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苏嘉烨和顾欣家的方向不同，走出校门口后两人分别背道而驰。但顾欣不知道的是，苏嘉烨在走了几步之后，又回过头来看向她离开的方向。
小姑娘背着书包，踏着欢快的脚步，一点也没有之前的忧伤。
正在苏嘉烨看得入神之际，许阳舟蹦哒出来，手顺势搭他肩膀上：“烨哥，千里送同桌呢？”
苏嘉烨不耐烦的瞥了眼肩膀上的那只手：“多事。”随及将那只多余的手拂开，单肩背着书包往家的方向走。
“唉，你等等我。”许阳舟拔腿追上，“今天晚咱们总该可以组一局了吧，昨晚你可是把我和季诚两人鸽了，非得去背劳什子书，还说什么和别人打了赌，你是什么时候因为读书这事儿和别人杠上了？”
季诚也是八中高二的学生，几人家离得不远，三人老爱凑一起打游戏，因此结下不解之缘。只是他成绩比许阳舟差，家底硬不过苏嘉烨，最后被分去了其他班里。
“关你屁事。”
见他避开不谈这个话题，许阳舟越发觉得事情可疑，于是他大胆的猜出一个答案：“我说你背书这事，该不会和小虎牙有关系吧？”
原本大步流星的某人，倏地停下脚步，眼神淡然：“不许你这么叫她。”
开玩笑，那可是他最先发现的，要叫也只能由他先叫出。
“啊？”
许阳舟愣怔一瞬，瞠目结舌的看着苏嘉烨：“还真是与她有关？”
“哼，那又怎么样？”某人说得极其平淡，末了还不忘提醒许阳舟，“不用我说你也知道这事该怎么办吧？”
许阳舟猛点头，还做了个在嘴上拉拉链的动作。
“所以你刚刚在教室里是有意让她叫你小狗的？”许阳舟促狭的说起，苏嘉烨这人的记性有多好，他和季诚是最清楚的，可惜自从发生那件事后，他便不把心思用在学习上。
本来放学那会儿他已经走了，忽然想起落了一打试卷在桌肚里，在他正准备进教室时，听到了这两人说的什么“输了”“小狗”之类的词，而最令他惊讶的是苏嘉烨对于这个称呼非但没有生气，而是满口答应。
在看见两人出教室的刹那，他匆忙的躲了起来。
果然，苏嘉烨侧眸看他时，脸不自觉的抽了抽。
许阳舟难得抓住苏嘉烨的把柄，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刚刚已经许过了，今晚组队，你若是来，我就当什么也没听见，不来嘛……”
“怎样？”即使被对方威胁，苏嘉烨也丝毫没露出慌乱。
“我就把你打赌故意输掉的事告诉小虎牙。”
“许阳舟，我看你他妈是弱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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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总是愉快而短暂的。
周六，顾欣从早上起床就开始做试卷，等她做完后已经是下午三点。眼睛看多了密密麻麻的黑字，现在看东西都有些重影了，她决定拿着手机去楼下的公园里放松放松。
她做题有个习惯，喜欢将手机及一切电子产品调到静音，以至于她点开手机时，微信几乎被苏嘉烨给刷屏了，凡事她没接到的视频通话，都显示“对方已取消”。
苏嘉烨的微信头像是一片绿草地，昵称更简单了：那天。
那天：在忙？
最后的这条消息还是他二十分钟前发过来的。
顾欣拿了手机，片刻也没耽搁的走出了房间，好在顾母跟着顾父去参加他们单位里举办的晏会，两人都不在家，否则见她如此匆忙的表情定会细问。
出了小区过条马路便是公园，顾欣往人少的地方走，寻着一处僻静的位置，才拿出手机给苏嘉烨那边回视频。
“叮叮叮”
电话响了不到十秒，那边接起。
率先出现在手机屏幕里的是苏嘉烨那张被放大的俊脸，紧接着便是身后嘈杂的背景音，以及保龄球在地上滚动的画面，他左边嘴角叼着根烟，模样痞坏又帅气，看得人心轻轻颤动。
“你在外面？”而且还在抽烟。
“嗯。”苏嘉烨懒懒的应了声，将嘴唇上叼着的烟取下来，轻轻吐了两口烟圈，“刚才是在写作业？”
他随意的一个动作，仿佛是带了电一般，能透过屏幕传递到顾欣这边，在她身体里流窜。
“嗯。”她不由自主的舔了舔嘴唇，“现在已经写完了。”
