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如坠冰窖
“不喝酒还能做什么,难道熬夜看灯草和尚?”
王樑头都不抬,听声音就知道是老马那个老东西。
大半夜不睡觉,来执法堂做什么。
“好小子,此次出门见了血,胆气壮了不少嘛!”马长老咬着牙阴笑道。
“托马老的福,算是活着回来了。”
“少在那儿阴阳怪气,老夫又不知朱雀城变故!”
马长老撇着嘴,没好气道:“按老夫的本意,这本就是个极其轻松的任务,除了路途稍远外,其余动动手就能解决,哼,现如今闹成这样,谁知道是不是你小子最近印堂发黑,运道不好!”
“哦~这么说来,反倒是我的错喽?”王樑抬起头,盯着马长老。
“老夫可没这么说!”
“那你是来干什么的?”
“嘿嘿~”马长老闻言一笑,将藏在身后的好酒好菜取了出来,摆在王樑面前:“老夫来此当然是为你送行呐!”
啵~
木塞被轻轻挑开,顿时监牢内酒香四溢,沁人心脾。
“竹叶青!!”
王樑双眼亮起,一把拽过酒壶,鼻子放在壶口处深深吸了一口。
香!烈!
忙问道:“可是酒剑峰酒醉长老私藏?”
说起酒醉长老,那在青玄山可谓是个异类。
修为平平,脾气却极其暴躁,整日与人争论不休,时常还闹出不小的笑话来。
这种人能得个长老职位还是掌教真人看在他死去多年的师尊份儿上。
但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唯独在酒之一道上天赋异禀,惊才绝艳。
由他所酿造的灵酒效果简直不要太好,放眼整个天下都是屈指可数的存在。
以往大梁国皇帝,宗室,以及其余拜访山门的三教九山中人,只要到了青玄山,第一句话保准是竹叶青何在?酒醉长老近日可酿出新品?
久而久之下来,整个修真界甚至都达成了共识,那就是谁若是来青玄山没喝到酒醉长老酿造的竹叶青,那么此人必定不被青玄山所看好。
掌教真人在得知此消息后,大笑不止,将竹叶青定为接待贵客专供酒后,顺势为酒醉长老开辟出一座独立于青玄七峰外的酒剑峰。
专供酒醉长老酿酒,牌面大的离谱。
能拿到他的私藏竹叶青,老马,不,马老这可是大出血啊。
王樑一时间有点感动。
心想自己平日里是不是太针对马老了?
“哼!眼光倒不错!”马长老翻了个白眼。
“那是自等等”
忽然,王樑话音戛然而止,狐疑的看着马长老:“你刚才说啥?为我送行?你这话什么意思?”
“呵呵~当然是字面意思了!”
马长老端起酒壶,在两人杯中倒满,一时间,酒香浓郁,引得监牢其他犯人老大不满,馋的直哼哼。
“来,喝!”
“你最好把话说清楚再喝!”
“再不喝就浪费了!”
“那也不行,不然我喝不踏实!”王樑犹豫再三。
“行吧!”马长老叹口气,深深的望着王樑悲伤道:“既然事情已到这般田地,老夫也不知道日后能否再见到你!”
王樑汗都下来了:“”
喂喂喂马老头,我警告你啊。
千万别跟我用这种口气说话,别吓唬我啊!
“杀害同门,本就是死罪,但鉴于你只是为守护朱雀城百姓故而含怒出手!”
“山门决定给你一次机会,死罪难免,活罪难逃!”
“待明日审判过后,废你修为,逐出山门,自此,天下之大你皆可去也!”
咔嚓~
王樑手中酒杯摔落在地,碎成一片。
再看其神情,早已是面目呆滞,双眼无神,如木雕一样魂不守舍。
“不可能!”
沉寂了片刻的王樑大声吼道。
“为什么不可能呢?”
监牢内烛火森森,忽明忽暗的火光印刻在马长春脸上,显得晦暗不明。
那沟壑纵横的老脸,此刻一眼望下去,竟是似笑非笑般怪异神情。
王樑没看见马老此时的表情,仍旧大声质疑道:“按照山门门规,我罪不至此!”
“杀害同门此等罪行,难道还罪不至此”
“不,自赵丹修炼邪魔之法的那一刻起,他便不再是青玄山中人,于情于理,我杀他都无错!”
“是吗?”马长春笑的阴森:“据老夫所知,此次你在朱雀城杀害同门,屠戮百姓一事,山门中人反响甚大,有为你鸣冤叫屈者,也有恨你不死之人!”
“掌教真人如何说?”王樑不傻,自然知道真正的决策权其实都在掌教真人一念之间。
“听闻那日消息传来后,掌教真人闻言大怒不止,但很快就被平息下来!”
卧槽!
掌教真人是老糊涂了吗?
脑袋里进水了不成!
“执法堂呢?”
“执法堂划分两派,意见不统一,目前仍在争论,待明日众人齐聚一堂时再行抉择!”
“齐聚一堂?”
“没错,执法堂长老,执事共三百人,有一百五十人是支持你的!内门长老执事同样如此,至于七峰峰主”说着,马老故意拉了个长音,笑道:“以你家师尊的人缘,想必这个结果你应当能猜到才是!”
咯噔!
王樑心重重跳了一下,如坠深渊。
自家师尊的人缘?
开玩笑,那女人有个屁的人缘啊!
那这样一来我岂不是凉透了?
马老继续道:“故而说,眼下关于你的审判,峰主,长老,执事们的意见相对,但又恰好二者在五五之数,而最后至关紧要的一票呢”
王樑怔了一下,紧接狐疑道:“不会是老马你吧?”
“嗯?你叫老夫什么?”马长春眉头一挑,鼻音重重道。
“马老,马长老!”
“哼,还算知趣!”马长春淡淡道,然后又故意放低声音,皱纹遍布的老脸上闪过一抹阴冷,诡笑道:“那你不妨猜猜老夫会如何选择?”
王樑已然说不出话。
他算是看明白了,合着这老东西压根就是故意的。
甭管他会做出何种抉择,支持自己也好,选择处决自己也罢,但就是绝不会让自己好过。
自此刻起,直到明日审判开始,一夜的内心煎熬是免不了了。
“你想要什么?”王樑面如寒冰,沉声道。
“老夫想要什么?呵呵~现在的小辈真是大言不惭!”
“你又能给予老夫什么?”
“身为小辈,目无尊长,行事暴躁轻佻,毫无规矩可言,若老夫说,”马长春不屑笑笑,然后一张狰狞扭曲的老脸几乎要贴在王樑的脸上,用极其渗人的语气道:“若老夫真正想要的是你的命呢?”
王樑如坠冰窖,浑身发寒。
“再告诉你一件事,此次审判名额,乃是老夫花大价钱买来的,为的就是在这最后一票定你生死!”
“如此这般,小子可还满意?”