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读作年代,写作金钱,听为愤恨
“你怎么看?”顾临渊在心底征求星瞳的意思。
星瞳的答复言简意赅:“既来之则安之。去会会他们。”
二人的想法一拍即合。
“行,那走吧~”顾临渊晃了下脑袋,率先向车后座走去。
但是洛星瞳却被拦下了,白人保镖挡在了她面前,“很抱歉尊敬的女士,受邀的只有顾先生一人。”
顾临渊面色瞬间阴沉下来,目光直刺刺的逼老黑脸上:“什么意思?几次三番挑衅我。”
老黑摊摊手,满怀歉意的回答道:“很抱歉,并不是克雷多斯在故意阻拦。但是确实只能接见您一人。但是请务必放心,先生此行绝对没有危险,我可以用我的生命起誓。如果这是谎言,我会把我脑袋摘下来塞进我皮咳咳。”老黑说到后来干笑两声,及时止住了粗话。
“保密职责在身,希望顾先生能谅解。”同时侧身小声补充道:“但如果您信赖这位美丽的女士,回来后将秘密分享给您之外的人,这事儿就不归我管了”
顾临渊微微点头,自己有心意相通,这倒是用不着。
“你随他们去吧。”洛星瞳落落大方地摆手道:“那我先回家做饭了,记得早些回来。”那模样真是像极了贤惠的太太向丈夫短暂道别。
顾临渊在心底小声笑她:“我怎么不知道我们美丽的星瞳小姐会做饭?”
“咕~~要你管!总之出了问题的话,记得用『愚者牌』易位。”说着留下个媚眼,俏生生拎着袋子回家去了。
“现在不一定非要你出马。别忘了咱可是解锁了『战斗牌术』的。请对您的夫君有点信心好吗?”
“啊拉啊拉,还真是大言不惭呢。居然有人妄想自己能成为持明圣女的道侣。看来是我平日里对你太过仁慈了,要想个办法毒杀这个狂徒呢~~”
“砰”随着后车门被老黑关上,他自己也绕了一圈跨上了驾驶位。
白人保镖刚拉开副驾驶车门,就被老黑用英文训了一通:“嘿伙计,为什么你会觉得你还有脸坐在车上?对主上的客人如此不敬,我说过你迟早有天会死在自己的傲慢上的。”说着,他向车后方甩了下脑袋:“为了长长记性,我觉得你还是跑回来吧。”
说完打火启动,头也不回的起步开走了。
顾临渊从后视镜里看到,那个白人保镖也不敢有怨辞,远远的坠在车尾跑步跟随。上帝保佑,但愿他会认得路。
沉吟了一会,还是询问道:“虽然他确实不好。不过你确定这里面没有掺杂职场霸凌么?”
老黑一边开车,抬手扭了下后视镜,让后座的顾先生能看到自己的表情,无辜的耸了耸肩:“不,先生,我确信我没有夹带私心。正如我之前所讲的那样,克雷多斯他脑袋不怎么好,他迟早会害死自己的。”
顾临渊略一思索:“他也是赛博精神病?”
老黑自顾自的看路,车厢内陷入了一阵沉默。
不多时,他按下了几个按钮,四面车窗包括前后挡风玻璃也全部转为黑色,从单向透明玻璃成为了不透光车窗玻璃。索幸的是有车厢灯光照明。
他松开握着方向盘的双手,任其自动驾驶。
顾临渊从后视镜那有限的视角里,看到老黑用余光隐晦地打量着自己。老天在上,但愿你们能想象黑人的眼白看起来是有多突兀。
老黑伸手从车载冰柜里取出一瓶红酒。顾临渊叫不上它的名字,不仅仅是因为不懂酒,更多的是因为本该贴在瓶身上标明产地品牌信息的贴纸也被时间磨损而看不清了。
“需要来一点么,先生?”
“不了,谢谢。”一方面是对未知饮品的谨慎,但另一方面是,他虽然打包票此行没有危险,但是万一旅途中的额外消费要劳资出钱呢!就像餐桌最显眼位置的收费纸巾的套路。
尽管被拒绝,老黑并未介怀,将精致的高脚杯小心放回消毒柜。
就在顾临渊以为此事就算揭过的时候,老黑对着红酒瓶那么一咬,准确的说是用力一嘬。“叽溜,啵~”那厚厚的橡木塞,居然就在的脆响中被他嘬了出来。
!!!
顾临渊自问是绝对做不到的,如果换做是丫头的躯体强度说不定可以。诶?等下,那么我到底是应该觉得暗爽,还是应该下身一凉呢?
老黑自顾自的灌了两口酒液,神情沮丧。宽敞的车厢空间里却弥漫起了酒香,那是一种读作“年代”写作“金钱”的味道。
“希望先生别责怪我暴天地物。”
“是‘暴殄天物’。”顾临渊纠正他的中文成语,“我也同样希望这玩意不是算在我账上。”
老黑看了眼瓶身,又灌了一口,露出白里渗红的牙齿,嘿嘿笑道:“顾先生不必担心。”
“刚才的问题”
“啊?噢。”顾临渊没想到他还记得自己在早先的提问,关于‘赛博精神病的’,之前或许是无意中戳到他的痛点了。
只是从他黑的发亮的脸庞上无法确认是否有醉酒的特征。
老黑将瓶底拄在腿上,就像士官用步枪支撑着疲惫的身体。“刚才那个问题,克雷多斯他确实是,至少曾经是。”
顾临渊眼神微眯,摸着下巴。‘曾经是’,这么说来人类已经初步掌握了治愈‘赛博精神病’的方法了?
“我那老伙计,即便他大半的身体挣脱了撒旦的束缚,但是也落下了病根。”
顾临渊知道‘撒旦’只是他打的个比方,病根指的是脑子问题。
又听他借着酒劲儿继续讲述着:“精神病?这个世界正在发疯,或许所有人都会成为疯子,所有人然后疯不疯就没有区分开的意义了。”
“顾先生,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您真的是那个‘变数’,请务必救救多娜小姐,也请给这个世界一个机会吧。”
这种像是寄托遗言的话语,令顾临渊感到极度的不适。再加之刚才的‘末日论’。对于尚且处于陌生阶段的人说这种话,这家伙,他是完全不懂什么叫边际感么,不在乎这些话所承载的压力么?
顾临渊觉得有些愤怒。但即便自己也无法确定,是否是想拒绝这份托付所产生的心虚。
“笃笃笃”就在此时,车门外响起了指关节的敲击声。得益于车辆舒适的乘坐体验,什么时候停车的也忘了。
拉开车门的是一位白人保镖。顾临渊认得他,在不久前刚见过或许腿脚麻利就是他的能力。他给自己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或者更准确的说,这一黑一白现在都令他感到不适。
“感谢您的到来,顾先生,这边请。”克雷多斯标准的行了个绅士礼,接客人下车。
“我怎么不记得你有这么好的素养,克雷多斯。”尽管明知道很孩子气,顾临渊仍旧借以小小的嘲讽抒发自己此刻的不忿。
车外的白人保镖一愣,恭敬右手抚胸,欠身纠正顾临渊的发音:“是‘奎托斯’,先生。”
“啊?可是”顾临渊扭头手指指向驾驶室。
原本开车的老黑整个人不见了。仅有一瓶不知道产地的红酒翻倒在驾驶座上,正汩汩的向漏着鲜红的酒液。只是地板上那一汪红酒的量,早已远远超过了瓶子所能承载的容积。
原本车厢内的酒香,那种读作“年代”,写作“金钱”的气味,其中混杂进了一种听起来叫做“愤恨”的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