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师·社死·夭夭
“缥缈峰弟子王樑，见过诸位——！”
王樑一改往日慵懒，立于堂中央的他目光如炬，语如利剑，声似雷鸣，仿佛一出口就伴有金戈交错之念，声音回荡堂内，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沉稳，大气，不卑不亢，俨然一柄即将出鞘的剑刃。
这是众人对王樑的第一印象。
不得不说，王樑起了一个很好的头，使得不少长老都对他暗自点头。
先不论王樑在朱雀城的所作所为是否正确。
单是这份沉着冷静，遇事不慌，如渊如岳一般的气度，这才是我青玄山弟子该有的风貌。
“你就是王樑？”
这时，坐在上官策右方的四长老傲青峰开口道。
“弟子见过四长老！”
“呵呵~”中年书生模样的四长老傲青峰笑了笑：“与三年前初入山门相比，如今的你可是大不相同了！”
嗯，不愧是四长老，眼光就是独到，一眼就看出我比三年前帅了不止一星半点。
难怪人家能当长老呢。
王樑谦虚道：“主要是我家师尊教导的好！”
“额”四长老傲青峰明显愣了一下，不由失笑道：“你小子啊，也不必太过自谦，三师姐那教导弟子的方法山门谁不晓得，就是可惜了你咳咳，此事不谈也罢！”
三师姐？
王樑一时没反应过来，等过了几秒才明白四长老口中的三师姐正是师尊师夭夭。
不过谈及自家师尊教导弟子的方法，那王樑可就有的聊了，一天一夜都说不完。
可曾见过扔下本功法就让弟子自行修炼的师尊？
可曾见过整日醉酒，浑浑噩噩，衣食住行全靠弟子操心的师尊？
可曾见过一言不合就跟个小女生般哭闹的师尊？
总之可以用两个来概括——放养！
王樑一直觉得憨宝宝被养的这样没心没肺，完全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的结果。
“老四，你又有意见了？”见在场众人都望着自己，师夭夭柳眉倒竖，不善道。
四长老傲青峰脸色一僵，但仍旧梗着脖子坚持道：“师弟我说的就是实话！”
“什么？我没听清楚，有种你再说一遍！”
“哼！你让我说我就说啊，那我多没面子，我偏不说！”
噗~
有人没忍住笑出了声。
倒驴不倒架，虽然四长老傲青峰表现的很硬气，狠话也撂了，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是真的怂了。
毕竟这可是来自师姐的血脉压制。
“咳咳~小夭啊。”这时，看不过眼的大长老肖春秋缓缓开口道：“不是师叔针对你，而是你这教导弟子的方法的确有问题啊！”
师夭夭刚要反驳，就见大长老指着憨宝宝说道：“不信你看看小竹，刚进山门时是个多好的小姑娘啊，不仅天赋极佳，聪明伶俐，更能举一反三，时常一语惊人，但如今呢？都被你教成什么样了？就只剩下一语惊人了吧！”
“谁说的，我徒儿聪明着呢！”师夭夭立刻起身反驳辩解道：“师叔你不要乱说话啊，你现在可是打不过我的！”
说着还攥了攥拳头。
大长老肖春秋顿时气的吹胡子瞪眼。
其他长老见状也纷纷斥责师夭夭目无尊长。
堂内乱作一团。
“他们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好像听到了我的名字？”憨宝宝眨巴眨巴眼睛，呆萌呆萌的，似乎还未搞清形势。
“大长老说你愚笨呢！”有‘好心人’偷偷告诉她。
什么？
我愚笨？
憨宝宝当即就不干了，气的拍桌子大喊道：“大长老！您又在胡说八道了！”
声音很大，在场中人听的一清二楚。
顷刻间，堂内鸦雀无声，寂静的吓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盯着憨宝宝。
