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预言真悲痛生
此时,乌云渐渐散去,众人又三三两两地跑了出来。
“这不是城主吗?”
“天哪,城主被妖怪杀了?”
“城主死了!”
“……”
众人围着此地,一阵惊呼不已,城主死在妖怪手下的消息不胫而走。
司咏看了一阵,转眼却不见了心慈。
她放心不下,自一路往她家的方向寻去,直看到心慈蹲在一汪没有水稻的田边。
她走过去,叹了口气,将手中的心形剑穗以一根红绳子串起来。却见她指着田间某处,惊喜地对她道:“银哥哥,看,是古燚!古燚!”
司咏定睛一看,那一晃而过在水田之中游动的,俨然是一条黑蛇。
司咏面露怪异之色,却没有多想,只将用红绳串起来心形剑穗系在了心慈脖子上,道:“随身戴着,以后,那大荒古兽再也伤不到你。”
也不知她能不能听懂。接着,司咏便开始教心慈写字,用树枝在地上划出一笔一画。
心慈学不会自己的名字,却最先学会的“古燚”两个字。
今日,她竟学会了写“银哥哥”三个字。
这日晚上,已至深夜。司咏点燃了烛火,正在房内看一卷书,忽听外面鞭炮齐鸣,人群欢声笑语,正欲出去探望。
只听纯净低磁的一声:“哥哥……”
司咏惊喜地看一眼桌上的剑,一团黑气冒了出来。距离弟弟沉睡,已有大半个月了,难道他提前醒来了吗?
司咏欢欣道:“我在!”
那声音感受到司咏的情绪,笑了一声,道:“哥哥,接下来的几日,你需前去岩桐城的大海边上,设法找一艘乌篷船,等过几日我可以维持人形的时候,就可以漂洋过海,去玄门大陆了。”
司咏心中一喜,兴奋道:“好!你快休息,不要消耗体力说话。”
那声音半开玩笑道:“看来哥哥是希望我早日醒来,可以早日带你去玄门大陆了。”
司咏忙道:“不,不是,我是希望可以早日见到弟弟。”
那声音笑道:“我信哥哥。”
说着,那团黑气便缩回了剑中。司咏看着,内心充盈了喜悦。
弟弟,终于要醒来了。
她这才起身推开窗户,探视外面的异动。
十里长街,灯火通明,人人欢呼,犹如过年。长臂猿的尸体被蒂丽高高举起。
司咏微微一笑,蒂丽,成功了。
第二日,国王登基大典。
六国臣服,遵从约定,奉蒂丽为王,城池之间互通往来。
城池互通,司咏便找了使馆的几个人帮忙,将她藏在金雀城的船运往岩桐城的海边。
使馆的人说,叫副城主送她一艘船不是更好吗?省得运这么远的路。
司咏却想到此船是弟弟亲手所造,可能与一般的船不一样,便坚持请他们运送。
这一来一回,就花了五日的时间。
等司咏再回到金雀城的时候,城楼有“西土女尊国”的彩旗飘扬。
司咏惊叹不已,入得城中,景象已大不同以往。
蒂丽选女为官,一应西土官员,皆为女辈。
蒂丽还下令,将原来的金雀国作为试点,女子再无需裹脚,更无需蒙面。
此外,开设男从学院,教导女尊男卑。
更可怕的是,下令一女可娶多夫。
原来的二城主亦被收入了女王的后宫,她在登基当日,便娶了副城主。
据说,蒂丽女王乃是去了玄门大陆学艺归来,那可是传闻中的仙家所在。如今,谁又是她的对手?只能臣服。
街上女子,扔了面纱,喜气洋洋。
路边男子,个个愁容,愤然不已。
司咏着实震惊了,这不是另一个版本的妖皇沈兮的作风吗?
她想起自己的心印,如今古兽已除,心慈应当再无生命危险。于是,她一路往心慈的家而去。
心慈的母亲看见他来,开心地对他道:“心慈啊,被一个富贵人家买走了。”
司咏登时心惊,心慈的母亲当真将她卖了?口中冷冷问道:“所去何方?”
