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冲突
万事开头难。
听懂了第一句，接着就是第二句，第三句。
就像是某个扑街写手的无聊小白文，虽然推荐不多，但是每天总有点。
顾盼从诡星信息中心破译出的每一句都晦涩难懂，含义无穷。
“时光流逝之所以恒定，是因为观察者的恒定。”
“灵力并不恒定，但在跃迁之前必定恒定。所谓跃迁，其实是两个不同性质的转移。”
“宇宙万物皆有灵，有灵必有灵力。”
“观想对象脱离实体是空洞的，而实体缺乏观想对象是盲目的。”
以前的顾盼看见这些话，必定是要进行口诛笔伐的。然而现在他每一句都能从《我要成仙》里找到某种诠释。两者一对照，顿时有一种拨云见雾，云开月明，白内障患者做了手术，八百度近视配了眼镜的感觉。
我特么居然能看懂了点。
然后他就痴迷于这个破译游戏，每天憋着劲从诡星传来的讯息中找到自己能懂的部分，然后回去对照超级无敌量身打造的教辅进行学习。
然后某一个夜晚，他在睡梦中的时候，血液中那个赤红微粒忽然一跃而起，光芒四射，星光熠熠，艳丽不可方物。
跃而成星。
顾盼心头顿时有一种豁然明悟的感觉，我三级了。
我跳过了二级，直接三级，你敢信？
读书的时候跳级算个锤子，我修仙都能跳级，你怕不怕？
刷了三阶带来的提升肉眼可见。
零百三秒五，时速一百到两百用时七秒，20t压榨出412匹马力尼玛，串台了。
提升最为直观的就是顾盼的五感拳。虽然他从未用这招打过人，但是现在一握拳，已经有了点精华内敛的意思。看上去是一个普通的小馒头，仔细看过去才能看见有几丝诡异的红光在皮肤下游弋。
他憋着想给楼楼一个惊喜。等上课的时候找了个机会，用尽全身力气使出了一招三级五感拳，然后被一棍揍翻在地。
“入门期的同学升个小级就不要来显摆了。”楼楼撇了撇嘴，说，“起来继续挨打。”
第二个知道这个消息的是梁锐，他也颇为惊讶。
“跳级了？你？！”他的眼光有些狐疑，“以你的进度，你的资质，不应该啊。”只是不管他怎么看，顾盼同学都是从一级直接跳到了三级，真金白银，绝对不假。
“啥意思啥意思。”顾盼气的跳脚，“我这资质怎么了？你不说清楚我和你没完。”
“哦！那看样子可以给你加点功课了。”老梁面无表情的抱出一摞阵法基板，“明天开始学小型集成阵法。”
第三个知道的是小七阿姨。
超级强者对此自然相当不屑：“你也不看看你家蒙公主送了你什么？这么久才三级你也好意思出来显摆。”
顾盼一脸委屈：“我什么时候显摆了。”
“我又不是瞎子，你打的每一个标点符号都在显摆。”
接着文毅安也跑来了，叫顾盼去吃饭。
他倒不是因为知道顾盼跳级了，而是因为小蒙补考过了，所以准备请他们吃顿饭表示谢意。
分了科以后四人分了寝室，顾盼另外分了个双人套房，只不过另一间房一直空着，实际就相当于他一个人住一套。这当然不合规矩，学院规定，但凡不是修行过了第一关，不到中级，都得合住。但据说是院长曾必之发了话，另外东方不败也享受同样待遇，所以就成了这样。钻规则漏洞在哪个世界都会发生，这是毋庸置疑的。
小蒙大约不好意思找一个独居的男生，所以找了文怡宁，托她来请顾盼，于是以前的四人组在学院的小饭店开了个包间，摆了一桌，自分别后第一次聚了起来。
四人刚坐下，文怡宁就从随身带的包里掏出一个挂饰，笑着递给小蒙：“一点心意，小蒙不要嫌弃。”小蒙连连推辞，文怡宁拉着她的手，说道：“也不是什么珍贵玩意儿，就是平时能保持皮肤湿润，光洁，就一个玩物，不值当的。你不会看不上吧？”
小蒙嘴笨，不知道怎么推辞，下意识的瞟了顾盼一眼，这一眼却被文怡宁看见了眼里，
