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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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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说这问题就出在这儿啊!你就不说魔族什么事,我看这一群人里游盏星最像魔族!”李浮屏一声怒喝,手里的酒壶砸在桌面,木头桌腿都晃了三晃。

    荀锋稳如泰山,任凭李浮屏哀嚎,不动于心。李浮屏喝得上头,一改最初拽得二五八万的态度,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荀兄,你不知道这五年,我在九章山当爹,下山了给他当奴才,好歹在沧州李府也算个断案衙门,何等哀戚啊!”

    荀锋不语,只是略撇开了视线,心中暗诽二人关系实属不错,照游盏星的性子,可称为“友”,想必是人品与能力都属上乘,毋论修为。至于这告状般的“当奴才”几分真几分假,他瞄一眼李浮屏这雷声大雨点小、甚而微微上翘的嘴角,道理不辩自明。

    李浮屏的“戏”向来是上乘的好手艺这几日相处下来,荀锋算是把他为人摸了个精光透亮。无名镇一事在传讯之后,彻底交由门派内部定夺,白晓晓作为此行凌云巅的领头羊,自然焦头烂额忙里忙外,抽不出空来;洪无期与姚雨亭二人更是在断案与结界两边周旋。

    游盏星借鲛人一事将荀锋和他摘除在外,虽说隔日就动身,却仍旧因为不知名原因,在此处多留了几日。李浮屏一经手头悬着的事务放下,就立刻飞奔而来,趁游盏星修行或研究典籍符法之时,李浮屏常常与他小酌几杯——荀锋喝茶,他对着酒壶痛饮的“小酌”。如今连喝了好几日的酒,看似烂醉如泥,内里倒是清醒得很。

    荀锋虽有动身做事的意愿,奈何这两尊大佛横在路前。不像李浮屏开明,游盏星倒是闭关多日谁的话也不听,荀锋顶不住两人卖关子装傻,直言道:“如今为何还不动身?”

    李浮屏揣着手,闻言呵呵一笑:“你着什么急,有人可比咱们还急。你还记得鲛人吗?”

    荀锋点头。

    “鲛人与外界传言的‘化尾为足,行陆以恩’不同,鲛人不是两栖动物——它不能陆生,只能水生。”李浮屏身子往前倾了倾,讲道,“现今存鲛人族群最广的海域,是南海,也就是衡州与云州所处之地。”他取筷沾了点酒,划出一块地图,至边沿线道:“现今天下,也可统称为真元界,其中分五州十五城,衡州与云州是最南边,也就是俗称江南地界,这条江,是长平江,分开了衡州、云州,而江水,最终汇入南海。”

    “按你所说,鲛人是自南海入长平江,受捕上岸?”

    “非也!真元界版图,北边地势高于南方,所以北海,是一片枯海,邪祟横生。这种形势,鲛人若逆流而上,并非易事,何况鲛人不游于溪河,离了宽广海域,几乎是必死无疑。”

    荀锋皱眉:“既然如此,只有一条路可行。即是受捕上岸,与无名镇交易。”

    “没错。靠海最近的一城,是‘云台’。云台之广,包罗海上门派无涯门在内,我说白点,就是‘蓬莱仙境’。”

    “……此事与无涯门有何关联?”

    李浮屏摆摆手:“你睡得久,又记忆全失,故而不知道。蓬莱仙山不分四季绿草如茵,而山巅终日飞雪,蓬莱极巅有一地,名为‘吞龙潭’。”李浮屏顿了顿,又道,“吞龙潭中,受白龙所管制,有三百神兵。游盏星的剑,名为‘摇光’,也是吞龙潭所出。”

    “可白龙非神为妖,鲛人为龙之后,更是非神为妖,吃妖肉的,是什么人?”

    荀锋赫然如醍醐灌顶,却不知说些什么,卡住喉头不上不下。此世间既有妖魔,也有邪祟,食妖肉者,无统算名镇中老幼,则多是两派:其一为不知,其二为贪求。无论哪派,均有领头之人,即是设阵之人。他这番想完,即刻问道:“食鲛人可得游魂之效?”

    “这我也不得而知……”

    话音刚落,只听身后房门响动,“咔啦啦”敞开了年久生涩的木门。二人同时望去,游盏星换下一身红衣,着黑白弟子服,面具不知所踪,浑身上下,唯独手链与束发金冠尚有初见的嚣张影子。他仿若没听见方才讲的,迈步进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李浮屏笑道:“总算完了,结果如何?”

