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兰芸几乎疯了一般的跑过去，她猛拍着木门喊：“小烨，是不是你？小烨，你回答妈妈一声？”
在她问完后，门缝里发出一声虚弱的呼喊，她听清了，里面的人在喊“妈妈”。
兰芸眼泪不受控的顺着脸颊滑落，看着门上那把挂锁，蓦地刺红了双眼，她不管不顾，捡起地上一块石头砸上去，心里越是着急，就越干不好一件事，她怎么也砸不开那把锁。
好在这时苏父赶到，还带了几个人，大家一起动手，拿着工具好不容易才将杂物门打开，只见苏嘉烨已经气息微弱的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小脸上满是灰。
兰芸一把抱住苏嘉烨，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嚎啕大哭。
苏嘉烨偎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声音哑哑的说着：“妈……妈……回家……”
“好好，妈妈带你回家，以后再也不把你送走了。”
兰芸和苏父将苏嘉烨接回家后，苏爷爷看着被虐待得不成人样的孙子，当即就对兰芳苹那家人往死里弄，切断了她家所有的经济来源以及一些人际关系，最后让她们一家人完全没办法在小镇上生活。
而苏嘉烨从小镇上回来之后，接受了近一年时间的心理治疗，他才慢慢从那个自己虚幻的世界走出来，至此，苏老爷子便决定把公司里的大小事务都交给苏父和兰芸打理，自己则负责带孙子。
顾欣听到这里，脸上已经淌满了泪，寒风吹来，变成了凉凉的一片。
苏老爷子拿着拐杖气愤的往地上一拄，胡子也气得发抖：“哼，那个女人把小烨害成那样，居然还有脸来让我们帮助她，我没把她送进局里去已经是在给小芸的面子了，小烨若不是看到她受了刺激，也不会生病。”
顾欣将脸上的泪水擦干，努力挤出一抹笑：“苏爷爷，你别太担心，苏嘉烨他之前好过，这次也一定能好起来。”
苏老爷子：“丫头啊，你不知道在你没来医院之前，我真担心他就一直那样了？”
顾欣听得心里一惊，她不知道苏嘉烨的病会如此严重。
老爷子似是猜出她的心思，有条不紊的道来：“现在你应该知道小芸是谁了吧？”
“嗯。”
“小芸是在他十四岁那年走的，我当时特别担心他受不了打击，又像之前回家时那样不说话，连个唤醒他的人都没有，好在这小子挺过来了，除了无心学习之外，他一切都好。”
他又接着道：“幸好，这次有你在他身边，不然，爷爷真不知道他要什么时候才能从那个世界走出来。”
说到这里，老人家的嗓音明显哽咽了几秒。
顾欣挺担心的，忙出声安抚：“苏爷爷你不用担心，以后若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忙，你尽管叫我来。”因为我和你一样，都希望苏嘉烨平平安安，没有疾病缠身。
“好好好，”苏老爷子一连说个不停，又抬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小烨是个懂事的孩子，即使从那样的环境出来，他也依然没有怨过我和他的父母。”
“因为他知道，你们是爱他的。”
这时，恰巧医生过来查房，看见躺在病床上睡得安稳的苏嘉烨，特别宽慰的点点头，他又仔细替苏嘉烨做了检查，和苏老爷子聊了几句他的病情，才离开病房。
苏老爷子悬了一晚上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人也往后踉跄了几步，一旁的周伯扶住他：“老爷子，你快回家休息会儿，这儿让我来守着吧，你都一晚上没合过眼了。”
“周伯，既然医生说苏嘉烨醒过来就没什么事了，你先带苏爷爷回去休息，这里交给我来看吧。”
“这、这怎么好。”
顾欣笑笑：“没什么，等他醒了我就陪着他回家。”
周伯见状，也认为还是得先把老爷子送回家休息。
“好，那麻烦你了。”
送走了苏老爷子和周伯，顾欣走进病房，见苏嘉烨还在睡，她并没有吵他，而是安静的在旁边的小椅子里坐下，等他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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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烨，小烨……”
在一片白茫茫的迷雾里，苏嘉烨听到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他努力循着声音看过去，无奈眼前的雾实在太大，他看不清那人的轮廓。
“小烨。”
女人的声音还在继续，而且离他越来越近，越近他就越熟悉。
苏嘉烨猛然间反应过来，这是自己很多年都没听到，却又十分想念的声音。
“妈，妈，是你吗，你在哪？”
他继续循着声音找过去，穿过层层叠叠的浓雾，终于，一张女人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苏嘉烨喜极而泣：“妈，你真的回来了，能别再走了吗？”