大长老肖春秋更是气的浑身直打颤，颤巍巍的手指着憨宝宝怒道：“你倒是说说，老夫如何胡说八道了！”
“我才不愚笨呢，连师尊都说我向来机智的一批！”
薛清竹挺着一双对a理直气壮道。
机智的一批！
这是什么形容词？
众人嘴角抽动，怪异的目光一个劲儿向师夭夭瞥去。
你都给弟子灌输了些什么东西？
四长老傲青峰激动到快要抽搐，只差没指着师夭夭大喊：看，我说的没错吧！
“而且师尊还说了，大长老最喜欢逢人说教，逮到机会就要教人道理，让我见着您就开溜，比小竹还要蠢呢！”
噗~
正端着茶杯的上官策一口茶水直接喷在五长老的脸上，五长老默默擦了把脸，就又端起茶杯一口饮下，还了回去。
师夭夭则不敢置信的看着大徒弟憨宝宝，满眼尽是被人背刺后的不可思议。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啊。
师夭夭万万没料到自己居然被憨宝宝给不着痕迹的坑了一把。
从今天起，叫我师·社死·夭夭。
这下梁子算是结大了！
王樑忍不住捂脸，比起师尊，或许大长老才是那个真正社死的人。
换做我，怕是早没脸见人了。
只是，当所有人目光聚焦在大长老肖春秋的脸上时，才发现大长老居然神奇的没有动怒，反而还不紧不慢的在品茶。
这让本以为大长老会火冒三丈的众人，顿时摸不着头脑了。
“师叔”师夭夭小心翼翼的笑道。
“无妨！”
大长老摆摆手淡淡道：“稚子之言而已，老夫还不至于与她计较！再说了，当年你可是比她还要过分，老夫可曾对你动怒？”
师夭夭撇了撇嘴。
您当年的确是没动怒，但我师尊回去可把我好一顿收拾。
至今记忆犹新。
大长老继续沉声道：“你们这些人啊，心里想什么老夫其实都知道，不就是逢人爱说教，迂腐，冥顽不化其实这些都无妨，不外乎名声差点罢了，所以啊”
大长语气平淡，仿佛在说某件不起眼的小事：“下辈子注意点就行了！”
噗！
上官策又喷了，满脸水渍的五长老表情别提多幽怨了。
啥？我听见了什么！
下辈子
大长老莫不是被气疯了？
众人猛地一惊，当即变了脸色，正欲开口解释之际。
却听大长老又哈哈大笑起来：“一帮小兔崽子，是不是被老夫的话吓了一跳啊！”
“哼！我看你们就是活该！”
众人：“”
以前怎么没发现大长老还有这样调皮的一面。
“师叔！”师夭夭绷着脸不开心道。
“你啊，以前种种今日姑且不提，就看眼下！”
大长老徐徐道：“小竹就不说了，心性已定，日后除非遭遇大变否则绝无半分更改的可能！”
“至于你这小徒弟日后可得好好教导一番啊！”
刷！
霎那间，在大长老肖春秋的注视下，王樑汗都下来了。
呼吸急促，身体僵硬，战栗的右手几乎是下意识的想祭出仙剑，一股浓郁的危机感自心底油然而生，警惕到了机极致。
“哦？”见王樑这般动作，大长老顿时诧异起来。
原本不以为意的目光，也变得认真无比。
“有趣~”
待他将王樑自上而下打量了一番后，眼中欣赏之色再也无法遮掩。
抚着胡须笑叹道：“果然，气运一道，放眼整个青玄山，唯有缥缈峰独占鳌头，此话果真半点不假！”
王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懂大长老何意。
但堂内其余人等，却是看了个明明白白。
王樑这小子,竟然有着天赋灵感。
众人看的清清楚楚，大长老肖春秋只是略带不满的瞥了那王樑一眼，然而对方却猛然间迅速做出迎敌之举！
众所周知，高境界修士往往能提前预兆般感知到敌人的恶意，哪怕对方掩饰的再好，都无法躲过这股感知之力！
而感知共分为两类，一类乃修士后天修成，随着自身境界的提升感知力也会愈发敏锐。
另一种则是先天而成，哪怕在毫无修为的情况下，都能瞬间感知到对方恶念，称为灵感。
而王樑正是第二种。
一时间，众人再看王樑，眼神已然大不相同。
当然，憨宝宝除外。
先天灵感什么的，能吃吗？有叫花鸡香吗？
