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五弊三缺
第二日一早掌门便带着七个人来了金石院，说是来送陨铁，但是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师爷也便随了他。
这一块陨铁虽不大，入手却颇沉，我这小辈不好当着掌门的面把这陨铁给锤了，便让师父出手把这陨铁分为两块，小的这块只有原来十之一二大小。
取出已经分割好的熟铁片放在一旁，再取出生铁锭，迟疑了下，拿出一个陶质大碗当做坩埚，将生铁、陨铁、无名异等材料投入其中，“劳烦师父助我将碗中材料熔化。”
于是也不转身，跟观摩的众人解释，“如若不用陨铁，可直接锻打生铁，去其杂质。因为用了陨铁，为了使陨铁与生铁更好地融合才要将其熔化。”
由于隔了陶碗，所需温度比平常熔铁温度要更高，不过有师父在，显然不是什么大问题。
看着已经熔化了的铁水，刚要以长铁棍搅拌，却见师父摇了摇头，捏了个法诀，瞬时只见陶碗中的铁水开始呈漩涡状缓缓流动，不一会儿师父又加大了灵力，铁水流动速度便更快了些。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我对师父点了点头，师父撤了法诀，我便将装有铁水的陶碗夹了出来，让其自然冷却。
等铁水差不多凝固，将陶碗敲碎，取出碗中铁块，开始锻打。
之后重复在铁匠铺的操作，待生铁打成钢，便开始分割成钢片，和之前准备好的熟铁片累叠，五片钢片夹四片熟铁片，以铁皮固定，加入硼砂，转头对师父说道，“师父，还请大火。”
闻言，这帅哥师父又捏起法诀。之前应当是师叔跟他说过什么，只见炉中的铁块迅速变红，不一会儿便对我说，“可以锻打了。”
将这刚铁块夹出，我便使出金霞典中所记的锤法开始捶打起来。拉长，折叠，再拉长，再折叠。有着师父的帮助，钢片与铁片的融合异常顺利。
反复折叠了七次，便开始锤打剑胚，修整剑身剑脊。大约一个时辰后，剑胚已然完成，便开始覆土，准备淬火回火。
取出师爷所说偷懒法石板上的剑胚，回火也已经完成。至此这柄剑可以说已经完成了八成，剩下的开锋与装饰，就全看师叔自己了，这我可不太擅长。
此时天也已经黑了，将剑递给师叔，便看到师父一脸吃味地看着。突然一阵咕噜噜的声音响起，才发觉，无论是打铁的还是看的，这一天都还没吃东西。
师爷师父他们已经辟谷，观摩的人中大部分还是跟我差不多大的小卡拉咪，肚子都已经咕咕叫了。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假装哭喊，“打铁也太累了，不想打了！”
师爷冲我一瞪眼，我立马又跳了起来，啥也不敢说，乖乖的站在一旁。
师叔早已迫不及待，连夜掌灯磨剑去了。
掌门见此情形，大手一挥，让人送吃的过来。
师父也偷偷给我递了两块点心，悄声说，“动作小点吃，没多少了不够分。”
我偷偷美滋滋地接过。
待到房间内弟子都已经吃完饭，夜虽已经深了，但是还是没人离开，都在等师叔磨剑回来。
不一会儿，师叔面带喜色进入屋内。
“谢谢小喻儿了，此剑师叔甚是喜欢。”
“师叔不必如此，如果没有师叔帮忙，我还不知道我这法子能不能行呢。”
师爷从师叔手中接过剑，虽然还未配上剑柄剑鞘，只是用麻布裹着，但是当麻布揭开，一抹寒光照着烛光便闪了出来。剑身布满雪花状花纹，看得周围之人一脸赞叹。
师爷屈指弹了一下剑身，附耳一听，随即两指夹住剑身使之弯曲，剑身却并未折断，松开手指，又恢复如初。