心慈的母亲警惕道:“那富贵人家对心慈的样子,心慈以后要享福咯。你就别再管,可别再找她回来了。再说了,我也不知道,没问。”
司咏只感到一阵心寒透顶,卖女儿的母亲,她当真是第一次见到。
心里想着,不知不觉行走到大使馆门口,便见一顶红色的轿子。有一红衣女官上前,喜道:“流银公子,女王陛下等你多时了,陛下有意封你为妃,与君同享富贵荣华。”
司咏还未从心慈一事回过神来,又听得此语,登时目瞪口呆,道:“我?”
那红衣女官道:“正是,请公子上轿。”
司咏心中有些好笑,佯作一脸惊恐状,道:“不,不……”
那红衣女官使了眼色,两名女下属便强硬地将司咏塞进了轿子。
司咏握着手中的剑,心道:也罢,去看看再说。到时候再告诉蒂丽女王我的真实性别就好了。
渐渐天昏,此时的西土宫殿,却正上演一番血雨腥风。
这是女王登位的第六日。
女王坐在宝座上,大殿还有一人,殿门敞开。
此人长须长眉,手执签筒,一身道袍飘飘。他立在大殿中央,颇有几分仙风道骨,却在道述一个残忍的事实:“二十年前,我路过金雀城,那一日你正好诞生了。城主让我给你卜算一卦,当时的卦词,人人有目共睹:此女不详,必将杀父嫁兄。城主连夜将你交给了仆人,自己无法狠下心来,却叮嘱仆人一定要杀了你。仆人却只将你放在一个木盆中,放入了河流之中。你命大啊,竟被一农家所救,后来父母双亡,又被前来游历的玄门四大家族之一梅家选中,带去了玄门大陆学艺。”
女王满眼惊恐,浑身颤抖,手捏着王位的扶手,似要将之捏碎成粉末。
而殿中仙风道骨的人似乎没有丝毫感情,继续道:“那日你斗长臂猿而斩杀的人,正是城主,也是你的父亲啊。我虽算到你会杀父娶兄,却万万没有想到,你竟登基为女王。你可知道,你娶了副城主,那副城主正是你的亲兄长啊!”
此时,在殿外听到一切的副城主踉跄地倒在地上,双目无神,喃喃道:“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仙风道骨的人道:“我曾是天上的太元神君,只因青帝徇私被贬下了凡间。只要是我所预言的事,没有一样没有成真的。当日我就叫你父亲杀了你这不详的女娃,他偏不肯听我。如今你们遭此横祸,西土大陆有此一难,实属应当。”
副城主看着他,心中一狠,转瞬之间,手里便多了一把匕首。他朝仙风道骨的太元扑过去,口中喊道:“你说谎,你说谎!”
太元挥袖一抬,那副城主倒在了地上。
太元冷哼一声,道:“青帝对我不仁,我堂堂太元神君,如今只能转修魔道。就算如此,你一介小小凡人,怎会是我的对手!”
宝座上的女王蒂丽脸上表情可怖,却久久愣在原地。
副城主拾起掉落在地的匕首,眼泪朦胧地朝蒂丽看了一眼,癫狂地长笑一声,再不迟疑,刀锋转向了自己的胸口。
他下手极快极狠,女王还没有反应过来,副城主就此没有了气息。他无法接受现实,没有给自己留任何余地。
蒂丽踉跄地从宝座而下,扑倒在副城主身上,悲凄道:“这西土大陆,只有你不嫌弃我的大脚,我以为这是爱情。我从来没有想到过,你会是我的兄长啊!”
太元似几分叹息,道:“二十年前,我就算到了今日,城主不忍心杀你,终究造成了今日的祸害。”
蒂丽此时满眼血丝,听到太元的一句,悲凄的眼神陡转为狠辣暴戾,她脸上泪痕未干,也不擦眼泪,似疯子一般笑起来,指着太元,道:“是你害的!是你害了风池,是你害了我!是你害了城主!如果当时没有你的预言,一切都不会发生!”
