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夜行荒山
盛一凡费了好大的劲,才驮着那个昏阙的女子,骑上了发光的行者棍。
坐稳后,他效仿哈利波特里的魔法扫帚,非常骚包地踹了两脚,而这根棍子也没让他失望,一脚氮气加速,瞬间将时速飙到八十码往上。
于是好不容易才恢复平静的夜空,又响彻盛一凡杀猪般的嚎叫声。
大约只耗费了五分钟,便抵达了目的地,快降落的时候,盛一凡越看越不对劲。这不是他曾经读过的初中么,难道这也是霍格沃兹分校?
这次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学校只是短暂的出现了一下,就迅速消失在了倒退的风景中,行者棍指引的地点,是在学校上方的深山里。
行者棍平稳降落,盛一凡驮着昏阙的女子,从上面跳下,他看了眼怀中女子紧闭着的双目,完全没有苏醒的迹象,看来她睡眠质量是真的好,刚才自己嚎成那样都没把她嚎醒。本来还指望把她弄醒,这样就可以省点力了。
看着她满脸的鳞片,盛一凡发自内心觉得瘆得慌。
没错,她身材确实很好,搂在怀里软绵绵的,盛一凡毕竟是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刚开始的时候,难免心神激荡了一阵,可毕竟这脸实在太渗人,感觉都和自己不是一个物种了。
他可不想跟这位鱼首人身的生物,来一场跨物种的恋爱。
盛一凡四处打量一番,尽管周围黑漆漆的一片,除了腰粗的树木,崎岖的山道,根本看不出什么标志性的事物,但他还是第一时间认出了这座山。
这座山名为亭山,和那个“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的敬亭山没有一点关系,只不过是盛一凡所住的街道辖区内,一座普普通通的山。
说普通也不普通,因为如果他没记错地话,现在脚踩的这块地方,应该是一块被学生们戏称为乱葬岗的坟地。
月明星稀,树影深深,萧索的寒风吹过,将枝叶吹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虽是入夜,林子里却并不安静,除了此起彼伏的鸟叫声,还有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叫声。
这亭山就是白天让盛一凡来爬,那也够呛,更何况现在大半夜的,身上还驮着个累赘。
好在这根行者棍还在,握在手中,既能充当登山杖,又能当手电筒来用。
短暂的思考后,盛一凡选择往山上,密林的更深处前进,按照一般恐怖片的尿性,哪里最危险,哪里就是下一个剧情触发点。
“嘿咻嘿咻”
也不知爬了多久,盛一凡现在一手托着背上的女子,一手撑着登山杖,完全腾不出手来看时间,只知道林子越来越密,天色越来越暗,而林子深处,那不知道什么的生物,叫声越来越响。
他并不怕鬼,他怕的是未知的事物。
又走了半天,盛一凡终于是精疲力竭,倒在两棵松树中间。
“望山跑死马啊哈哈啊”休息了十多分钟后,盛一凡重新背上昏阙的女子,拍了拍左边的松树,继续往上爬。
大约过了十分钟,盛一凡又看见了这两棵松树。
“我透,又是鬼打墙,有没有天理啊——”盛一凡对准左边的松树,猛地踹了一脚,以泄烦躁之情。
发泄过后,他才开启灵视,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这不开还好,一开差点吓出半条命。
半空中悬浮着数道碧绿的鬼火,分别占据他上空八个方位,形成包围圈后,缓缓收拢。
他不停下还好,一停下,这些鬼火便立刻收拢。
盛一凡也是第一次碰到,周围发光体的数量如此之多,而且他搜寻半天却没搜寻到这些鬼火的源头。
鬼魂也是有灵力的,而鬼火,就是鬼魂中最为常见的攻击手段,可是现在只有鬼火,却不见背后操控的鬼魂,这不禁让盛一凡有些紧张。
好在他并非一般人,此刻更是有着一杆趁手的兵器在手。
他紧握着行者棍一端,朝着鬼火密集处,来了一招棍扫一大片。
行者棍本身就蕴含着极强的灵力,这一扫之下,可谓效果极佳,所过之处,无论是鬼火还是什么东西,皆是无所遁形。
一时间,盛一凡仿佛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的年纪,那时的他意气风发,手握一截木棍,教方圆十里的油菜不敢开花。
盛一凡运棍如飞,幻想自己仿佛当年长坂坡七进七出的赵子龙。而这些鬼火也相当配合,尽管数目众多宛如汪洋,但盛一凡挥棍在其中驰骋,不停扑灭鬼火,到了后来,这些鬼火虽气势汹汹地朝他涌来,却被棍风分散,飘向两边。
“呼~~轻松地有些意外啊”盛一凡看着面前一空的密林,不禁擦了把汗,鬼火已被消灭殆尽,他感到非常有成就感。
然而当他回过头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却见鬼火全都避过了他,转而攻向松树中间的那名昏阙女子。
火焰跳动似在汲取她生命的精华,不容盛一凡多想,心中大呼罪过的同时,朝前猛踏一步,挥动行者棍,口中还大喊:“恶灵退散!”