随即掌门抽出我的那把灵感，也弹了一下，只听声音清脆，却不能如那般有韧性。“莫非是那陨铁之故？先前用陨铁所铸之剑，也只是硬度非常，却没有这般韧性。”
又对比了一下两柄剑的剑身，看着相似的花纹，沉思了一下，“以此法所铸之剑，大抵都会有此花纹，不如以后便称为霞纹如何？”
见我还在思索，师父看了看师爷，师爷点了点头，师父便说，“此事全凭掌门做主。”
掌门一脸不舍的把剑给了师叔，随即兴奋道，“此法所铸之剑，法宝以下已可称为神兵了，阿楠这柄加了陨铁之剑，气随剑走，更是灵活多变，与咱们云霞剑十分相配。”
听闻此话，师爷又道，“此事是否要告知紫霞丹霞二脉？”
“自然是要告知，有此剑可提升战力暂且不说，况且紫霞一脉在宗门故地经营数百年，无论声望还是财力都比咱们金霞要高出许多。若是用了我们的剑，当然会让这霞纹剑名满天下。只是这陨铁太过难得，若非阿铮这些年游历所得，我也只见过一块，更不要说拿来铸剑。”
帅哥师父听到此话连忙说道，“掌门师伯，此事怕是不妥，此法万一为人所知，知晓我派能以凡铁铸利器，恐会有强敌觊觎，怕是会对我们金霞派有灭顶之灾。”
掌门一听，细细思索，一阵后怕。“本想着有这铸造之法能让宗门宽裕些，是我想简单了。依你们看，此法该如何运作？”
话一出口，几人都陷入思考。
想了一下我说一些看法，“若日后门中出售，无论用料多寻常，价只可高不可低。”
师父面带笑意，“为何？”
“依此法所造兵器，无论质量还是可赏性均为上等，若因成本低便以低价出售，反会使得其他门派铁匠生意无法继续，我们便会成为众矢之的”，说罢又想到了点东西，稍一停顿便又继续开口。“我等毕竟是修行之人，若求剑之人过多，终日忙于生意，恐怕道心会有碍。”
听到此处，师爷、掌门、师父齐齐眼神一亮，师爷更是大声笑了出来，“哈哈哈，想不到我们一群老家伙，还没个小娃娃看的通透。”
掌门更是对师父说道，“阿铮啊，你这徒弟让老头子都羡慕啦。”
师父对掌门拱了拱手，“喻儿聪慧，弟子日后定竭力教导。”
掌门又看向了我，问道，“有何方法可使此剑卖出高价？”
想到了之前被师爷用灵感砍断的那柄剑，随即问道，“师父，不知近期俗世可有盛会，需比擂的那种？”
师父回想一番，“此次回宗门走的淮水，期间有闻钟离国大圣寺每隔三年便有盛会，广邀天下豪杰。淮水乃龙脉，大圣寺建于两水交接之地。此盛会之举，据说是要以人杰之气增龙脉之气，以镇国运，有天道功德。故众多修士以及凡界武者均会到场，这钟离国君亦会出席。”
“我若到时跟人比剑，旁人之剑一触则断，可会有何后果？”
师父眼中亮光闪过，“修士之流倒是不必担心，此地离宗门地界不远，师门尚有余力维护，只是须得遵守俗世朝廷法度，不可妄为。”
“徒儿明白。不过徒儿一直有一问，为何俗世帝王之家宁愿以丹药续命也不修行呢？”
师父闻言也陷入了思考。
看此情形师爷便对我发问，“你可知无论道家还是佛家修行之人，大多都需出家，这是为何？”
摇了摇头，“阿喻不知。”
“天道有常，生老病死是为常态，修行实为逆天之举，故受天道惩戒，修士五弊三缺，必蒙其一。此五弊为：鳏、寡、孤、独、残，三缺为：福、禄、寿。出家之人便是向天道言明，我已无家无族，无父无母，修行因果业障皆当应于己身。”
“而俗世帝王族人，本就享家族气运，若以此身份修行，怕是族运也将到头了。”
师父闻言也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然后老头子便发话了，“时间也不早了，明日还要准备问砧，盛会之事，之后再说不迟，各位该回就回吧，我便不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