“咳咳！跑题了跑题了，师叔咱们还是言归正传吧！”一旁看不下去的上官策打断道。
众人：“”
大长老：“”
是啊。
今天可是来审判王樑这小子的。
被大长老这样插科打诨一番，差点连正事都忘了。
“王樑！”
上官策断喝一声道：“此次你于玄妙阁接下山门任务，前往朱雀城处理云麓书院鬼祟作乱一事，可对？”
“没错！”
“然后你又于朱雀城内察觉到赵丹等人阴谋，故而含怒出手，可对？”
“的确！”
“据我所知，赵丹虽为外派弟子，但境界修为皆不如你，那日深夜你分明已经击败赵丹，且对方再无还手之力，可对？”
“是的！”
在得到王樑的肯定后，上官策深吸一口气，骤然厉声道：“那你可知山门规定，同门弟子间不得相互残害性命，要处置也得是山门执法堂才行，你知法犯法，杀害同门，视山门戒律于无物，莫不是对山门有所不满！”
轰！
一时间，堂内气氛沉重，上官策话语好似数道利刃齐射王樑心头，锋芒毕露。
“弟子不敢！”
迎着上官策凛冽目光，王樑满脸严肃，斩钉截铁道：“对于山门戒律，弟子心中非但不敢心生不满，反而无比赞同，更不敢轻易藐视！”
“那你为”上官策刚要问话。
“但是！”
王樑出声打断道：“弟子心中认为山门戒律始终是死物，而人却不同，人之所以称之为人，是因有血有肉，有情有感！”
“以死物来限制活人，虽有奇效，但却不尽然。”
“弟子修为不高，无法做到如书中那般无欲无求，上善若水之念，唯有心中一腔热血，手中三尺青锋！”
“赵丹身为青玄山外派弟子，身兼重任的他非但没有恪守山门戒律，做到庇护百姓，守卫一方！反而变本加厉，修邪魔之法，以百姓血肉为药，阳气为食，致使朱雀城百姓在短短两年间便有数百人遭此毒手！”
“弟子愚钝，不懂得何为规矩，何为律法，只知欠债还钱，杀人偿命！”
“朱雀城百姓数年来都有民风淳朴，老实本分之称，奈何我青玄山弟子野心勃勃，荼毒一城之人，七十老妇以年迈之身日日捶打府衙鸣冤鼓，只求找回他的儿子，谁曾想真正的杀人凶手就在眼前却不能报仇雪恨，弟子是眼睁睁看着那老妇人死在面前，因寻儿无望故自尽而死！”
“何至于此啊师叔！！”
王樑情绪忽然变得激动起来，质问着在场所有人，大声吼道：“诸位，何至于此！”
“而那赵丹，心中非但没有半点怜悯之意，更是连连嘲讽不停！”
“如此恶人，简直天理难容，不杀他弟子实难以平心中之愤，若继续任期肆意妄为，恐生心魔！”
说着，王樑朝上官策拱拱手，沉声道：“弟子今日斗胆问一问上官师叔，若你是我，这种人，该不该杀！！！”
执法堂内，王樑一番慷慨之言许久都未曾平息，依稀回荡在每个人耳中。
无数人为之动容。
上官策沉默许久，缓缓开口：“若换成本座，定要将他神魂俱灭！！”
轰！
此话一出，整个执法堂都为之震撼。
上官策之意已然不言而喻，分明是无比坚定的站在了王樑这边。
在场众人目光变幻，来回转动，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其实若真从现实角度来讲，但凡在场之人只要心有热血，达济苍生之念，都会毫不犹豫的做出与王樑一样的行为。
但是
门规不可犯，戒律不可违。
若今日如此轻而易举便放过了王樑，那待日后又该如何严谨其他弟子。
二者不可兼得。
顿时，执法堂内气氛开始微妙起来，上官策一言不发，师夭夭撇了撇嘴，憨宝宝惊喜的看着王樑，大长老若有所思，其余人闷着头不吭声。
忽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闯了进来。
“即以如此，赵丹是因修邪魔之法故而被你斩杀！”
“但那数十号朱雀城百姓呢？”
“你为何要痛下杀手！”
“你之行径，与赵丹又有何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