没听文怡宁说这番话之前，顾盼哪里注意到了谁谁谁的皮肤怎么样。但是这一说之后，他抬眼望去，才发现小蒙虽然身材高大，但是皮肤白净粉嫩，像是刚生下来的小孩，感觉碰一下都会破皮。
吹弹可破，原来是这个意思啊，他恍然大悟。
文毅安也从兜里掏出个盒子，打开一看，却是一个灰扑扑的果核。
“日轮花之种？”小蒙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这种花在她家乡是常见之物，花开大如车轮，艳丽无匹，是小蒙平日最喜欢的一种花卉，但是楚汉界几乎却并不出产。
她在学院平时孤单无友，寂寞时自然会想到漫山遍野的日轮花。也不知道从文毅安从哪里得到这个消息，这才精心找了一个来作为礼物。
“这是顾兄和在下的一番心意。”文毅安笑着说道：“时间仓促，我也没找到合适的礼物。就让顾兄带我一带，此物就算我和顾兄一起的，我这也算借花献佛了。”
“那怎么行？”小蒙涨红了脸，又不知道怎么推辞。
顾盼瞟了一眼文毅安，心想你这小子还算有点良心，不然别人以为我不懂人情世故。所以连忙劝道：“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小蒙你就不要客气了。”
确实不值钱。文怡宁那挂饰倒也罢了，这日轮花之种可不好找。小蒙曾经找了几次，都没找到。这东西价值不高，但所费的精神就有些难得了。在三人的劝说下，小蒙半推半就的收下这两个礼物，轻声说道：“来学院能交到你们几个好朋友真好，真是谢谢你们了。”
收下礼物，众人开始吃饭。这家饭店虽小，名气却不小。一味白煮青菜，一味酱汁肘子，做的可谓出神入化。这顿饭上两份招牌菜肯定是不能少的，四人都不差钱，又点了满满一桌其他菜肴，上了些果酒，开始就餐。
小蒙不喜荤腥，格外偏爱那份用山料老汤熬出来的白煮青菜，浓而不腻，香而不淡，回味无穷。她吃东西的时候很少说话，大多数时候都在倾听其他三人吹牛，偶尔捂着嘴插一两句，立即又住口不言。一米九八的个头活生生吃出了大家闺秀的感觉。
顾盼和文毅安一人抓一块又肥又腻的肘子，蘸着香辣俱全的蘸料，吃的一脸是油。文怡宁在旁边笑着说了几句，小蒙轻笑着说：“没关系，大家好友相聚，何必拘于俗礼，顾盼同学，毅安同学性格直爽，我也很羡慕啊。”
这个表扬听得顾盼龙心大慰，伸出拇指给小蒙点了个赞。
正吃的高兴，忽然“嘭”的一声巨响，包间门像是被巨大的攻城锤来了一记，猛地被砸过来撞在墙上，再次发出“哐当”的一声，吓得背对着门的顾盼浑身一颤，手上的肘子都差点掉了。
他回头看过去，就看到满眼的胸毛。再顺着那片毛看上去，又看到一张洗脚盆大的脸。这张脸上虬髯密布，浓眉直飞入鬓，如同两把快刀。整个五官像是某个画家用浓墨在白纸上用大号狼毫涂抹出了一幅判官图，又像是被二郎打死的猛虎投胎为人。
“你谁啊？”顾盼站起来看着对方，抬头望着对方。
“小蒙，你果然在这里。”那敞开衣襟露出一片胸毛的大汉也不理他，径自对着小蒙叫了一声。文怡宁和文毅安站起来行了个礼，叫了一声虎兄。
小蒙一脸不悦，把筷子往碗上轻轻一放，说道：“虎奴儿，我今天和好朋友相聚，你不要来捣乱。”
顾盼一脸懵逼。见那大汉站在原地，比小蒙还高半个头。自己平视过去，就只能看见那两点。他心里也莫名有点尴尬，连忙退后了两步，转头问同伴三人道：“你们朋友啊？”
“此乃虎兄，大名虎奴儿，乃上届师兄，修为已站在第一关门槛。脾气暴躁的紧。”文毅安在顾盼耳边轻轻说了一遍。
又转头对虎奴儿道：“虎兄，多日不见，不如坐下喝杯”
话音未落，虎奴儿指着他大声喝到：“小文十三，前些日子让你给小蒙带话，你可带到？”
小蒙刷的一下站起来，指着虎奴儿说道：“虎奴儿，这里可不是你吴族，你不要太过放肆，少来纠缠不休。”
