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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你选一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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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黑晚上打电话,说要过来吃饭。我想一想,就打了个电话给一朵。一朵大概痛经还没好,说话的声音也比以往小了很多。一朵说:“算了,我不想过来。”

    我说:“你过来吧,陪我一下,我心情不好。”

    一朵说:“我大姨妈还没走呢。”

    “不要紧,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一朵拗不过,说马上过来。

    三个人在外面的一家酒店吃了饭,小黑挑着牙签,笑着说:“我这媒人你们怎么感谢呢?”

    我说:“感谢个芝麻(方言)!”

    一朵说:“小黑,你可不能到处传呢。”

    小黑大笑起来,说:“传个鬼,哪个不知道?都知道了。”

    我说:“你今天怎么想起来到我这里,怕又是有么不顺心的事吧?”

    小黑说:“也没么事,就那些事,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你这么痛苦干脆两个人离婚算了。”我说:“只不过对孩子的影响蛮大的。”

    “在写协议书,居委会还在调解。”小黑说:“真的要离婚了,心里又有些反悔。”

    我说:“要不要我给华华打个电话,帮你们调解一下,一起都上十年了,也不容易。”

    小黑说:“今天找你就这事,我想通了。妈的么样过都是一生,现在要我低头有点搁不下面子,我老婆是个明事理的人,就是两个人脾气太倔强了,都不让着。我想你能说会道的,你帮我出个面去说说,华华去的话好像不太好,让她有压力。我也想看她是不是真心的想继续过日子。”

    我说:“这个忙可以帮,但是你必须得有诚意,不然以后怨在我身上。”

    一朵说:“小黑,你要想清楚呢。莫把建建推出去当炮灰。”

    小黑笑着说:“想清楚了,不然我也不得开口。”然后她对服务员喊:“拿两瓶啤酒来。”

    小黑把酒打开,说:“今天算我请客,喝痛快点。”

    晚上回到家里,一朵埋怨说:“别人家里的事你都管,都成居委会大妈了。”

    “能不管吗?别人开口了,再说我们今天在一起,他也是功臣。”

    一朵说:“算了,别生气了。我看你是自己屁股流鲜血,还帮别个治痔疮。”

    我说:“呵呵,形容得还是蛮是那个事。”

    一朵揪着我的耳朵,问:“你今天都干什么了?穿得这整整齐齐的。”

    我厚着脸说:“去书店了,琢磨了一下考研的事。”

    一朵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啊。不错。”然后在我脸上亲了一下。我去烧了壶水,等会让一朵洗澡。女人啊,总有几天令人不放心。

    我认为上帝真的对女人很不公平,在每个月非要让女人流一次血。说实话,我有些恐血症,看见血就不知所措,大脑一片茫然。我特地叫一朵把卫生巾不要到处乱扔,用个黑塑料袋装起来。

    想起小时候有一次去乡下镇上的表伯家去玩,他是一家饲料厂的书记,看到一个才十四五岁的乡下姑娘,在那里把一百五十斤的一大袋饲料往车上背。跟她一起的还有她还很年轻的母亲。当生存成困难时,多少女人得在外出卖自己的劳力?当劳力都不想出卖时,就去出卖肉体。

    在这座城市里,四处涌来的人不在少数,我也接触过一些,在宾馆里、洗桑拿的时候。可是我总是有一种同情的心理。作为女人在生理上,在心理上,真的是很难……

    一朵看着我抽着烟,挨在旁边坐下,说:“在忧国忧民呢?”

