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十二组 【现世篇】
公元2023年。
这是自我苏醒后第一次去别的城市,赤安虽不如四叶,只能算是个三线城市。
但也不像传闻中的那样穷乡僻壤,相反一座座高楼拔地而起,只是街上少有人烟,只有稀稀疏疏的几个路人穿行。
“你闻到了吗?”
“什么?”
“这里有一股破碎灵体的气味,很多……”
“啊?”
我形容不出来那是种什么样的味道,比起气味,更准确的说,这是一种死亡过剩的气息。也有可能不是鼻子能够嗅到的气味,而是我的感知罢了。
十二组安排得很细心,刚出机场到大路,就有专门的司机接送我们去酒店。
一路疲惫,也没说上什么话。
抵达了酒店,也不如别的地方热闹。总给人一种可怕的安静,整座城市带着一片死寂。
我住在a012,久南勋住在a013。
并且我总觉得这座城市随处充斥着12这个数字,这一楼没有1-11号房,第一间就是12号。刚才来的路上我也观察了,路边行驶的公交都是12号,只不过分为12号a线,12号b线以此类推。
他的房间门没关,我轻轻敲了几下就自己进去了。他知道是我,也没回头,继续对着全身镜打领带。
我还是第一次见他穿正装,一件修身的长袖白衬衫,搭配一条直筒匀称的黑西裤。黑皮鞋擦得蹭亮,平时间蓬松的碎发,今天还特意打了发蜡吹了个背头。
他熟练的打好领带后,转身向我弯下了腰。
“给我整理一下衣领。”
此刻我才猛然发现,他已经不是我记忆中的小鬼了,现在已经长大成人了。贴身的西服衬托出了他完美的身形,纤细的腰肢,宽厚的开肩,结实的胸膛,以及诱人的锁骨。
我贴近他,双手绕到他的脖颈后整理衣领。嗅到他头发淡淡的发胶香味,竟令我有些浑身不自在。
“好了没?腰要断了。”
他突然抬头与我面面相觑,只差几厘米就碰到了彼此的鼻尖。我急忙撒手往后退,他保持姿势停顿了两秒。撇了撇嘴,直起身来。
随后伸出右手至我胸前,我本能反应的将自己的手搭在了他的手心。
“啧,你是狗吗。我是让你给我系一下袖扣,不是要你握手。”
“哦。”
我抽出手,捏住他的袖口。他的手指又细又长,白皙得像树尖的白雪。为什么上天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装在了他的身上,当然除了这臭脾气和蠢脑筋。
“不是去开个会吗?干嘛穿得像是去结婚一样。”
“民不与官斗,听说过吗。”
系好后他伸出另一只手,接着说到:
“十二组大小是个国家机构,他们有求于我的时候,我就是大爷。可一旦捅出什么篓子,解决不了的时候,我就是黑锅,懂吗?”
系好袖口后我重重的甩开他的手,朝他翻着白眼。
“关我球事,要制裁肯定也是先从你抓起。”
久家总站在这一行的风口浪尖,也是唯一一个与国家机构有商业往来的驱魔事务所。所以平时警局有什么奇案不能告破的,也总是先联系我们。
除了钱照拿,这也算是办了个无形的营业执照了。至少不会被扣上什么宣传封建迷信,招摇撞骗的屎盆子。
但我是个黑户,国家管不了我。久家主持大局的久南勋少当家,更是管不了我。
“哼,关你什么事?”
他绕到我身后,将手搭在我的肩上。
“要我是黑锅,你就是那个背黑锅的!”
他猛的跃起往我背上一压,一米八四一百三十来斤的人是个什么概念?
我仿佛听见了自己骨裂的声音,我砰的一声直挺的扑倒在地毯上。拳头已经捏得咯咯作响,偏偏趴在我背上的混蛋一点都没有见好就收的意思。
刚刚还想着这家伙已经长大的我,真是老花了眼。
“久南勋,你起不起来。”
我咬牙切齿的警告道,怎奈脸直面扑在毛绒地毯上,变成了虚弱的呻吟。
“不起。”
他完全没有考虑,反而撑起身往上一些更加用力的碾压。我正准备仰起头骂人,他一把将我的头按下,又扑向了地毯。
接着还用下巴压在了我的后脑勺上,防止我抬头。
“唔!”
就算我再怎么挣扎,他还是纹丝不动。
“呼呼~呼呼~”
他故意边发出呼声,边朝我的脖颈吹气,激起我满身的鸡皮疙瘩。要跟我整污的是吧,那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小污见大污!
我猛的用力撅起屁股,碰到了他的胯下。久南勋嗷的一声,本能的往一边起开。趁机我灵活的翻身,在他准备起来的时候用右手拽住他的领带。
“啊!”
他失去重心往下一倾,急忙用双手撑地。
此时我用左手捏住他的鼻子,在他还保持着啊这个口型对时候,深吸一口气。快速的吻了上去,鼓着腮帮子往他嘴里吹气。
他瞪大双眼,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一气呵成。
我松开了手,他立马翻身在地上打滚,委屈的喊道:
“我中毒了!救命啊!快报警,这里有个女流氓!”
他有洁癖,还有一点厌女,对有意想接近他的女性尤为严重。
例如故意靠近他,触碰他的女生他会极其厌恶。所以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强行抱住他,若不是当时因为灯光太暗,他没看清窜出来的是个什么猴子,肯定会先捶我一顿,等我半死了才会恢复理智。
也可能是后来我死缠着他的次数多了,所以只限对于我,没有太过谨慎设防。
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一个和他很熟络的丧葬店家女儿来家里送货。听说自他打小修行以来,就一直在那家店购买一些做法事的消耗品。
那小姑娘经常帮忙看着家里的生意,跟他也算是半个青梅竹马了。暗恋他好多年了,人小姑娘好不容易一个人扛着几十斤重的东西,踉跄的跑了几条街来到家里。
我心想让人家进来歇歇脚喝口水也无妨,他全程余光都没瞟一眼,只是专注的坐在靠椅上研究法咒的译文书本。
“妹子喝水。”
妹子也是个耿直人,久南勋的目光没离开过书本,她打进门魂就没离开过久南勋。以至于她目光呆滞的盯着久南勋,说了声谢谢便伸手向茶几端起了久南勋的杯子咕噜。
那个杯子是他专用并且是定制的,一天就他一个人在用也得洗八回。我惊慌的咽了一口唾沫,不敢出声,甚至不敢呼吸得大声一点。
谁知那么恰好,他转头过来想讲什么,话还没说出口,眼睛先看到了妹子手里的杯子。他突然像挺尸一样窜了起来,一把夺过姑娘手中的杯子就往外倒剩下的水,湿了人家一身。
“啧。”
脸臭得像是见到了杀父仇人,恶狠狠的瞟了妹子一眼。妹子立马就被带着杀意的眼神给吓石化了,张着嘴一动不动。
紧接着,他当着人家面奔进厨房,开最大的水流哗哗的洗了一遍又一遍,使个杯刷像洗马桶似的发出“唰唰唰”的连贯响声。放进微波炉杀菌转了一圈又一圈,拿出来后用两根手指嫌弃的捏着杯把,不悦的又瞟了姑娘一眼,举起手中的玻璃杯,哐当一声巨响。
最后在刺耳的破碎声,哐哐的砸门声,和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中,我首次意外的感到,我哪有资格嫌弃他对我不好,他没早杀了我已经是最大的恩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