虎奴儿扬天哈哈一笑，像是大货车在身边爆了胎，震得顾盼耳朵嗡嗡直响：“小蒙，你如何能说出纠缠二字？你我两族世代交好，你我又身份相当。我也不嫌你等级低，一心一意要娶你为妻。你这话真是伤了我的心。”
顾盼本来觉得这两人从身材上看挺合适。而且这汉子人高马大的，一看智商发育就有点欠缺，所以对方虽然有些鲁莽，他倒也没往心里去。再说了，听两人对话，这汉子也还算对小蒙一片真心。他倒是见多了同校男生深夜捧玫瑰花点蜡比心的场合，对这种上门表白的套路倒也不觉得唐突。
虽然看上去尬了一点。
他转头悄悄问文毅安道：“小蒙多大了？”
“听说刚满十二。”
“那这个啥葫芦呢？”
“二十有三。”
顾盼想了一下，才明白这个二十有三是什么意思。他忍不住插了句嘴：“哥们儿，我说你别过分哈。你都比她大一倍了，不考虑一下年龄代沟？”
“聒噪！”虎奴儿眼睛都不瞧一下顾盼，顺手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这一巴掌扇过来，顾盼顿时感到眼前黑乎乎的一片，仿佛遮蔽了他的整个世界。他百忙之中目测了一下，好家伙，这巴掌得有个十二英寸吧？换句话来说，这得有三个水果手机放一块那么大。这特么能是人的手掌？
巴掌还没扇到脸上，顿时就是一阵劲风扑面，吹得顾盼头发丝都向后直飞而去，像极了伍佰大哥演唱会上拿电风扇的造型。顾盼确实没料到对方说出手就出手，以前和别人打架，谁不是先放几句狠话再掏家伙。但这家伙像是不叫的狗一样，说咬就咬，眼睛都不眨一下就一巴掌扇了过来。
也是顾盼被楼楼打的多了，立刻做出了反应，换作两三个月前的地球原产初三毕业生，顾盼琢磨着挨了这巴掌得去换个脑子。
“来得好！”他叫了一声，腰身微微一弓，右腿向后一退，牢牢的撑住了地面，左手上举格住对方来掌，右手握拳，拳内赤红光芒一闪，一连串五感拳打击像是apm超过400的职业选手，闪电般的连续打在对方手臂上，只听见“啪啪啪啪啪啪”声音不绝于耳，活生生打出了架子鼓的架势。
这一挡，姿势精确，防守严密，密不透风，可谓完美。
这一连串出击，迅速有力，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完全掌握了“快狠准小灵”五大诀窍。
“哗啦”一声，顾盼被这一巴掌扇成了一个保龄球，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撞翻了两把椅子和那张饭桌，一桌子锅碗瓢盆稀里哗啦的砸在他身上，荤素俱全。
顾盼躺在地上，脑瓜子“嗡嗡”的响。对方这一巴掌力量大的出奇，速度也快的出奇，就像一辆泥头车以八十迈的速度撞向自己的小雅迪，根本挡不住，也根本躲不开。左手和对方巴掌一格，自己立刻能听到骨折的声音。而自己那一连串能打的小树弯腰的五感拳打在对方手臂上，却好像打在了一块花岗岩上，被反震的钻心的疼。
左手肯定骨折了。
右手看来也差不多。
“废物！”虎奴儿一口口水吐在了顾盼身边，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顾盼的手腕，眼光陡然凝固。
尼玛，异界吃饭打个架都这么狠的？
顾盼又痛又羞，挣扎着就要爬起来和对方拼命。
“虎奴儿！”小蒙叫了一声，冲过来把顾盼护在身后，“我们的事你别把无关的人拖进来。”
文怡宁朝文毅安使了个眼色，文毅安连忙去把顾盼扶起来，顾盼躺在地上扯着嗓子喊：“放开我，我还能战。”文毅安不管不顾的把他抱住，生怕他又上去找虐。
虎奴儿的目光透过小蒙，落在了顾盼的手腕上。他脸上神色变换，像是悲哀，又像是愤怒，像是委屈，还带了几分无奈。
过了半晌，他缓缓收回眼光，看着小蒙低声道：“你把圣物给他了？”
