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药房交锋
她的话语很轻，却也还是落在了耳朵好使的络腮胡糙汉耳中，重新凝聚目光朝她投去。
恰好此时云厌离眉眼轻抬，与他对上了目光。
“狗娘养的”
后者不忍骂出粗话，凭借多年的江湖经验，他本能的从中嗅到了一股凌厉的杀气。
这哪是水灵的小女娃，分明就是个坑。
“差点让姓迟的给骗了！”
络腮胡糙汉熟练的摸到腰间大刀，随即猛的一把拽回继续朝前的青年男子，眼神示意其他人也做出戒备。
他们忙着拔刀，云厌离自然也不会干等，她手腕转动，金色小虫无声飞出，而如燕般轻灵身形一动，盈盈跃起，溶于梁上夜色。
“都给俺靠过来！”
在眼下敌暗我明的局面，络腮胡糙汉一声吼出，其余几人便迅速靠拢形成了个背靠背圆阵。
“老大，那不就是个娃娃，俺们至于吗？”
同伙中的一人握着长刀，疑惑发问。
“哼”
络腮胡糙汉没有回答，只是鼻中滚出一声冷哼。
他心中定然是明白，一个顶多八岁出头的小娃，算她从娘胎练起，又能有多少本事。
可就对视的那一眼，那让他直掉鸡皮疙瘩的寒颤，让他很难轻视此人。
“叮”
络腮胡糙汉神游不过呼吸之间的功夫，耳畔乍然响起陶瓷小瓶碰撞的动静。
同时忽感背上一热，扭头回望，浓郁的血腥味如潮水般代替空气，瞬间闯入他的鼻腔。
“老三，老四！”
背后，两名大汉已经无了生息，似烂泥般摊散在青花石地砖上，地砖光滑，倒映出两人迷茫遗容。
“叮”
一声荡起，络腮胡糙汉左右两侧传来闷响。
“二哥！五哥！”
这回叫出声来的，是那青年男子。
原本六人的小队，霎时被杀的仅剩下二人。
“奶奶个腿的，迟不疑，你个孙贼”
络腮胡糙汉牙关咬紧，怒目圆瞪四处扫视，紧捏着剑柄愤然骂道。
比起相信云厌离一举送走二人荒谬，他更笃定还有其他人在暗处。
“老大，她···”
“叮”
“闭嘴！”
熟悉动静再起，糙汉凝神，蓦地提刀朝空中劈去，只闻呛啷一声，猝然听得剑锋相击得龙吟。
一击逼退，一击又来。
“叮”
刀锋摩擦，发出刺耳尖鸣，糙汉看的清楚，这刀，是从他弟兄手上夺了去的。
来来回回四五次交锋，竟是谁也不输谁的诡异局面。
晾在一旁的青年男子独听见打斗声，却不见如何打，二人交锋之快，令他叹为观止。
“不敢与俺真刀真枪的拼上一拼，叫一个娃娃打马虎眼，可笑！”
糙汉喘着粗气，朝着夜色当中怒喊，这一阵对打，他确信了自己的无稽之谈。
“你在说什么胡话？”
太久没有使用重兵器的云厌离，扭扭有些酸痛的手腕，语调淡然道。
“呵”
糙汉不屑笑出声。
看看纱窗外天色，云厌离无奈，再纠缠下去，她都不知几时能折回去。
“看来这身体还是太弱了”
她摇摇脑袋，伸手卸下腰间系着的药袋，挂着这玩意，是真施展不开手脚。
角落里叮当作响，糙汉哪能充耳不闻，耳尖微动，找准了位置，拔起青年男子腿上的束刀就掷了过去。
刀落陶瓷小瓶摔地声起，扑了个空。
“找死”
“叮”
两声先后迸进糙汉耳中。
“俺已经看透你的把戏了”
他蓄力握刀扬起自信笑容，心中发狠，看老子不给你削成两截！
“嘶，好重的血腥味”
执剑的陌生女子从敞开大门外踏入，眉头紧锁的闻着这满屋，连药香都盖不住的熏天臭味。
再往里走些，恰好是月过四更天的时辰，月光更为明亮，借着光亮，内室的边边角角，她都看的清楚。
而那横七竖八，姿势怪异的尸体当中被吓坏了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丫头更是惹眼。
她浑身都脏兮兮的，身上还挂着不知是何处受伤渗出的血渍。
“五····公主？”
