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夜宴
晚上文毅策请虎奴儿吃饭,说是为了庆祝这次百院赛夺冠。
虎奴儿是很佩服文毅策的。别的不说,就这次百院赛,要不是文毅策临阵突破,一夜之间从八级一跃而过第一关,再继续冲到十级,这次夺魁肯定就没戏了。
百院赛的报名要求是没过第一关,但是临场突破那就不管了。毕竟能把升级这种自然而然的事憋住,那就是一种本事。憋尿还得肾好呢,憋升级这就很考验一个修行者的全面素质了。
首先你要能升,第二你要控制住不升,第三你要在合适的时候想升就升。
虎奴儿自己第一步都做不到,更不要说后面两步。所以他很服气文毅策,死心塌地的服气。过去百院赛也不是没有人这么干过,但是从八级直接跳到十级的,虎奴儿还没有见过。
还有一点,文毅策是升级之后立即去参加比试的,这相当于没有稳固境界就直接上场。这是何等的控制能力?
虎奴儿琢磨着文毅策这次请他来是大概是要借这个机会商量后天比试的事情,当然他自己也做好了心理准备。虽然有楼前辈出面在前,虎奴儿不到万一也不会下死手,但是他也不准备放水,怎么也得打断一条腿才能解这心头之恨。也不是顾盼一个人有后台,虎奴儿背后还有一个大族呢,谁还没有几个厉害叔叔阿姨?
更何况以虎奴儿的脾气,就算自己没后台,那也是先打赢再说。以后的事,谁管的到那么多。
天吴的子孙就是这么刚!
请客的地点是在大楚王室驻学院办事处。
文毅策包了一个偏楼,虎奴儿到的时候门口已经没了人,自有侍者带他走进带他上了楼顶。这处偏楼虽说是偏了点,但风景极好,抬头见观星台,旁有眼波溪,四周种了些轻柔淡雅的花儿,正是初秋,夜风轻拂,格外的清爽。
虎奴儿还是第一次上楼顶,心里未免有些期盼。待上了楼顶,看见偌大的酒桌前就坐了三个人,再定睛一看,连忙上前行礼道:“傅院长,朱先生。虎奴儿不知两位在此,来的迟了,还请勿怪。待会儿定自罚三杯向二位赔罪。”
桌上主位是一个健壮中年人,细目斜眉,薄唇大耳,面色严肃,正是在学院几位副院长中最有威信的傅拙洐,主管学院纪律监察,向来以铁面无私而闻名,私下多称判官傅的。而另一位瘦小枯干,颌下三缕山羊胡的老者,正是文毅策的指导先生朱子平,在学院诸多指导先生中以术法多变而闻名。
两者身份自然在学员之上,朱子平还好,时不时能在宴请上遇到。这傅院长,虎奴儿可从来没在学员主持的酒桌上见过他。虎奴儿是莽子,不是傻子。从小跟着族中首领长大,礼仪这方面绝对是合格的。该谦卑的时候,他也绝不会端着。该行礼问候的时候,他的礼数比谁都齐。
“你这虎奴儿,谁还不知道你?”朱子平端着酒杯,虚指了一下他,道:“快坐快坐,莫要拘束。正在说你百院赛连拿五分的那一场比赛,傅院长听了也高兴的紧。”
傅拙洐点了点头,也不言语。虎奴儿告了声罪,在文毅策身边坐下。文毅策坐在傅拙洐下手,笑着对虎奴儿说:“难得院长和朱先生赏脸,虎兄你也敢迟到,还不敬两位一杯。”
虎奴儿连忙给傅拙洐斟满酒,告罪一声,一口干了,又和朱子平喝了一杯。这酒极烈,喝在腹中如火烧一般,稍许便化作一股热流在体内成一条线奔走,顺带连灵力也活跃了几分。虎奴儿赞了一声:“好烈的酒。”文毅策笑道:“若不是有院长面子,这野椒酒可不易喝到。每年进贡王室的量满打满算不过百斤,还有诸多人分润。喝了这一次,下一次可不知哪年才喝得到。”
朱子平笑道:“正是。我等也是沾了院长的光,不如就此敬院长一杯。”
四人又端起来喝了。
虎奴儿本就空腹而来,几口烈酒下肚就感觉酒意上涌,浑身火热,口唇也是火辣辣的发痛,连忙夹了点菜来吃了,笑着说:“这酒太烈,我修为太浅,怕醉了就不好看了。”
“说起来,虎兄这第一关过的如何了?”文毅策问了一句,又指着傅拙洐道:“趁院长在此,机会难得,还不求教一下?”