太元冷哼一声,道:“你生来邪恶之身,怎说是我害的?”
蒂丽努力回想从前,道:“那日我和风池第一次相遇,就是你从中牵线搭桥,如果不是你,我和风池怎会认识!”
太元一愣,哈哈大笑起来,道:“不错,不错,是我有意让你们认识。但我没有让你们相爱,没有让你们成亲吧?你可知,我现在修的是魔道,只有让一个又一个的预言成真,我的灵力才会增长。所以,就算预言不会成真,我也势必要设法让预言成真!”
他从天界被贬下凡间,预言能力早已弱了三分。如今,只能利用剩下的七分预言能力修炼。
蒂丽大恸之下,眼神慢慢变得狠骛。很快,她手中弯刀出鞘,直朝太元袭去,太元执拂尘反击。二人开始了打斗。
此时,司咏和几位女官早已在殿外,将这一切听得清清楚楚。一行人脸上满满都是骇然,对那一身白衣的太元,感到无比恶心。
只打了十数招,二人从灯火通明的殿内打到了殿外的空旷广场上。
很快,蒂丽的弯刀被掀翻。她倒在地上,眼中满是不敢置信:“你原来是打不过我的。”
他的灵力,又增强了。
太元哈哈大笑,居高临下地看着倒地的女王,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吸什么美味的东西一般,半晌才道:“这都被你发现了,谁让你的兄长情绪这么激动呢,竟然自杀了。人有六种情绪,快乐、悲伤、恐惧、惊讶、愤怒、嫉妒。一旦预言成真,你们产生后面五种不好的情绪,都会成为我的灵力,你越是悲伤、越是愤怒,我的灵力,可就增长得越快呢。我这一场二十年的局,可真是没有白费啊,我好久没有吸入这么强烈的情绪了,哈哈哈哈哈。”
女王听闻,却是无可奈何,一手狠狠锤打在地上,“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要杀就杀!”
太元止住了笑声,道:“我要是想杀你,如今就像碾死蚂蚁一样简单。但是,放心吧,我不会杀你,我要你因为这个预言产生更多的不好情绪,为我所用,哈哈哈。”
司咏一行人只觉那一身白衣的太元无比恶心。她们有心救女王,却因凡人之力,不知该如何相助。
此时,那太元眼尖地看到了司咏,好似发现了一盘好菜似的,道:“你!你!你……哈哈哈,傲骨凌霜,冷香浮动,日月换新。得……”
刚说了一半,他似乎忽然被噤声了,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很快,他眼珠转了一下,又开了口:“我为六界着想,效忠青帝,本一直保守预言,半个字都未泄漏。我性贪杯,那日婚宴,青帝禁我足,只担心我醉酒,泄漏这句令六界不安,陷你于危难的预言,这本无可厚非。”
他本仙人,如今却一副魔头样,声音有些悲怆:“不成想,我在自己殿中独自一人自斟自饮,吐露那句预言,竟被从蓬莱仙山赶来的藏珠所听见。”他胸口起伏剧烈起来,“我更想不到的是,青帝那个情痴!为了你,竟徇私枉法,不顾天规,将我堂堂太元神君贬下凡间,封了我道出那句预言的言语。若非如此,你早就被神鬼妖魔吞得骨头都不剩了。”
司咏听着,一时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滋味,是受她连累吗?可她全不记得了。她看向蒂丽,走下了阶梯,冷冷道:“无稽之谈。”
太元道:“太元神君的预言,从未错过。如今,竟让我在凡间遇到你了。哈哈哈哈哈,只要这个预言成真了,我能吸到多少人不好的情绪呢!到那时候,六界必将以我为王!”
说着,太元放肆地大笑起来。
笑完一阵,他又盯上了宫殿一旁的女官们。
女官们看着太元,直吓得纷纷窜逃,连女王也不管了。
一旦被太元的预言诅咒,那么,她们以后就别想安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