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精心定制（十八）
其实不仅仅是为了抗争这种命运，还存了报复的心思。
柳芙使计假死的那次，确实是差点就溺死在池中了。
好在林珞玉赶来得快，否则刘缘雁手上就又多了一条命。
事实上，刘缘雁才是那个极度向往柳梧身上携带的自由的金丝雀。
她被精心养在笼中，日日望着外面广袤的天空却触碰不到。
这种情绪日渐积累，便转移成对柳梧的执念。
她爱柳梧吗？
算起来是爱的，可是又不是那种纯正的爱。
偏偏柳梧是个滥情人，他对她好，可对别人也一样好。
所有人都可以是他的红颜知己，但他心底只拿这些人当妹妹。
就这样，刘缘雁变得越来越极端。
她舍不得动柳梧，舍不得毁掉他身上的那份自由随性，于是只能毁掉那些围在他身边的莺莺燕燕。
当她解决了第一个人的时候，潘多拉魔盒就被完全打开了。
一切都已经没法再回头了。
而林珞玉，决定用这种方式，解决掉已经疯魔的刘缘雁。
她还给刘缘雁留了选择，如果刘缘雁还有一丝理智的话，都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只是当她的喉咙被割断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没有了选择。
林珞玉用自己的死，换来了这样的结局。
周菱不理解，但她现在只能选择尊重。
人都已经死了，再说什么也没意义了。
那枚剑穗，也是林珞玉使计让王志拿走的。
为了让柳梧通过这枚剑穗查到刘缘雁身上，在他心里埋下怀疑的种子。
毕竟在滥情人眼中，所有的妹妹都是知书达理，无比善良的好妹妹。
周菱杵着伞下了山，脑中乱糟糟的。
两人刚走到山脚下，这场积蓄已久的大雨终于落了下来。
她将带了一路的伞撑开，看了眼一旁的禹野，手举高往他那边送了送。
好歹两个人现在也算是结伴，让他一个人在旁边淋雨怪过意不去的。
禹野倒是直接将伞从她手里拿了过来，十分自然地撑在两人头上。
对上周菱欲言又止的眼神，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你刚刚送过来不是要我撑吗？”
“……”
当然不是！她是要自己撑的！
“我高，我撑。不然我怕你把伞罩在我头上。”
“……”
她刚刚就多余往旁边送一下！
淋着得了！
最后还是禹野撑的伞，两个人漫步在大雨中。
说是漫步，主要是因为雨实在是太大了，这边又都是泥路，滑得要死，走快点容易摔。
周菱不习惯别人撑伞，因为她总觉得除了她自己，没有人能撑出她想要的效果。
说白了就是不信任对方的撑伞技术。
但是这一路走来，禹野撑得也还行吧。
最起码脖子以上还是干的。
这么大的雨的情况下……也还勉强了。
反正周菱余光里的禹野，也是湿的。
甚至他脸上也有雨水。
“诶，你有喜欢的人吗？”
耳边是稀里哗啦的雨幕，那个声音就这么猝不及防传进她耳中。
周菱诧异地转头看向他，根本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样的问题。
她哪里知道有没有喜欢的人，她又没有九岁以后的记忆……
周菱沉默了会，摇头否认。
“没有。”
她连自己都不喜欢，大概率是不会有喜欢的人。
“哦，我有。”
禹野回答得倒是挺快，语气中隐隐带着炫耀。
是她感觉错了吗？
这有什么好炫耀的？
周菱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却在他深色的瞳孔中看见了自己。
那一瞬间，心脏好似被什么给刺了一下。想挠挠不到，只能默默承受着这股子没由来的奇怪感觉。
“……哦。”
低下头的那瞬间，错过了禹野意味深长的眼神。
——
周菱一脚刚踏过院门，吴听春就迎了上来：
“周小姐，这是孟小姐留给你的信。”
孟秋白好端端的给她留信做什么？还托吴听春交给她……
周菱接过这封信，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秋白她人呢？”
吴听春罕见地沉默了一会。
周菱拿着信的手紧了紧，心底悄悄起了一个猜测。
不会吧……
“她去了灵堂，然后……”
吴听春没再说了，但未尽之意昭然若揭。
周菱捏着手里的信，转身朝灵堂走去，连伞都没从禹野手中拿过来。
反正都已经湿了，没什么撑伞的必要了。
雨下得更大了，大到周菱睁不开眼睛。
走了没两步，冰凉的雨滴不再往眼皮上砸。
周菱没抬头，但她知道那把伞又重新回到了自己头上。
灵堂前的白幡被雨水打湿，变得灰暗。
恍惚之间好像看见了孟秋白站着朝她柔柔一笑的样子，可她分明静静地跪坐在蒲团前。
隔着外面呼啸的风雨，她的体温变得跟雨水一样冰凉。
她就这么跪坐在那，闭着眼睛，垂着头，一动不动，像座雕塑。
头顶的数字是红色的。
周菱第一次觉得这个颜色可怕，第一次觉得这个颜色，像冰块一样冰冻刺骨。
可是为什么？
周菱想起自己手中的信，信封已经被打湿，黏在一块，很难打开。
她费了点心思，完整地剥开信封皮，露出里面的信。
不知道是什么纸，竟然没湿。
【小菱，见字如晤。
我在林小姐的书房里看到了一封信，才明白原来她根本就不喜欢柳梧。这一切都是掩饰，她是在借刀杀人。
原来她同我一样，不甘就这样被安排，更憎恨以权势压人做尽恶事的那些渣滓。
她甘愿以死换得这一切，我忽然就释怀了。
我明白了这个世界与我的意义，明白了她想告诉我的道理。
我想，我也能做到。
小菱，谢谢你这段时间的帮助和陪伴，我知道你不善交际，喜欢待在自己的小世界。不喜欢引人注目的感受，喜欢把自己藏起来。
内敛，沉默。
你认为的自卑将自己包裹了起来，但仍旧掩盖不住自身的光华。
其实你心底也是在向往着拥抱这个世界的吧，试着与自己和解，打开面对世界的那扇门。
我相信你，会有一天喜欢温暖的阳光。
后会有期，孟秋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