    游盏星将裹着鳞片的手帕递给荀锋,后者轻轻接在掌中。“你一夜未睡?手这般冷。”

    游盏星只是摇了摇头,待喝完了茶,又塞进口中两块凉了的饼,哑声道:“是南海鲛人不错,只是肉中有毒,已离水一月有余,至今还可保全形貌以及部分皮肉脏腑,定是被人动了手脚。”

    李浮屏追问:“可看得出是什么毒?”

    游盏星没好气道:“我要知道,还要天下医者作甚,我全揽罢了。”他似是嫌这一句不够爽利解乏,又接一句,“倘若如此,我干脆转投明宗主门下,再去百灵春苑谋个一席之地,与疗愈修士同起同住,同闯天下!”

    荀锋心中明镜似的知道游盏星不过为了出气,故意岔开话头,将这茬抹过去,“仅凭鳞片,到底单薄。”

    游盏星接话的技巧也不差,待荀锋说完,又将锦囊一敞,从中跳出只猴子来。荀锋定睛一看,竟是那日山下的金丝绒猴,此时醒过来了。那猴子一见是荀锋,立刻龇牙咧嘴地要往锦囊里钻,被游盏星两指摁住额心,硬生生停了,被迫蹲在桌上,无路可退。

    他又顺摸索两下,扔出一块红色的玉来。

    这玉并非正红,而是暗沉的红褐色,荀锋接起端详片刻,却无什么不妥:“这也是锅中所出?”

    “我与你去镇中探查之时,中途独行,是去见了个人。”游盏星一伸手,那猴子便轻盈地跃上他的胳膊,绕至肩上冲荀锋呲了呲牙,受游盏星一记眼刀,眯起双目装睡去了,“它不是只猴子,是人炼的法宝,炼宝的炉,是古月城的。但是它的前一任主子,不是古月城中人。凌云巅山脚,加上无名镇,我一共见他两次,皆没能生擒。阵动时我又去镇中寻人,拾到此玉。”

    李浮屏从右侧探头去看,斟酌几许,方才道:“这玉眼熟,是不是什么通令?”

    游盏星摇头,再看荀锋,一问三不知,索性也认命了。

    荀锋见那猴子两息便睁睁眼偷瞄,不敢乱动,生怕游盏星翻脸又把它强硬塞进锦囊中去。他后知后觉的回忆,逐渐复苏的画面无一不在警示:凌云巅山脚,众目睽睽之下,游盏星施法褪去它一身绒毛,化作寻常稚子,塞入锦囊之中,竟无一人出言阻拦——甚至于他荀锋,反应过来已经是五天后的事。这个世界的所有人,对于一个被炼成法宝的孩子,似乎都是一种“默认”或者“习以为常”的态度。

    他看了一眼游盏星,后者正将玉佩递给猴子,那小猴摆弄两下,一张嘴,便把玉完完整整的吞了下去。

    荀锋:?

    它不会卡到吗?

    见荀锋面色不佳,游盏星道:“它可以纳物,也可以寻物、辨物。阿金属金,带在身边不是坏事。”

    荀锋抬头:“真元界默认以人炼物一事?”

    “……自鼎御年起炼物一事已是寻常,最初是妖魔两界传来,真元元年始,已经禁止以人炼物。”游盏星顿了顿,还没等说出后半句,就被李浮屏一步抢先:“古月城地属苗疆,自古混乱不堪,族派分立之多,数不胜数,你以为各宗主与仙君不忙着修行救人,有空去管苗疆的闲事?”

    “所以便默认了?”

    “不是默认,是手没那么长,伸不到!”李浮屏抻着胳膊拦开游盏星,在他疑惑的目光下往嘴里塞了口酱牛肉,又顺了口酒,“苗疆一个古月城,恨不得三个头领,妥妥的三足鼎立,又自古以来一切邪法全部堆去苗疆那犄角旮旯,修死修活没人管,死了的好,无知无觉,魂魄离体;活着的炼了死了的,当邪法御尸行走天下,其凶戾是一般人所不能敌。唉,得了,现在和你说这么多也没用,我看你啊……”

    他上下打量一眼荀锋,轻飘飘一笑,“你和你二师弟好好学学,先把基本功打扎实再说吧,不然风一吹,跑了!”

    话音刚落,只听清脆的一声皮肉击打声响,游盏星已从身后一掌拍上他的后脑,皮笑肉不笑道:“什么时候轮到你教我做事了?”

