯着这几个字看了好一会儿,突然才着急忙慌吩咐“春熙,快给我换一身能出门的衣裳。”
“还有头发,也得重梳。”
春熙见她这般着急,也赶紧叫了的别的婢女赶紧过来帮忙,所以有人帮谢灵瑜梳头,有人替她重新上妆,即便是这般快速,也还是两刻钟才妥当。
待谢灵瑜推开王府的后门,也就是那道与萧晏行所住小院相邻的那道门时,她本以为迟了这般久,他应该已经回去了吧。
可是当眼帘之中,映入那道挺拔清冷的身影时,她竟也没有丝毫意外。
就如同她心底始终这般期待着。
“我来迟了,”谢灵瑜望着眼前的人,他修长如青竹般的身姿也因为她的出现,缓缓朝他的方向转了过来。
可是在听到这句话时,他唇边勾起浅浅笑意,清冷的声线也莫名柔软了几分“无妨。”
谢灵瑜心底有些内疚,毕竟算算时间,他已经在此处等了足足一个时辰。
“下回我若是未能及时出现,你不妨先回去,”谢灵瑜还是说道。
“没关系,我想殿下看见我的信,便第一时间赶来了吧,”萧晏行漆黑的眼瞳轻轻落在她的脸颊上,声音如同被门外悬挂的那站暖色灯笼染了层热意“与我而言,这便足够了。”
不管他等多久也没关系,只要她看见自己的信,第一时间赶来便好。
谢灵瑜上了马车,这才发现自己竟没问,两人这是要去何方。
不过赶车的是清丰,身侧陪着她的是萧晏行,而她居然连一个婢女都没带。
这让坐在车上的谢灵瑜,都忍不住陷入了沉思之中,究竟是从何时开始,她居然这么信任萧晏行了。
对他不设防到这种地步了。
可是如今她人已经坐在这里,便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不过马车一路疾行,居然来到了一个极热闹的坊市,直到马车停下,谢灵瑜下车看着眼前的酒楼,这才诧异转头“我们是来吃饭的”
“女郎不喜欢”萧晏行轻声
问。
谢灵瑜摇头“那倒也没有。”
待两人一道上了三楼,进了雅间,谢灵瑜这才发现这个雅间倒是有些意思,因为雅间外面竟有个露台,站在这里能俯瞰整个坊市。
而这间酒楼旁边便是长安著名的护城河所延伸至城内的支流,不远处还架着木桥,人流来来往往,川流不息。
此时虽已夜幕降临,但尚且到宵禁,依旧热闹非凡。
萧晏行点了几道据说是这家酒楼的拿手好菜,便让店小二退了出去。
好在上菜很快,谢灵瑜兴致不错,多吃了几口。
王府的厨子虽然手艺出众,但是家里的饭菜吃多,偶尔也会想要换换口味,尝尝外面的味道。
待用完膳之后,萧晏行又道听闻这里有一种茶,是从西域而来,不如女郎和我一起尝尝。”
“好呀,”谢灵瑜点头。
不过趁着店小二将吃过的饭食撤了下去,在等待上茶时,她起身走到外面。
谢灵瑜站在雅间的露台之上,晚风忽起,她身上的帔帛也随风飘扬,身姿纤细而玲珑的少女,如此站着的时候,竟恍如从九天而落的飞仙。
特别是桥上有人远远看着她,竟看得忘记了走路。
空气里晚风似乎都有些调皮了起来,轻柔的拂起她鬓边的一缕发丝,萧晏行站在她身侧,看着她唇瓣轻扬,那道发丝在晚风中轻舞着,他竟生出了一丝妄念,想要伸手替她挽起那缕调皮的发丝。
可是他的手掌刚想要轻轻抬起,突然谢灵瑜望着远处,惊讶道“那是什么”
随着她说的话,萧晏行也转头看了过去。
只见原本干净而平静的黝黑水面上,突然闪过无数密密麻麻的光点,待仔细看去,那竟是一盏又一盏,飘在河面上的河灯。
只是河灯的数量太多,竟生生将河道都照亮了。
周围的百姓似乎也没想到,今夜会撞到有人放河灯,而且这河灯还不是一盏两盏,是无数次飘荡在河道上,随着河流缓缓向前漂浮着。
于是那些河灯从远处开始渐渐飘到了谢灵瑜的眼前,酒楼对面的河道上,也很快聚集了很多河灯。
“殿下,”身侧许久未出声的男人,突然开口喊她。
谢灵瑜转头,也不知为何,她心底噗通噗通开始剧烈狂跳。
那种不可抑制的剧烈颤动感觉,放佛是昭示着什么。
萧晏行骤然靠近了些许,甚至连他那股清冷淡香都已经萦绕在她耳畔,楼下河道上被点燃的无数河灯聚起的光束,似乎落在了他们两人的侧脸上。
“我还未祝贺殿下及笄呢。”萧晏行字字句句,说得极其缓慢。
谢灵瑜心脏如同漏了一拍,她下意识问“这河灯是你准备的”
“都说河灯可祈福,如今我明灯,唯有一个心愿。”
萧晏行神色从未有过的执拗和认真,连呼吸之中都带上了虔诚般“只愿殿下青鸾起,入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