    “嗯。”我说:“我在忧女人。”

    “我就知道你这几天想得慌,哈哈。”一朵梳理着湿漉漉的头发,然后从梳子上扯下掉了的几根,扔在地上。

    “母猪有月经吗?”我奇怪地问。

    “有病,我哪知道?”一朵给了我一拳。

    “人在退化你知道吗?”我一本正经地说。

    “你是不是病了?怎么考虑起人的问题来了?”一朵看我正经的样子,觉得不可思议。

    “我没病,我是说真的。我正在想不知道有没有女人学这门专业,要考研的话我考这个专业很好的。”

    “你成天就是女人女人的。”

    “你理解错了。打个比方,猪一年可能发情二三次,然后在发情的时候才有交配的欲望。你看人,可能有发情的周期,但基本上模糊不清了,生育被退居其次。欲望赋予了更多的社会功能,比方说娱乐,比方说商业等等。你看有多少人在情欲的压抑中挣扎?这就导致了各种犯罪的增加,比方说卖淫、嫖娼、人类买卖、同性恋问题等等。所以我说人退化了。”

    “你真是吃咸饭操淡心!”

    我说:“再打个比方,小孩出生以后,得仔细地看管,得喂奶,过一岁多才能走路。你看猪仔下来,没几天走得活蹦乱跳的。”

    “求你了,别说了,我头都是大的。”一朵说:“你能不能操一下你考试的心啊?个婊子的每天瞎几把乱想!”

    我说:“再举个例子……”

    一朵把耳朵捂上,大声地喊着:“啊!!!”

    她的叫声在没有一丝风的闷热的屋子里,像一把利剑,从窗子里刺出去,没有一丝回音。

    我丢掉烟头,说:“好了好了,我不说了。”

    一朵扯着我的耳朵,说:“你每天不想女人心里就不痛快?”

    扯得好痛,只得说:“我是在对你们女性进行人文关怀你知道吧?”

    一朵鄙夷地说:“你一会儿想当诗人,一会想当哲学家,现在搞什么女性社会学,只怕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是啊是啊,我是说这社会的发展方向有问题啊。”

    “收起你那一套忧国忧民的样子,恶心。”

    我看不被理解,只得轻声说:“老婆,我们去睡觉觉。”

    “又来了,装小孩子博同情。天啦,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朵假装躲开,说:“我不是你老婆,你老婆是梅子。”

    我过去抱着她说:“你和梅子都是我老婆,她是大老婆你是小老婆。”

    “妈的,凭什么我当小老婆?”一朵假装生气地说。

    “小老婆得宠啊,大老婆洗衣弄饭。我这不是心疼你吗?”

    “想得美死你啊。我是单身主义者,不当大老婆也不当小老婆。我要当武则天,养几个面首。”

    “切,你那丑,谁让你面,谁让你首啊。我不要你估计没人要你了。”

    “我丑吗?我这么漂亮,凭什么不能养面首啊。”

    ……

    也只有和一朵在一起的时候,我才感到轻松,什么都可以说,没有顾忌。我抱着她睡觉,故意在半夜里吵醒她,然后装作一个小孩,渴望她的安慰。她当然知道是我的小把戏,但也乐此不疲。

    如果长夜没有尽头,该多好。。。。

    想是这样想,如果真的没有尽头,人类大概有百分之九十会得精神病。

    武汉在这个夏天里非常热,好久没有下雨了,街上很多树和草都相继变得枯黄,环卫的洒水车一路浇灌着。报纸上经常登载哪里旱灾的消息,在上游却是洪灾的消息,一处接一处的。专家们在气象节目中说是什么温室效应,大致的意思是说人类自己惹的祸。

    虽然心情郁闷,但有些事情还是要面对的。第二天我假装给乌乌打电话,说在杭州买的丝巾寄给她了。她对我打电话去有些吃惊,只是说不管如何,都会缠着我的,这段时间基本在外地出差采访,人都晒成了非洲黑人,所以懒得打听我和梅莓的消息。

    我骗她说:“我和梅莓分手了,你不要去骚扰她。我也不会和谁谈朋友,我正忙着考研究生。”

    乌乌当然不信,说:“算了吧,那天她以你的未婚妻的名义来找我谈话,被我骂走了。”然后冷笑说:“分手?你骗你自己吧!过两天我要出差来武汉的,会找你的。”

    我只得说:“你别烦我,我没有时间和你理论这些几把事。”

    “你骂人干什么?只是我弟弟要毕业了,我顺便给他联系单位。我会和他一起来的,你不会让他睡宾馆吧?当初我们家里人是怎样待你的你要心里有数!”

