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你要抱我吗
那声音若有似无,若远若近。
一时间几人全都屏住呼吸,细细地听。
冰屋里静极,连流动的空气都被凝结住。
“咔嚓,咔嚓”
冰裂!
是冰裂的声音!
一道闪电样的裂纹,正从一角快速扩散、移动、分叉,带着幽微的震动,转瞬之间爬到了脚下。
空灵、超凡的声音,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
“是我们太重了吗?”
“不是,”司徒宗诲把晚星拉到冰柱上,“是机关术,微小而隐秘,环环相扣。”
冰裂越来越大、越来越响,开始爬上四周冰墙,带着强烈的震动与声响,几乎能把人击倒。
很快,触目惊心的裂纹爬满了整个冰屋,一道道锋利的纹路,或粗而深,或细而浅,错乱交织,将冰屋割裂成无数个小块,仿佛下一秒它就会炸裂开来。
阿葵:“恐怕撑不了多久!”
话音未落间,不计其数像利刃一样的尖冰突然炸开,上方石台,穿过头顶顺着冰柱,在耳边轰然而落!
一个滚雷般的巨大声响袭来,从下方溅起数丈高的水花。
冰柱上现在着实是有点挤。
晚星在边缘哆嗦不停,刚想伸手抱一个救命稻草,一看是司徒宗诲,她又停下了。
司徒宗诲一只手臂被宝蕴牢牢抱住,他低垂着眼,正望着自己。
不行!不能抱他。
四个人的冰柱虽然很拥挤,但四个人的感情更他妈拥挤。
还是不要掺和进去比较好。
谁料,司徒宗诲一把揽上她脖颈:“在这里发呆,是想死吗?”
晚星内心:我不想死,但我现在生不如死啊……
自从知道阿葵和宝蕴他俩的心思,晚星感觉不知道该怎么和司徒宗诲和阿葵相处了,既不能离阿葵太近,也不能离司徒宗诲太近。
尤其是司徒宗诲,她有的时候心里会莫名涌出一种想靠近他的情愫,但她又觉得不应该这样。
唉,好难啊!
她烦躁地扒开司徒宗诲的长臂:“死不死现在由得了我吗?”
干脆一闭眼跳下去完事。
司徒宗诲的胳膊慢慢垂下,眼睛定定地看着她,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郁怒。
气氛比刚才更加尴尬了。
晚星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脱口而出的话居然带着情绪。
她憋了好半天,憋出一句话:“那个,要不,有点挤我先下去?”
“不要,”司徒宗诲一把拉住她,“让他俩先下去。”
阿葵:……
晚星: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宝蕴看气氛不太对,放开司徒宗诲的手,声音里满是自责:“都怪我,我应该听二哥的话,不该跟着过来……”
“不不不,我没有那个意思啊,你不要多想!”
晚星无语:我就说不想掺和进来吧!
自己这堪忧的智商、这笨嘴拙舌,只怕到最后把他们都弄得相互误会不得安宁。
“你们在说什么?”阿葵不解地问,“我们不应该赶紧想办法下去吗?”
“对对对,没错没错!”晚星也不想再继续说下去了,说多错多。
“你化作原身跳下去就是了。”
“那她俩呢?”
“滑下去。你先下去接一下。”
司徒宗诲把锁妖链环着冰柱绕了一圈。
宝蕴双手牵着锁妖链,深深地看了司徒宗诲一眼,顺着冰柱快速滑下去。
“这么高,贴着冰柱滑下去不得冻僵了?”
“现在不挤了。”司徒宗诲突然说。
晚星没明白他的意思:“呃……然后呢?”
难道还要在宽敞的冰柱上跳个舞?
等等,他为什么是这个表情?
看着他的表情晚星有点心慌。
司徒宗诲嘴角轻轻勾起,站起来,向她走了一小步:“你不是想…抱住我吗?”
晚星心中蓦然掀起巨浪,巨浪狂暴地袭来,淹没了她的意识。
她感觉自己的整个身体失重了,随着海浪浮浮沉沉。
晚星听到阿葵的声音飘飘渺渺,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
司徒宗诲又向前走了一步,眼神亮得摄人心魄。
冰柱随着他的步子震颤了一下。
冰柱里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他走到晚星面前,俯身平直地看着她,声音又低又轻,仿佛带着一股魅惑:“为什么不动?”
她望着司徒宗诲近在咫尺的脸,心中慌乱无比,只好一脸正色道:“我记得你说过,下次再离你的脸那么近,就把我的脖子拧断。”
司徒宗诲哑然失笑。
冰柱爆发出一声巨响。
身体腾空的那一刻,司徒宗诲一把揽过晚星的腰,向着一片虚无,纵身一跃。
他用一只手抱住了她的头,伴随着下落的冰块,翻身一转,背朝下坠去!
晚星的头抵在司徒宗诲的下巴上,寒风凛凛,他的呼吸和心跳却无比清晰地传到她耳朵里。
冷冽的风从耳边呼啸而过,他的衣衫被吹得猎猎作响,包裹着她的身体,他的发丝翻飞与她的缠绕在一起。
他的怀抱带走了她周身的寒气,她只觉得身上暖暖的,心里无法抑制地涌出一股难以言说的甜蜜。
司徒宗诲的气息温柔,如同在她耳边低语:“深呼吸,闭气!”
猛然间水从四面八方拍过来,砸得她头昏脑涨。纵然有司徒宗诲垫底,落水的刹那,晚星还是觉得胸口和耳膜剧痛袭来。
她抓不住司徒宗诲的衣襟,焦急慌乱之中呛了好几口水。
她双手双脚不停地挣扎扑腾,却摸不到司徒宗诲。
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黑色的、冰凉的水不停地拍打着她的身体,她冷得想吐。
一双手拖着她往岸边游。
她看见,阿葵转身又一头扎进水里,急得险些现了原形。
晚星眼眶发热,脑袋不知是被水震晕了还是吓懵了,一阵阵巨大的恐惧不安揉搓着她的心。
她想扑进水里,她想去找司徒宗诲,可是她手脚被冰水激得不住地痉挛,连动都动不了。
时间像刀子一样,每一秒在她心上割一刀。
终于!她听到阿葵声嘶力竭地喊叫。
她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的力气,拼命站起来,和阿葵宝蕴一起将已经昏死过去的司徒宗诲拉上岸。
阿葵从里衣掏出火折子,他的手抖得厉害,撕了好几下才撕开油纸。他连吹数口,冷得刺骨的山洞内燃起一个小小火苗。
司徒宗诲靠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头重重地垂着,苍白如纸的脸上全都是水,平日里如星的眼睛此刻紧闭,嘴唇无力地抿着,嘴角惯带的笑也消失不见,冒出汩汩鲜血。
晚星突然害怕他死了,怕他功归一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