这可是他成为灵术师接的第一条支线任务,怎么能折在这小小的火苗手里?
盛一凡舞动手中行者棍,虽然他从未学过什么棍法,但行者棍易上手难精通,对付眼下的境况自是绰绰有余,大开大合之间,掀起的棍风瞬间逼退了纠缠在女子身盼的鬼火。
鬼火散去,那名昏阙女子的状况已不容乐观。
盛一凡将她托起,只见其嘴唇惨白,面孔狰狞,像是遭受了莫大的痛楚,鳞片下的肌肤宛若失去生机,变得松弛不堪,满头如瀑的青丝,竟然开始转变成灰白。
她身子抑制不住地发抖,像是严重失温的结果,这会儿盛一凡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有别,什么膈应不膈应的了,将她护在怀中,同时一只手掌扣住其手腕,为其输送灵力。
盛一凡一个连cpr(心肺复苏)都按不明白的人,自然不可能懂得什么急救知识,眼下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或许是上天抬爱,终究不忍收她一位孤苦伶仃的女子。在盛一凡一刻不停地输送灵气之下,这女子的脸上终于浮现出血色,虽然仍在昏阙之中,但眉头舒展,神态缓和了不少。
“呼~~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门,南无观世音菩萨,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盛一凡几乎把能想到的所有宗教口号都喊了一遍,见怀中女子情况好转后,才长吐一口气。
目视前方,又不禁激起一阵鸡皮疙瘩,他差点忘记现在仍困在险境之中,就刚才喘息的那么点时间,足够那些鬼火群严阵以待,卷土重来了。
不仅如此,远处的山坳传来野兽的低吼,树影攒动,片刻后,盛一凡看着眼前的景象,几乎惊掉下巴。
“21世纪的长三角地区,居然还有野生花豹?”
准确的来说,他也不清楚这是不是花豹,只见眼前四十多米处,一块隆起的石头之上,一头长约三米,高一米六左右的生物,将身子压低,虎视眈眈地看着盛一凡。
月光下一对碧绿的眸子,宛若地狱里索命的亡灵,论气势,比周围簇拥着的鬼火不知恐怖了多少倍。
那头大型生物压低前身,后腿却完全舒展开,这是猫科动物标准的伏击姿势。
似乎看准盛一凡被怀中事物拖累,下一瞬,它便从原地弹跳而起,朝盛一凡扑来。
盛一凡看得清楚,那块突出的岩石,在它一蹬之下,竟然登时碎裂成数块。
这哪里是花豹,一脚蹬裂岩石,就是虎王kzt085也未必能做到,恐怕跟武松打的那头是一个级别的。
两人相距四十多米,换成人类,即便是最快的一档,也要至少五秒,而作为天生的猎手,这头大型猫科动物,只消两下扑跃。
它从岩石上一蹬,来到盛一凡前方一棵杉树的树干之上,将两人之间的直线距离拉得只剩十余米,接着又是一跃。
在月光下,花豹矫健的身影舒展开,影子将盛一凡的身子覆盖住,同时也将他的生机淹没。
前后不过短短两息的时间,只够盛一凡将怀中女子放平在松树中间,而花豹第二次起跃,来到面门时,他才堪堪拿起行者棍反击。
反击纯粹是痴人说梦,盛一凡根本看不清花豹的动作,看清了也反应不过来,只能凭着反应乱戳一气,好在花豹体型硕大,不易落空,数次戳击之下,终于有一次得手。