“与你无关。”小蒙说。
“关你吊事。”顾盼躺在文毅安怀里说。
他长这么大还没被人打成这样过，要说不生气是不可能的。顾盼性子倔，小时候被老妈十多个耳刮子打过来都不带认错的，现在无缘无故的被一巴掌扇成死狗，更是气愤之极，恨不得跳起来拿肘子撑死这个虎奴儿。
“你居然送给了这个废物？”虎奴儿举起自己硕大的手掌，慢慢的审视了一遍。再抬头看看小蒙的表情，心中很是不解。这个被自己随手一巴掌就扇成滚地葫芦的弱鸡，是怎么得到小蒙垂青的？
我虎奴儿哪点比不上他？他想。
于是他的眼睛慢慢的红了。
小蒙警惕的看着他，慢慢的摆出了一个发力的姿态，很认真的说：“虎奴儿，你要打，我陪你打！”
“虎少爷!”一个中年男人从门外走了过来拦在了两人中间。他个子也不高，脸上堆满了职业性的笑容，说道：“还有蒙公主，我这小店可受不了两位的神力。两位如有兴致，不妨去习武场切磋一番，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虎奴儿从兜里摸出一张卡来，丢在桌子上，说道：“我要打死这个废物，你店里损坏了多少东西，我十倍赔给你。”
“我出十一倍。”顾盼急了，也开始在身上摸卡，“我就不信你敢打死我。”
店老板却不接这卡，对虎奴儿笑着说：“顾盼同学可是梁先生爱徒，在我这里出了事，我可担当不起。虎少爷，不如今日就此罢手，有什么事出了这门再说。”
一个穿着学院制服的青年男子从外面走了进来，先打量了一下现场，又朝众人行了个礼，再对虎奴儿拱了拱手，说道：“虎师兄，学院纪律，禁止随意斗殴。还请虎师兄不要让我们监察队为难。”说完这句话，他朝文毅安等三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赶快带顾盼走。
文毅安连忙扶起顾盼，半拖半拉的向外走。顾盼还不服气，挣扎着要去拼命，却被三人牢牢的护在身后。虎奴儿脚步微微一动，店老板和那监察队的青年男子立即上前挡住了他。
虎奴儿呼吸越来越粗，看着四人渐渐就要走远，忍不住朝顾盼大声吼道：“只敢躲在女人背后的废物，我迟早打死你。”
“尼玛！单挑！”顾盼被文毅安抱着，左手垂下来动都动不了，只能原地跳脚，“来不来？不来你是我孙子。”嘲讽技能一开，对方boss果然中招。虎奴儿咧嘴一笑：“好，我给你三天时间养伤。三天后，习武场见，我等你。”
小蒙忍不住了，朝虎奴儿大声叫道：“你都八级了，好意思欺负一个两级的师弟？天吴的后代就这么有种？”
“我三级！”顾盼不服气。
“我就用三级的力气打死他。”虎奴儿比出三根毛茸茸的手指，“多用一分的力气，算我输。”他看着四人慢慢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里，随手丢下自己的卡，让店老板自己刷，自己大步的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走在路上，他忽然觉得自己的手臂有点痒，像是被蚊子咬了一口，挠了几下，反而更痒了。他的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那小子的手上有毒。想到这里，他连忙举起手臂来仔细观察了半天，却没有发现有中毒的迹象，只是隐隐的觉得有几丝诡异无比的气息在自己手臂上游弋。
这小子拳头上带的灵气倒有些古怪，他一边想着，一边运转体内灵气在瘙痒处流转。一阵若有若无的低啸声后，缠绕在他手臂上的几丝诡异灵气被驱得干干净净，再无半点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