女人脸上挂着温暖的笑：“傻孩子，妈妈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只是回来看你，现在你身边已经有人能替妈妈照顾你，所以你要快点回去，别让她担心。”
“好，我会回去。”苏嘉烨答应，“那你下次来看我是什么时候？”
女人淡笑：“好了，你回去吧，不要担心我，我会在另一个地方祝福你们，快点回去吧。”
她的话说完，人已经从浓雾里消失不见。
“妈、妈……”
“苏嘉烨？”
苏嘉烨猛然睁开眼睛，对上顾欣那张担忧的脸，下一秒，她露出个欣慰的笑容，伸出五指在他面前晃了晃。
“能看清我的手吗？说说这是多少？”她声音轻轻的问。
什么弱智问题？
苏嘉烨将她那只在自己面前捣乱的手拂开，手臂撑着床坐起来：“我只看见一个大活人在我面前晃。”
顾欣欢喜，知道他已经醒了过来：“那我们现在就回家？”
少年刚点完头，垂眸发现身上还穿着医院的病号服，脸色变了变。
顾欣也眼尖的发现他的异常，出声安慰：“我去给你拿衣服。”
说完，小姑娘已经弯腰，从病房的衣柜里拿出他的衣服。
“喏，你先换，我去外面等你，一会儿换好了叫我哦。”她极有耐心的叮嘱道。
苏嘉烨眼神复杂的看着她，那里面含着千言万语，到最后他说出来的也只有一句：“顾欣，谢谢你！”
谢谢你在看到不完美的我后，还一如既往的对我好。
顾欣只是冲他笑笑：“因为我不想整个寒假都自己一人去图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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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过一段时间的图书馆后，大家迎来了一年一度的春节，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小区外面更是挂满也彩灯，整个城市都快变成不夜城了。
除夕的晚上，顾欣躺在床上一一回复同学们发来的信息，大多是祝贺新年快乐，明天红红火火，万事如意之类的贺词。
手机也在这时毫不征兆的响了，是苏嘉烨那边打过来的视频电话。
视频接通的刹那，顾欣看见了他身后的的彩灯，在五颜六色的灯光下，依然抵挡不了少年的英俊挺拔。
“你怎么没在家里，跑出来了？”
苏嘉烨：“下楼来，给你送祝福。”
顾欣惊愕一瞬，难怪她越看他身后的彩灯越为熟悉，他居然跑到自家楼下来了。
“你等一下。”
接着，手机里传来女孩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是衣柜开门关门。
她的身影扫过屏幕，拿起手机问他：“你在下面站多久了？”
顾欣拿着手机就往门外跑。
“刚到。”
“好，我这就下来。”
她着急见他，以至于在出门时，还穿着棉拖鞋。
苏嘉烨瞧见她朝自己奔跑过来，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情绪在蔓延，让他整个人既甜又酥。
顾欣跑到他身边，笑脸盈盈的伸出手掌：“我下来了，快把你准备的礼物交出来吧？”
他看着小姑娘弯弯的杏眼，那里面像是含了一池才融化开的春水，温暖人心。
一个硬壳红包出现在顾欣手掌上，后面还写着“新年快乐”几个大字，她看清后愣怔几秒：“这、这就是你给你送的祝福？”
红包沉甸甸的落在手上，她不用打开也知道里面装的钱肯定不少。
“不是，是爷爷给你的。”苏嘉烨如实道。
“这么多，我、我不能收。”她慌忙的将红包塞回他手里。
苏嘉烨拿着红包，闲闲的应了声：“哦，一会儿回去没办法向爷爷交差，真不收？”
小姑娘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怎么也不愿意收红包。
“好吧，等下我回家爷爷问起，我只能如实告诉他红包不够大，所以你不愿意收。”
啊啊啊啊，她一直在强调是红包太大了好吗，他居然能脸皮厚到颠倒黑白。
“那、那我收一半，剩下的你拿回去。”这实在是太多了。
“说了这是给你的那就全都是你的，要么就收下，要么我就把刚才的话转告爷爷。”苏嘉烨两人来来回回的掂着红包。
论耍赖的本事，顾欣全然不是苏嘉烨的对手。
“行行行，我收下。”顾欣接过红包，想了想，他特意过来给自己送红包，自己是不是也要给苏爷爷送点东西回去。
苏嘉烨像是看出了她的心事一样，道貌岸然的说着：“爷爷说了，我下学期的成绩，还得继续麻烦你补习，所以，只要你让我的成绩进步到前十，就算是对他老人家最大的回礼了。”
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若是不答应岂不是显得自己很矫情。
“好吧，下学期我们继续努力。”
“嗯，继续努力。”
路灯下的少年看着少女，以至于在后来分开的那几年，苏嘉烨一直都记得她此刻对自己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