    “那来吧,丑话说在前,你莫管老子的私事。”说完我把电话挂了,听起来她还没有那么恐怖,大概是被这个热天热得没脾气了吧。

    梅莓对我到她家去的表现非常满意。间谍似地向我汇报了他父母对我的评价,别的都说好,就是稍微矮了点,我说那不是没话找话说?一米七三都矮了?肯定是你妈讲的,像买菜样,看中了也要找个理由想廉价些。我气呼呼的。她也觉得很委屈的样子。

    我问:“你妈没有问你是否和我同居了?”

    “问了,那天我没有去姑姑家,我姑姑打电话给我家里了。”

    我竖起耳朵,说:“你妈怎样说?”

    “能怎么说,叫我注意保护自己,有些人知面不知心。”

    “那就对了,我能理解。”我说:“这两天你注意,你不能在我这里,乌乌说不定要过来的,她和她弟弟一起来。”

    梅莓瞪大眼睛问:“你还会和她旧情复燃吗?”

    我反问:“你过轮渡能用上次的票吗?”

    梅莓松了口气,说:“我信任你,但你不能负我啊。”然后把手上提的袋子打开,说:“看,我今天给你买了很多书,考研报名还早,也不知道你想读什么专业。所以光买的英语和政治的。你先温习,有时间多读一下。我知道你记忆力好。”

    我拿了一本一翻,头大了五倍。

    晚上梅莓把椅子摆在书桌前,把书桌清理干净,把书摆在上面,泡了一杯茶,洗一个干净的烟灰缸放在桌子角,然后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说:“现在正式宣布,考研工作进入学习状态。”

    我坐在椅子上,头发昏,我说:“从明天开始怎样?”

    “不行!”梅莓斩钉截铁地说:“我都给你安排好进度了,看到我给你的折页没有?今天就到那里。”

    我只得硬着头皮看了起来,拿个本子在上面写写划划的。英语啊,真他妈老子干嘛要学。操!烟抽了半包,没记住几个词。我向梅莓哀求说:“明天看,行不?”

    梅莓看都不看我,说:“不行!别说了。”

    我看她逍遥自在地在床上看《童话大王》,时不时地笑起来。

    其实梅莓给我安排的也的确是个办法,到十二点钟的时候,也差不多温习到她折的那个页面那里了。我伸个懒腰,说:“好想做啊!”

    梅莓笑着说:“可以啊,考上了就可以啦!”我把她扑在床上,可一想到一朵的话,又无趣地坐起来。她说:“你怎么啦?”

    我说:“没什么,等会性欲来了没地方发泄还睡不好觉。”

    她坐起来,摸着我的脸说:“真的那么重要吗?”

    “当然了,就像抽烟,没上瘾之前抽不抽都无所谓,上瘾了以后就总想抽了,看到旁边有烟而不能抽,你说有多痛苦?”

    “我明白了。”她笑着说:“你这聪明,干脆考汉语言文学方面的专业吧。”

    “那得看各个学校的简章,今年只能说尝试一下,不可能考得上的,丢得太久了,肯定比不过那些在学校直接考的学生伢们。”

    “只要你有信心,没什么难的。”

    “但愿如此了。我睡地上吧,你睡床上。各不打扰。”

    ……

    第二天傍晚,接到乌乌的电话,她说她在关山口华工的的大门口,要我过去。我赶到那里,看到她在那里,四处张望。她的身影是那么熟悉,使我觉得自己一下要割裂那四年的感情是不太可能的,即使是恨,也是和乌乌之间的恨,即使是爱,也是和乌乌之间的爱。

    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在离她不到二十米的地方。可是她好像根本就没有看见我,四处张望的时候,总会把我忽略掉。

    我突然明白了,在那么多年里。乌乌已经习惯了她给我买的每一件衣服,甚至熟悉到了袜子。她所寻找的,只是她所熟悉的我身上穿的那些颜色或者样式的衣服而已。

    今天,我穿的却是和一朵在中山大道上买的一件t恤。

    乌乌的身后,是一座白色的毛主席挥手雕塑,面带笑容。我悄悄走到乌乌的身后,在她的身后站着。要是以往,我一定会给她一个恶作剧。她真的晒得很黑,脖子里早已没有以往的白皙。

    我喊着她,说:“乌乌。”

    她转过身,非常吃惊的样子,脸上带着生硬的笑容,说:“你躲起来干什么?”