    “我这不是为他好吗!好心当成驴肝肺!”李浮屏扼制不住嘴角的笑意,面容一时有点细微的扭曲,拍拍屁股,拎着酒壶就要起身走人,“哎,今天太阳真好,风和日丽……我出门了,隔壁街那煎饼挺好吃的。”

    荀锋垂眸睨了一眼桌上已经冷了的、一个时辰前刚刚从隔壁街买回来的煎饼,长叹一口浊气,无言以对。

    游盏星目送李浮屏出去,才拍拍肩上的猴子,阿金见状飞一般地从他的肩头蹿下,跳在桌上开始扫荡。李浮屏花钱买的东西,荀锋倒也没说什么,问游盏星道:“依你看来,我如今功法上,可有欠缺?”

    “欠缺……”游盏星正低头搬凳子,闻言抬起面容,眯了眯眼,来回看了两圈,没看出个所以然来,“除了像个死人,没什么欠缺。”

    荀锋:……

    知道游盏星不是讲冷笑话的人,荀锋又换了个问法:“我现今修习是凌云巅基础剑式,手感虽好,灵力紊动太过微弱,运转不起。”

    游盏星拍拍衣服,落座在凳子上,极自然且嚣张地翘起二郎腿,掌撑下颚,思虑道:“你现今无需在灵力周转上太过操心,待过几日,我带你去一次明月门,就知如何调理。你如今的经脉,”他止住话头,伸出手在坐得端正的荀锋身上上下点了几处,“这些地方,都是闭塞不通的,原因是雷劫。”

    “可若我所察不错,我应是雷灵根?”

    “你可知泰极生否,盛极必衰?”

    “……知道。”

    游盏星垂下目光,盯着杯中泛着涟漪的酒,缓缓道:“阳过刚则如栋桡易折,阴过盛则常滋淫盗,旺而转衰,是天下自古不变的道理。真元二十四年,是凌云巅的盛极之时,一因你我师尊杨九歌杨仙君,数五州十五城自古唯一一位可谓剑仙;二因你——”他伸手,食指不偏不倚地点在荀锋胸前,“以凡人之躯敢战雷劫成神。你不仅是凌云巅的第一人,甚而是五州十五城、整个真元界,少年晚辈之中的第一人。”

    他蓦地收手,“雷劫之力,与灵根之力,是不同的。一切凡在人身之中灵力,无论五行,皆为阴。如我运阴火、白晓晓运阴金,以此与人体阳合。而雷劫、天火、山中沙土,泉中之水,一切自然之中生出五行,皆属阳。”

    “依你所言,阳盛而为仙神,阴盛而为邪鬼,中和为人?”荀锋默然片刻,顿如醍醐灌顶,“故而成仙神者,修炼取于自然而用于众生;成邪魔者,取于人牲而用于淫盗欲念?……但若如此,为何是经脉闭塞不通,而非寸断?盛极而阴阳不通之意?”

    “不是,”游盏星迟疑了一下,“你说的没错,若是阳雷,不该闭塞不通。那雷劫,是阴雷,两阴相汇,如同泥沼,稠密难分。”

    “你说雷劫是有人刻意而为之?”

    “我也刚刚顺出这个猜测,还不敢断定。”

    又是一阵诡异的沉默。身前“簌簌”的衣料摩挲声响起,荀锋抬眸,恰见游盏星在整理衣袖。他站起身,步至窗前,眺目望向市井,便如车水马龙川流不息。他在人群之中一眼抓见身着弟子服的李浮屏,他却全然不似走时那般舒坦,正与谁交谈什么,手舞足蹈,好似下一秒就要抄家伙打起来。

    他侧过身子,探头又看,却见树荫之下,正站着一位身着水蓝色道袍的年轻男子,头束发冠、系抹额,满面无奈神色,正处争辩之中。

    一时间给荀锋看愣了。

    游盏星瞧见,也凑过来问:“你看什么呢?”

    荀锋指道:“那是李浮屏?”

    游盏星低头,眯起眼又辨认了一番:“是他……那家伙是谁”

    荀锋摇头。

    面面相觑之际,只见一道流光飞入窗口,竟是一纸传讯符。

    黄纸方才燃烧殆尽,便爆出一声李浮屏的感叹来:“我去!奶妈!”

    游盏星当即拍案而起,撑住窗沿,二话不说翻了下去!

    荀锋:???

    这他妈不是三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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