然而花豹跃击,何等巨大的力道,岂是盛一凡拿根棍子就能抵挡的?再加上这根棍子,从刚才驱赶鬼火开始,就一直在消耗灵力。到了现在,估计连内置的灯珠都给干爆了,忽明忽暗,显然是强弩之末。
棍子戳中花豹,似乎只是戳中了其前爪,并非要害,因而花豹初势未颓,后劲猛然跟上,如潮水般的巨力从棍子上传来,震得盛一凡双手发麻,再也无力抵抗。
想不到竟然是双脚先站不住了,盛一凡被手中的棍子跟着一带,身子朝后飞去,砸在硕大的松树树干之上。
“轰”
手上的力道跟着背后撞击松树的力道,两股力道相撞,震得盛一凡心肺轰然一颤,像是移了位般,跟着是一口鲜血涌到喉间,他再也抑制不住,狂呕数口,胸口的衣衫尽皆被鲜血染红。
花豹落地,并未着急进攻,显然是两次起跃,一次角力,令它也消耗了不少的体力,来回踱了数步,吐息如牛,闻到空气中飘散出的血腥味后,愈加兴奋了。
“雪豹别打了,我是丁真。”盛一凡无计可施,居然妄想和一头野兽交涉。
回应他的是一声低吼。
两者相隔不过数米,皆在做着调息,但很显然,双方的处境完全不同,一个已经稳占胜利者的姿态,另一个,不过是在垂死挣扎而已。
强压下吐血的欲望,盛一凡不甘坐以待毙,伸出双指,调动灵力,对准花豹面门,射出数道灵力攻击。
并不是他一开始不想用,花豹初次现身时,两人隔着四十多米,一来准头不够,他不能确保每一发都能命中,二来那个时候他压根腾不出手,怀里还抱这个累赘。
眼下便是最好的时机,也是最后的机会。
数道灵弹发出,风声呼啸,眨眼便至。
谁曾想,那花豹视力极佳,在黑暗中视物如昼,甚至犹有过之,灵弹脱手后,它立刻做出反应,闪转腾挪间,避开大部分灵弹,而避不开的,则被其挥舞利爪,粉碎在掌中。
“我透,这我怎么打?”
盛一凡殚精竭虑,心神交瘁,双方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任凭他用什么战术,也弥补不了双方实力之间的鸿沟。
于是他闭上双眼,表情平和,决定走得体面些。
而花豹的耐心也在此刻消磨殆尽,甚至没有刻意压低身子,仅是一蹬后腿,便挥动利爪而来。
眨眼间,变故又生,那昏阙的女子不知何时醒来,竟在花豹要终结盛一凡的一刹那,主动挡在中间。
花豹跃击势不可挡,盛一凡身上无伤,手持长棍都不能接住,更遑论方才还昏迷不醒,生命垂危的一位女子?
花豹无情,利爪撕裂那女子的衣衫,三条狰狞的伤口,从胸口蔓延到腹部,下一刻,鲜血涌出。
直到温热的血溅到盛一凡身上时,他才后知后觉地睁开眼。
那女子本就伤的不轻,现在又硬接了花豹的一爪,情况更是岌岌可危。
鲜血止不住地从伤口涌出,再看那女子狰狞的面孔,双目仍是紧闭着,但朱唇微启,似乎想说些什么。
盛一凡亦是如此,看着这女子痛苦不堪的样子,心脏就像被一双大手无情蹂躏,与之相比,先前受到的小伤根本不值一提。他的心潮澎湃,难以言明,张大嘴巴,却怎么也吐不出半个音节。
无奈,他只能握住那女子的手,将她护在怀中,而她的心跳,也在此刻,变得越来越轻,直至微弱到无法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