女子不可置信的唤出，听见声音，坐在地上的小丫头肩头一抖，转过身来，扬起小脸，眼神里尽是惧色。
“别害怕，属下不是坏人”
女子忍着被血腥味抨击鼻腔的恶心感，将剑别到腰后，半蹲在云厌离面前，扯下面罩，一张不输男子英气的俊俏脸庞露出，语调柔和的说道。
“属下是羽林卫的韩岑之，方才与您在院子里见过的”
韩岑之说着话，手随之伸出，小心翼翼抚向云厌离的小脑瓜。
后者看着靠近的大手，身子下意识的想往后躲闪。
“别害怕，属下是来保护您的”
韩岑之虽不知此前发生了何种变故，但单看这遍地残骸，尤其是死相极其惨烈的络腮胡子大汉，想必不久前才发生了一场单方面的虐杀战。
“跟属下回到李公公那去，好吗？”
“……”
“在这里，您不安全的”
“……”
“陛下他也很担心您”
“……”
不论韩岑之如何说，云厌离始终是缄默不言。
怕小公主多受其他惊吓，韩岑之不打算强行将她抱走，可，好言好语又无用，为难的她脑中思绪飞快转动。
“您若是跟着属下走，回去之后，属下给您买糖吃”
“！”
这回云厌离终于有了反应，她睫羽颤动，一双漂亮的眸子迎向韩岑之带着期许。
“真，真的吗……？”
“嗯！”
实在憋不出其他话哄孩子的韩岑之，一脸认真的点头。
“那属下抱着您走？”
“好…”
“得罪了，五公主”
得到了云厌离的同意，韩岑之长舒一口气，踢开几个脚步的陶瓷小瓶，一把她将打横抱起。
很轻，像羽毛一样，饭吃少了，这是韩岑之心中冒出的第一念想。
“姐姐…那个袋子，阿离也想拿走…”
她还未回过神来，云厌离就轻轻摇了摇她垂在肩头的束发带，小声道。
“听您的”
“谢谢大姐姐”
看她拎起自己搜刮来的药袋，云厌离眼底笑意闪烁，嗓音甜甜的道谢，尔后，小手勾着韩岑之的脖子，亲昵的蹭了蹭。
这些专属于孩子的撒娇小动作，猝不及防间差点让她一个踉跄。
“公主您…”
“阿离…阿离，喜欢大姐姐，姐姐是好人…”
云厌离声若细蚊的吐道，一副天真懵懂的模样，任谁看了都心生好感。
韩岑之叹息，算是理解了为什么李公公，甚至连陛下也喜欢五公主了。
“属下带您离开”
屋中愈发刺鼻的腥臭味让韩岑之眉头一锁，拎起地上的药袋，便丝毫磨蹭不带的拔腿就往外走去。
云厌离趴在她的肩头，神色平静，透着些冷漠。
方才屋中二人的对弈，结果显而易见。
少了身上的负重，云厌离凭借身形灵敏，斩杀糙汉几乎是在呼吸瞬间，予她现状而言速度便是最好的杀招。
不过出乎她预料的是，金蚕蛊可怖的毒性。
“天亮时，便会化作一滩血水罢”
她心中暗叹，目光深邃的回望了一眼药房。
云厌离被韩岑之抱着，回到最初的院落，二人立在屋顶高处，俯瞰下方。
人还是那些人，或坐或站的立于各处，只不过相对于此前，脸上都或多或少挂上了些雾色。
“漂亮哥哥”
她低声念着，眸光流转不定，扫过屋檐下众人，试图寻找那记挂心头的人儿。
“”
不明所以的韩岑之无声睥了她一眼，随即跃下，落在两波人马空出的居中位置。
“唉哟，小离儿，你可算回来了，给咱家急的哟”
率先开口的是掐着尖细公鸭嗓的李公公，他老眼一眯看清来人，长袖一甩，着急忙慌的从端坐的假山石上奔来。
“瞧这些天不在宫里，都瘦了，回去让御膳房好好给补补”
“在宫外有没有被人欺负 ？”
“身上没磕着碰着吧？”
李公公揉着她的小脑瓜，关怀备至的神情与话语不停冒出。
心中暗暗庆幸云厌离无事，毕竟在半柱香前，第一批追出去的羽林卫，就遭遇了府中药奴偷袭，以至其中便有一人重伤，一人死亡。
“可怜的小离儿，什么时候吃过这般的苦”
“谁还能让她吃苦啊”
未等云厌离应付热情的小老头，清冷的女子嗓音响起强势插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