    我装作轻松地说:“哪有,只是你不认识我了。”

    她挽着我的手,说:“我们到学校里面坐一会吧。”

    我就跟着她一起,走进学校里面。学校里的大树参天,浓荫遮盖。比街上凉爽多了。我甩开她的手,说:“别牵着我,心里烦。”

    乌乌叹了口气,问:“你过得还好吧?”

    “很好啊,生活充满阳光,有小鸟为我歌唱,更重要的是我还有年轻人的壮志。而且衣食无忧,没有疾病。没人管我抽烟,等等。就是这个夏天有些热。”。

    乌乌又要来挽我的手,我想起了那天晚上时在江边我的绝望,心里的仇恨一下充盈起来。我甩开她,说:“你想怎么样啊?”我脱下身上的t恤,说:“你干脆挽着这件衣服算了,拿去啊,拿去啊。”

    乌乌在旁边的花坛上坐下来,眼睛眨眨的,心里好像在孕育着风暴,雨点随时会洒下来。

    “我知道你恨我,连我都恨自己。那天,你以为我就不心痛吗?我哭了一晚上。你就那样潇洒地走了,我又怕你出事,那么晚,又下雨。打你电话又打不通。吓得第二天一早就跑过来找你。是我错了,你那天晚上去我真的很感动,可是有什么用?我们根本就无法掌握我们之间的关系。这段时间,我一直忙着工作,什么都不想去想,可是,我还是忘不了你……”乌乌说完哭了起来。

    我觉得这个夏天,我听到的哭声是不是多了点?难道女人的哭只是代表脆弱和无助?不是的,是欺骗和示威。

    我冷笑一声,说:“是啊,很忙,怕是忙着在我家里搞我爸我妈的公关吧?”

    “我发誓我只打过那一个电话,我承认我骗他们,可是你根本就不理我,我没有办法。你难道就不能再一次站在我的角度来考虑问题吗?”乌乌可怜的望着我。

    我说:“哈哈,好笑得很。你以为你是克林顿的女儿切尔西啊?”

    乌乌站起来,把衣服递给我,说:“把衣服穿上吧,你光着上身哪里成样子?”

    “我就不穿,有本事你也把上衣脱了。”我推开她,恶狠狠地说。

    乌乌摇了摇头,失望地说:“你以往从来没有这么凶过。我知道你会讽刺人,你骂我吧。”

    “哼,我骂你干嘛,我又不是你爹。”

    “那我问你,你爱过我吗?”乌乌问。

    我说:“这根本就和爱不爱的没什么关系。”

    “你别在这里装可怜。”乌乌说:“我给你说半天好话,你心就是石头也该热了吧。你爱过我吗?没有,你从来就是个骗子。在学校的时候,你和苗苗一起上街去找家教,和戴凤一起出去宵夜,还和那个高年级的珍珍在晚会上一起唱《明明白白我的心》,两人眉来眼去的。我都忍了。现在你就和那个梅莓一起来暗算我,整我。”

    我点着一支烟,轻松地说:“你这完全是莫名其妙,无中生有,是反咬一口这个成语的真正诠释。”我穿上衣服,接着说:“我和梅莓之间是清白的,信不信在你。”

    乌乌冷笑起来,说:“你要和她是清白的,这夏天怕是要下雪。她对我说你们已经上了床做了爱了。”

    我指着她,说:“乌乌,你不要以小人之心来度君子之腹,要是你不相信可以明天我们一起带梅子到医院去检查。”

    “不错啊。”乌乌讥讽地说:“都已经喊人家梅子了,关系已经不一般了。你就别硬撑了。”

    “关你鸟事?我都喊她宝贝了呢。”我反击说。

    “承认就好,只是怕没勇气承认。”

    “你赶过来就是要我承认这的?”