傅拙洐放下筷子,看着虎奴儿道:“无妨,尽管说来听听,大家一起参详一下也好。”
虎奴儿暗自感激,连忙站起来把自己的情况说了一番,最后说道:“这一关踏不过,我日益心浮气躁,气血难平,眼看过关一日难于一日,心中急躁实非言语可说。关于此事,我家先生曾多加指导,自不必说,族叔也教诲过我数次,就连文兄也多次分享他之经验,与我畅谈良久。偏偏我这人愚钝不堪,迟迟不得入门,实在是羞愧万分。”
傅拙洐沉思片刻,道:“你这事说难不难,说到底不过是心结作祟。”
虎奴儿道:“院长说的是。我自六级悟出血脉法术,以后修炼一路顺风顺水,难免有些自傲。我自己也知是心中杂念太多,只是无法排解,还请院长指导。”
傅拙洐嘴角微翘,似笑非笑,道:“这有何难。我处有一本《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来自故地秘传,不过寥寥两百余字,却博大精深,寓意无穷。其中讲解五蕴俱空之境界,清神静心,在诸多典籍中无出其右,实在是令人向往的紧。何时有空,我借予你看看。”
虎奴儿脑中如同响起一个炸雷,连忙站起来,颤声问道:“故地秘传?”
“正是。”
“不敢不敢!在下何德何能,能阅读此等无上典籍,实在是虎奴儿不配。”虎奴儿是个知道深浅的,知道这种典籍哪有敬杯酒就可以白看的道理。这种至宝,轻则升级过关易如反掌,动辄直指无上大道,放在族中也算是镇族之宝。话说难听点,自己的性命也抵不过这本书,自己怎么敢去看?只是想到那书的神妙之处,再想想传说中故地典籍的偌大名气,虎奴儿只觉得气血翻腾,浑身如同有无数蚊虫叮咬,奇痒难当。
傅拙洐见了虎奴儿的神情,眉毛一扬,道:“无妨,你乃我院学员,我自有指导之责,便借予你看两三日,那又如何。”朱子平也在旁边劝道:“早听说古森吴族虎奴儿豪爽大气,何故做此小儿女态?”
“虎奴儿粗人一个,实在是受之有愧。”虎奴儿心中有些疑惑,连连推辞之余又偷看了文毅策一眼,询问这是怎么回事。文毅策朝他眨了下眼睛,示意他不要慌。然后就势岔开话题,说了些百院赛的见闻,朝廷的趣事。朱子平也捡了些学院的轶事说了,气氛顿时变轻松了许多。
傅拙洐很少说话,也很少吃菜,只是侧耳旁听,偶尔插一两句嘴,就住口不再言语。
酒过半巡,朱子平忽然抬头看向虎奴儿,问道:“你发的公告我也看了,那比试是怎么个回事?”
虎奴儿放下酒杯,正要说话。文毅策插嘴道:“左右不过有人想要攀上蒙公主这高枝,出来挑衅而已。虎兄与蒙公主青梅竹马,门当户对,感情甚好。那叫顾盼的废物小子仗着有人撑腰,从中捣乱,我是看不过去的。”
傅拙洐敲了敲桌子,道:“言辞注意些,那须是你师弟。虽道德有些不堪,自然有他指导先生教训。”
“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副嚣张跋扈的样子。”文毅策闷头喝了口酒,转头对虎奴儿说“也是虎兄脾气好,换做是我,早就打上门去了。”
虎奴儿看了文毅策一眼,也不说话,默默的喝了口酒。文毅策朝他使了个眼色,他才转头对傅拙洐说道:“也是我鲁莽,那日在饭店与他起了冲突。他第二日便带了私教来教训了我一番,与我定下了这比试之约。”
文毅策暗笑了一下,忙喝了一口酒。心想这莽子倒也不算傻,知道把事情顺序调了一下,这听上去倒是他被逼了。
朱子平把酒杯往桌子上狠狠一顿,怒道:“他那私教,我听说已久。仗着会些武技,成日在学院里挑事生非,怨声载道。我明日就找他理论去。也不知道曾院长为何不管上一管,我可气不过。万物学院是何地,岂容得一个女子来此撒野?”
“她自有后台,你莫去惹她。”傅拙洐看了一眼朱子平,道:“不过学院确实容不得外人在此胡作非为。有了指导先生,还请何私教?置学院于何地?顾盼不过一故地来者,入校不过两月,就敢仗势欺人,这等作为,怎能再做本院学员?待曾校长回来我自然会找他分说。”
他似乎有些气愤,狠狠的敲了两下桌子,又对虎奴儿道:“虎奴儿,此事自有学院给你撑腰,你堂堂正正比试就是,我倒要看看谁敢捣乱?”说到此处,他一双斜眉直直飞起,如同小刀,顿时有了几分判官傅的气势。
再喝了两巡,傅拙洐与朱子平便告别离去。告别之时,傅拙洐还对虎奴儿道:“这两日我就不分你的心了。待比试完毕,你自来找我。那《心经》我借你阅读两日,定有所得。”说罢,又道:“曾院长贵人事多,这次百院赛的奖励迟迟未下来,你也莫要抱怨。稍候几日,学院自然不会让诸位寒心。”
文毅策和虎奴儿连道不敢。朱子平在旁边说道:“两位还不谢过傅院长,你等之事他可一直放在心头。”
傅拙洐摆了摆手,带着朱子平径自去了。虎奴儿和文毅策一直送到门外,看两人消失在了夜色之中,这才又回到顶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