这不是多此一举嘛，自己作业若没写完，也不会在这里和他视频聊天了。
苏嘉烨将手里的烟头摁熄，嘴角边上扯出一抹慵懒的笑意：“所以现在有时间来抽查我的知识点了？”
不是你让抽得嘛？
“那你准备好了吗？”顾欣恢复到一本正经的表情。
“早就准备好了，开始吧。”
顾欣反问：“呵，这次对自己这么有信心？”
“当然。”
“行吧，那你作好心理准备，若是这次还输了，那我肯定得一个月后再去你家帮你补习了。”
苏嘉烨扬眉：“还没开始，就谈之后的计划是不是太早了？”
笨蛋，这是在给你提个醒，省得你再来打乱我的学习时间。
对于已经问过的问题，顾欣自然不会再问，她顺着那天讲的知识点往下问。
然而，事实让她跌破了眼镜，在顾欣一连问出好几个知识点后，苏嘉烨不但答了，而且还答得完全正确，就连那些公式他也一个符号不差的给她答了出来。
若不是他接连啃了两天，她都开始怀疑这人的记忆力是不是超群了。
“怎么样，有答错的吗？”苏嘉烨志得意满。
顾欣毫不吝啬的在屏幕里摇摇头，随及咧着嘴笑了，又露出右边那颗尖尖的小虎牙：“很棒，一个都没错。”
屏幕里的小姑娘笑靥如花，苏嘉烨盯着她嘴角怔了一瞬，才悠悠道出：“小虎牙。”
意识到自己的缺陷露出，顾欣立马敛了脸上的笑意，表情怔然。
“怎么了？”
她突然变了脸，苏嘉烨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难不成她不喜欢自己这么叫她？
顾欣眼皮耷拉着，沉默了足足十秒才看向屏幕，有些自嘲的说着：“是不是很丑？”
她永远记得，小时候跟着李嫦一起去外婆家，每当她一笑，就会露出右边那颗尖尖的小虎牙。外婆看到后会立及制止她笑，说她的那颗虎牙特别难看；而且当时农材里还流传着一种愚昧的说法，凡是长了虎牙的人，以后都会没有儿女的，因为全都被那颗牙齿吃了。
等到顾欣再大一点的时候，外婆说什么也要李嫦带着她去把那颗牙齿拔了，但李嫦心疼女儿，说什么也不同意。母女俩为此事争吵了几句，外婆因为心理不痛快，便到处宣扬顾欣有颗虎牙的事，而且还说她将来定会无儿无女，谁娶她谁倒霉。
一时间，乡下人都知道了顾欣这个人，以及她的虎牙。邻居家的小孩见到她后，都会骂她是“扫把星”、“孤寡老太婆”之类的字眼。那时候的顾欣还不满十岁，这样的绰号多伤一个孩子的心，每当听到有人这么称呼时，她只会躲起来哭，决定再也不来外婆这边。
后来她长大了，那个颗虎牙依然悄无声息的陪着她，顾欣每每照镜子时都会看上一眼，却依然不敢看右边的那颗虎牙，一直到现在，她也不敢看。
“没有。”苏嘉烨语气肯定道，“挺好看的。”
顾欣抬眸，惊愕的看着他：“真的吗？”
“比珍珠还真。”他表情认真。
顾欣继续追问：“哪里好看了？”
苏嘉烨沉吟几秒：“这是一种点缀，就像空空的阳台，有时候看起来太平常，找不出特色来，就需要摆放一些植物，目的就是点缀。”
你这比喻方法，还是那个语文考试不及格的学生吗？
长这么大，这是除了爸妈之外，第三个说她虎牙好看的人，顾欣难掩内心的喜悦，笑得像年画上的福娃，可这笑容只维持了短短几十秒，她又像焉了茄子。
“可是……”她想了想，还是委婉的道出，“有人说，女孩子长了这种牙齿对自己的未来不好，你怎么还……”觉得它好看。
“屁！”苏嘉烨粗暴的否定，“说这种话的人，要么是她脑子不行，要么就是她嫉妒你长了虎牙后比她好看。我若是你，那人要敢说不好看，就偏要让她看，非气死她不可！”
“哈哈哈”
女孩子如银铃般的笑声自屏幕里传出。
顾欣捂着被笑疼的肚子，那一刻她忽然间就明白了，每个人对于自己的命运都充满未知，别人又如何知道她未来的路怎么走？那些喜欢乱嚼舌根的人，无非就是嫉妒她这个人而已。
“小虎牙，开心了？”苏嘉烨淡然的问她。
“嗯。”顾欣冲着她猛点头，这次，她再也没有露出刚才那样的自卑情绪。
苏嘉烨耐着性子准备再和她说几句，那边的许阳舟就在催他快点上场。
顾欣见两人也聊得差不多了：“你快去和他们打球吧，我还要回去看看书。”
“那行，周一见。”
“嗯，周一见。”
掐断电话，顾欣嘴角还挂着笑意，看见苏嘉烨的昵称，她沉默几秒，在备注那里打上了“开心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