    “我不想和你吵架。”乌乌说:“你选择吧。”

    我说:“选择什么?”

    乌乌从包里拿出两枝玫瑰,一朵红色,一朵黄色。说:“你选一朵。”

    一朵?一朵是个女孩的名字。和我上过床的女孩的名字。我突然想起来,难道冥冥之中,就有这么巧的事情。乌乌竟然要我选择一朵。

    我不是一个迷信的人,也从来不相信牛鬼蛇神。可是在今天,我想起当初乌乌叫我选择一朵时,我应该选择的。或许说,那是上天安排的一次我和一朵之间的玩笑,上天总是喜欢开玩笑的。问题是我没有选择,既没有选择红色的,也没有选择黄色的。

    “你又在搞什么飞机?啊?不选。”我说。

    “你非要选一朵,不选你会后悔的。”

    “我非不选,你来杀我啊?”我挑衅地说。

    乌乌把两朵花扔进了花坛中,说:“那就算了。我不怪你,我不会放过那个狐狸精的。我要她付出代价。”

    我说:“你敢,你要是动她一根毫毛我对你不客气。”

    乌乌流下眼泪,说:“唉,我今天不知道来干什么,自取其辱。我走了。”

    “你这么晚了到哪里去?”我问

    “我去一个公安厅的叔父家,叫他帮忙给弟弟在武汉找工作。”

    我觉得自己也过分了些,人有时候的仇恨不过是一种怨气,既然出了,何必还苦苦伤害别人?

    我说:“我带你过去吧,我知道路。”

    我叫了辆的士,把她送到了丁字桥,然后我就回来了。在车上我和她都没有说话,只是她试图牵我的手,被我甩开了。我根本不能给她任何一线希望,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但是我不知道,她此时已经怀了两个月的身孕。

    当天晚上下了一场暴雨,闪电雷鸣,看气势好像要把这座城市摧毁一般。雨裹挟着树上的热量,街上水泥路面上的热量,汽车上的热量,还有每个人心里的烦闷的热量,流进了东湖或者长江,心里一下舒坦了许多。

    空气变得凉爽起来,在那漆黑的夜里,闪时不时照进来,在屋子里惨白狰狞的面目。在抽了无数支烟后,我上网和异形聊起天来。我要了她的电话号码,并且知道她叫董丽,她叫我叫她丽丽。可是我还是喜欢叫她异形。我告诉她,有时间我会去她那里玩。她很高兴,说你来吧,我一个人也闷得慌呢。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说到她那里去,或许这是植根于每个男人潜意识里的一种本能。

    她问我那些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我说得过且过,也没有什么好着急的。

    我抽了个空,和一朵一起,到小黑家去了一趟。小黑躲在门外不进去。小黑的老婆认识我和一朵两人,家里也是冷冷清清的,乱七八糟。小男孩在一张凳子上坐着,带着敌意看着我们俩。我过去想逗他玩,被他推开了,然后他一个人就到了阳台上。

    真是一个古怪的人。那天,他老婆也是带着些戒心,大概是以为我们来劝说她和小黑离婚的。

    我直接开门见山地说:“小黑想和你和好,他不想离婚。”

    小黑的老婆听了,脸上出现一种古怪的浅笑,一闪而过。

    她说:“和好?我已经死心了。没结婚几天他就在外面乱搞女人。我又不能说,怕丢了自己的脸。这多年来,他根本就没怎么管过家里,他说想和好就和好啊?”说完就哭。

    一朵拿了纸巾递给她,牵着她的手说:“男人总是会犯错误的,他现在既然想改,你何必不给一个机会给他?”一朵望了望我,说:“你看建建,还不是在外面瞎搞女人?现在被我治得服服帖帖的。男人犯错你不能疏远他,还要对他好。他自己就会明白,就会浪子回头的。”

    我瞪了一朵一眼,心想,有这样劝人的吗?把我拿出去当炮灰。一朵朝我眨着眼睛,示意我不要说话。

    她老婆说:“你们两个来了是稀客,我也不会不给你们面子。但是有个条件。”

    我说:“有什么条件,我都能替他答应。”

    “向我道歉,跪下来赔礼。他耽误了我这多年的青春,一晃就都成黄脸婆了。我也看看他是不是真心的。”

    一朵说:“他还是个蛮好的男人,我和建建就是他牵的线呢,你也想开些,一辈子还有几十年,何必两个人都过意不去?哪怕就是吵架家里也是热热闹闹的,都退一步。”

    我打开门出去,给一支烟小黑。我说:“你老婆要你跪下来赔礼道歉才行。一朵正在劝她呢。”小黑说:“下个跪不算什么,只要她真的愿意原谅我。”

    我说:“等等看吧,说不定等下她心情好了,下跪就免了。要说错,你这个男人真的错了。”

    小黑说:“不等了,我就向她道歉。”

    小黑进了门去,一下跪在他老婆面前,把我和一朵吓一跳。

    他说:“老婆,是我错了,对不起。”

    他老婆连忙扯起他,骂他说:“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啊?当别个一朵和建建的面下跪。把我的脸都丢干净了!”

    小黑笑着说:“脸算什么,老婆丢了是大事。”

    我和一朵一看任务完成。便想走,他和他老婆非要留我们吃饭。一朵便和他老婆一起买菜做饭去了,然后我和小黑把屋子里打扫了一下。家里总算有个样子了。

    回来的路上,我问一朵:“就这么容易解决了?”

    一朵说:“谁知道呢,你们男人真不是东西。你要是做错了事,我也要你给我下跪。”

    我说:“呵呵,你想得美。”

    在车站,一朵说:“你敢不敢当这多人的面向我求爱啊?”

    我说:“以我的死脸,这算什么?”

    “这可是你说的,那你下跪向我求爱。”

    我说:“切,哪里求爱还有下跪的,求婚还差不多。”

    她拉着我,撒娇地说:“你就跪一下嘛,让我幸福一下好不好?”

    我看了看周围,说:“人太多了,这地上还是湿的呢。”

    “那有什么,衣服我给你洗啊。”然后她把嘴巴凑到我耳边说:“我亲戚走了,今天晚上我是你的,前提是你在这里跪下求爱,像美国人那样,单腿下跪就成。”

    我哈哈大笑起来,说:“这又不是交易。你这样我更不干了。”

    一朵见我不答应,就要走。我拉住她,她黑着脸说:“妈的,这个要求都不答应。这里又没认识的人你怕什么呀?”

    我说:“这不是怕,多没面子。这多人看见了我哪里能出门见人哦。”

    “你干还是不干?”一朵用手捏着我的下巴,说:“快说。”

    “你疯了,你这个疯婆子。”我飞快地一只腿跪下去,牵着她的手大声说:“我爱你,你也爱我吧。”说完连忙拉着一朵飞跑起来。我想后面肯定是一群追逐的是惊异的眼光。

    我们跑了好远才停下来,一朵在那里弯着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说:“建建,你真不要脸啊!”

    我气急了,说:“你再说,再说我把裤子脱光就在街上牵着你的手走路。”

    “算了算了。”一朵摆着手说:“呵呵,一点骨气都没有。”

    我也笑了起来,说:“这有什么,小事。这点脸皮都没有怎么会有女孩跟我上床。”

    一朵还喘着气,满脸是汗,她问:“今天梅莓到你那里去吗?”

    “不去,我说了今天给别人做家庭工作的。叫她直接到她姑姑那去了。”

    “那我们回去做,好不好?”

    我说了声好,打个的士就回家了。在楼梯那里,我感觉有些不对劲,但怎么样不对劲也说不上来。我和乌乌走到门口时,门口黑黑的站着两个人。我问:“是谁?”

    “是我啊。”乌乌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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